聽到楊沫的話,江弦算是終於鬆了口氣。
這篇《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如果不能在《京城文藝》過稿,那他還挺頭疼的。
因為這本就是一部短篇,字數不多,稿酬比較低。
相較於基本稿酬,江弦更在意的,是這篇發表以後,《京城文藝》要幫他出版的作品集。
屆時他不僅能領到雙倍的稿酬,還能分到更多的印數稿酬。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篇《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不管投給哪家雜誌社,都沒有給《京城文藝》來的好。
而且為了買景山東胡同那間院子,江弦已經花光了手頭上所有積蓄,他現在很需要一筆錢,來充實自己的小金庫。
“那我就先告辭了。”江弦站起身,章德寧和他一起走出來。
楊沫讓她的秘書把二人送了送,她秘書不情不願的送了他倆一截。
“江弦,楊沫同誌給你的評價夠高的。”章德寧滿臉與有榮焉的樣子,“夫什麼夫來著?”
“納博科夫。”江弦提醒道。
“你怎麼知道他的?”
“你也知道,我時常閱讀國外的文學作品,納博科夫在50年代發表過一部震驚世界的作品,我之前機緣巧合下在一個留學生那裡看到過。”江弦張口就來。
《洛麗塔》1955年首版,80年代傳入中國,書商們把它當色情讀物來宣傳。
“我們《京城文藝》的編輯們普遍看好伱的這篇,相信最後編委的討論,也不會出什麼意外。”章德寧給他吃下一顆定心丸,又分享道:“你不知道吧,劉恒看了你的這篇以後,還哭了。”
“是麼?”
“說明你這篇寫的筆觸很深,很打動人心。”章德寧肯定道。
“對了,你感覺我們這個新負責人怎麼樣?”
“怎麼樣?挺好的。”江弦嘴閉的那叫一個嚴實。
他可是聽說過,此人和她那個秘書之間關係不簡單,她的婚姻也很複雜,在第一段婚姻中出軌,第二段婚姻那更是名存實亡。
不過這些跟他都沒關係。
他就一投稿子的。
不管黑貓白貓,能給他過稿的那就是好貓。
北影廠。
“劉小慶同誌,你對《棋王》感興趣麼?我覺得有幾個角色你可以試試。”滕文驥攔在劉小慶的身前。
劉小慶看他一眼。
“棋王?我看過這部,裡麵又沒什麼女角色可演。”
“劇本肯定要改編的嘛”滕文驥含糊其辭。
“抱歉了滕導,我沒什麼興趣。”劉小慶擺了擺手,又和他寒暄幾句,便趿拉著皮鞋快步躲走。
滕文驥神色複雜,在路邊點了根煙。
“媽了個巴子。”
“這北影廠的演員一個比一個牛逼。”
嘴裡罵了幾聲不大好聽的話,一抬頭又瞥見朱琳,滕文驥猛嘬一口香煙,把煙頭一丟,腳尖兒一擰,快步過去。
“朱琳同誌!”
“.”
朱琳瞟他一眼,當即就有點煩。
“同誌,你有事麼?”
滕文驥笑道:“是這樣,我們西影廠在準備《棋王》的拍攝,現在正在物色演員,我想邀請你去試鏡。”
“棋王?”朱琳奇怪的看向他。
滕文驥心中大定,這些沒身份的演員,果然比那些正式演員更加重視拍戲機會。
“想必你應該也聽說過這部吧,我們西影廠正準備改編成電影,將它搬上銀幕。”他擺出一副比較高的姿態。
朱琳雖然覺得好奇,也懶得和這人搭茬。
“抱歉了滕導,我沒什麼時間,也沒什麼興趣。”她微微頷首,說罷便告辭快步離開。
回到招待所,朱琳沒先回自己房間,而是去到江弦的門前,輕敲兩下。
等了許久都沒人開門。
她剛準備離開,回身剛好撞到從京城文藝編輯部回來的江弦。
“你找我?”江弦一邊和她說話,一邊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你去哪兒了?”朱琳好奇的望著他。
江弦給她倒一杯茶,分享道:“京城文藝,今天在他們那裡算是過了一篇稿子。”
朱琳驚訝,“又過稿子了?那你這回又能賺一大筆稿費了吧?”
“沒多少。
這次是一部短篇,3萬多字,拿到手裡也就隻有三百多塊錢。”
“三百還少麼?小江同誌,我看你是被資本主義腐蝕壞了。”朱琳翻出眼白,吐槽道:“我得拍一年的戲,才能掙到你這麼多的稿費,你已經很厲害了。”
她的誇張在江弦聽來受用極了,他輕笑一聲,“我還有更厲害的。”
說著便緩緩逼近她的身前,男性氣息讓朱琳本能感到緊張,她聲如蚊呐,“做什麼?”
“我這次可不光這三百多塊錢,這篇作品隨後收錄成冊一起出版,這就又有一筆稿費到手。”江弦低聲興奮的給她解釋。
朱琳杏眸眨巴一下,小聲驚歎,“還能這樣?”
江弦與她分享了一會兒過稿的喜悅,才想起朱琳是有事情找他來的。
“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兒?”
“是《棋王》的事。”朱琳快速的把路上的遭遇給他講了一遍。
“滕文驥?”
江弦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我什麼時候把改編權給他了?他這不是明目張膽的招搖撞騙麼?”
“不會吧,我看他挺煞有其事的,我還真以為西影廠從你那裡拿到改編權了。”朱琳疑惑的說。
“怎麼可能。”
“這是個什麼人啊,真怪。”朱琳吐槽一句。
等她離開,江弦上食堂吃了個飯,一回來,滕文驥和兩位西影廠的同誌,一塊等在他的房間門口。
“江弦同誌,你可算回來了,我們等你一上午了!”
他皺了皺眉,“你們來乾什麼?”
滕文驥笑笑,“我們是過來和你洽談一下《棋王》的詳細改編事宜。”
“和我洽談?和我洽談什麼?我又沒把《棋王》的改編權給你們。”
“您還不知道吧?”
滕文驥麵帶一抹精彩的笑容:“因為有太多電影製作廠爭奪《棋王》,昨天文化部的陳副部長拍板定下來,要把《棋王》拿給西影廠拍。”
“陳副部長?陳副部長是誰?”
“陳荒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