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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有你是我的福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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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0歲的鐘阿城是個才子,可以說無所不通,是個百科全書式的雜家。

在文化圈子裡,大家尊稱他為“天下第一聊天高手”。

攝影、文學、電影,繪畫、青銅器、瓷器、歌劇、京韻大鼓、彈鋼琴、修汽車他全都精通,全能跟你神侃。

他喜歡的事情太多,隨便寫了幾本名震文壇的書便封筆。

他還是《芙蓉鎮》的編劇,謝晉對他心服口服,後來被李安請去給《臥虎藏龍》的劇本定稿,電影片尾,李安打了一行大字感謝他。

這樣掃地神僧式的人物,江弦自然是不介意交上一交的。

影片結束,一行人侃在一起。

“這個波洛偵探貫穿作者好多,《東方快車謀殺案》裡也是他偵破案件。”江弦回味著剛結束的影片,給身邊兒的葛尤、鐘阿城講著。

“這部《尼羅河上的慘案》太適合搬上熒屏了,作者的那部《無人生還》就不行,太意識流,根本拍不出來原文的精彩。”

《無人生還》也是阿加莎的作品,就是前麵說的暴風雪山莊模式,10個人上島,十個人與一首兒歌歌詞相對應的,一個接一個離奇死去。

“可以可以。”鐘阿城有些佩服,“這幾本書你都看過?”

“偶然有個機會,找英文原著看了。”

“你能看得懂?”

“勉強意會。”

“可以可以。”

鐘阿城滿眼欣賞。

他非常渴望和這位妙人交上一交,他剛剛返京,對一切都不熟悉,更沒什麼朋友,隻有一個處了很多年的對象。

於是隔天就又跑來了,江弦剛巧準備去吃早飯,拉著他一起過去。

他打了一碗杏仁茶,二兩糖耳朵,二兩糖油餅,早飯那就得吃甜口的。

“阿城同誌,不吃一點?”

“我這人不習慣吃早飯。”鐘阿城尷尬的說。

他當然是囊中羞澀,他還是待業青年呢。

這會兒就是這樣,甭管地位高低,大家都很窮。

鐘阿城就是這樣的例子,他也是**,爹媽地位顯赫,但就是窮。

端著東西找張桌子坐下,江弦吸溜吸溜喝兩口。

“伱在哪兒插隊的?”

“山西、內蒙、雲南。”

“你還去過內蒙?”

“嗯,我在內蒙養過馬,你知道兒馬子麼?”

鐘阿城散散漫漫坐著,戴得很鬆的眼鏡往鼻梁下滑。

“兒馬子是馬群的首領,是負責保護馬群的安全的雄種馬,我見過兒馬子帶馬群處理狼群,它先指揮馬群,把馬群圈起來,而後上去前扒後踢,嘴咬鬃抽,把五六條狼乾得屁滾尿流。”

“呼。”

江弦打個嗝,捂著肚子,把糖油餅往鐘阿城那兒一推。

“吃不下了,不介意吧?”

“這、這哪好意思。”

“珍惜糧食,不然隻能扔了。”江弦又推了推,“吃吧,待會兒陪我去辦一事兒。”

鐘阿城不再客氣,夾起來大口塞進嘴裡,好奇問。

“啥事兒?”

“喲,真甜這玩意。”

這會兒的稿費單兒,都是要上中國銀行取錢的,江弦、鐘阿城、馮驥才仨人,一塊上隆福寺的中國銀行。

足足1589塊!

他和馮驥才當即分贓,他分1112塊3毛錢,馮驥才拿剩下的476塊7毛。

鐘阿城在旁邊兒羨慕的眼都綠了。

這麼多錢啊?!

“哪弄這麼多錢方便透露麼?”他很謹慎的問。

“稿費。”

“你倆是寫文章的?”

“算是。”

“可以可以。”

鐘阿城並沒有聽說過江弦的大名,他身處偏遠的雲南,脫離時代已久,看著路上的自行車,都得等上半天不敢過馬路。

往戶裡存了點兒錢,身上再裝了點兒錢,江弦領著鐘阿城上信托商店去了。

有言道:“盛世古董,亂世金。”

他也跟那馬未都學學。

撿漏兒!

