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飯吃過了伐?”
“吃了吃了,儂吃了伐?”
顧乃晴吃了午飯,散了會兒步,回來碰到同事寒暄幾句。
她是《故事會》的核心編輯之一,她和丈夫鄭碩人熱衷於民間故事的搜集,尤其是童話故事的搜集。
後來他們出版了本書,叫《中國童話》。
顧乃晴看了會兒讀者來信,又拆開牛皮袋裡的投稿,看了幾個故事。
其中有一個感覺還不錯,說太平間有屍體神秘失蹤,警察找不到原因,便撒了些熒光粉末,後來發現管理員牙齒發光.
“這個有點兒水平。”顧乃晴做好標記,看了一眼寄信地址,海鹽縣醫院。
她站起身,往邊華偉的工位走去。
“邊老師,你看看這個稿子。”
“.”
邊華偉沒有回應,隻見他專注的捧著厚厚一遝稿子,眉頭一會皺一會舒。
“啊?顧老師你喊我了?”他後知後覺。
顧乃晴捂嘴笑笑,“你這是碰上好稿子了。”
“的確是一篇不錯的稿子。”邊華偉道。
他真有種被啪啪打臉的感覺。
沒想到江弦不光能寫出通俗文學,還寫的那麼好,通俗