他身上有閒錢,鐘阿城識貨有眼光,他倆這麼一配合,這得撿多大的漏兒。

“你幫著參謀參謀,咱倆爭取今兒弄點好玩意兒回去。”

“成。”

江弦先自己轉了轉,他老久之前就惦記弄台照相機了,兜兜轉轉,拿了台海鷗205。

這是一部非常普通的旁軸相機,檔次不高,設計中規中矩,沒有出奇之處和亮點,就倆字,穩定,鏡頭他也喜歡,50毫米,F2.8的天塞鏡頭。

海鷗牌相機以前叫上海牌相機,後來則叫鳳凰牌相機,在國產相機裡還是挺有名氣的。

“多少錢?”

“165。”

他利利索索付錢,在信托商店買東西,省了票的麻煩。

“阿城,看著啥好東西沒?”

鐘阿城正摩挲著一弧壁圓滑,口沿微撇的宮盌,小聲道:“這個可以,這是明代的宮廷花碗。”

“多少錢?”

“3塊錢一個,賣家說了,這一套十二個,你要是一套全買了,白送你倆。”售貨員道。

買十個送倆。

你擱這賣澱粉腸呢?

江弦表情複雜,端起來看了看,確實漂亮,釉麵細膩如脂,瓷質柔和溫潤。

“這一套給我包起來吧。”

一套拿走,也就是三十塊錢。

江弦這算是撿漏兒了。

為啥彆人沒撿著呢?

說白了還是沒錢。

30塊錢小一個月工資了都。

家裡還有一大家子等著吃飯,誰舍得掏30塊錢買幾個破碗。

“您輕點兒,彆給我ce嘍。”

江弦把碗收好,又盯上幅畫。

“這畫不錯,吹簫引鳳。”

鐘阿城瞥一眼,“這叫通草畫,這種紙其實不是紙,是一種通脫木的莖髓切割出來的,特適合水彩畫運色著墨的需要,應該是清末的。”

“這多少錢?”江弦問。

售貨員:“七塊錢!”

這廝迅速付錢。

阿城就跟那戒指裡的老頭兒似得,他指哪兒江弦撿哪兒。

又收拾幾件兒。

其實阿城也饞,他也喜歡這些個好東西,可惜他窮呢,給江弦弄去,起碼以後還能見著。

尤其等他看著一茶壺的時候,這家夥真淡定不了了,使勁兒拽江弦兩下。

“這是好東西!”

江弦瞥了眼那茶葉末釉茶壺,問個價。

“這個多少錢?”

售貨員:“這個.這個300。”

江弦端起來端詳端詳,他倒沒見過這種壺,茶壺、壺蓋和茶嘴在一條水平線上,壺底刻著小篆字。

“這寫的是雍正年製,清代官窯出品。”鐘阿城在一旁參謀,喜愛之色,溢於言表。

“這玩意從哪兒來的啊?”江弦問。

售貨員:“哎呦,我哪兒知道啊,說不定哪個王爺府的傭人偷的,這會兒缺錢用拿出來賣了。”

“買麼?”他問阿城。

“有錢就買!”

江弦痛痛快快掏三百,收好這壺,也不敢接著淘了,他倆可太紮眼了,這會兒治安又差,待會兒成肥羊了。

喊來輛人力車,馱著東西小心翼翼回到魏染胡同。

沒招兒啊,他又沒房,沒其他地兒擺放,總不能放招待所裡去,隻能讓他媽給他收好。

“這弄得都是啥啊?”

“都是好東西,您可給我保管好。”

“這占著地方我上哪碼放白菜去?”

“您這話說的,那大白菜就是全扔了,也沒我這些玩意兒值錢呐。”

明代的宮廷花碗、清末的吹簫引鳳通草畫、清中期老霏雪地套紅料鼻煙壺、雍正年間官窯茶葉末釉茶壺.

臨走時,阿城那叫個戀戀不舍。

那是個啥感覺呢?

他相中的妹子,全給江弦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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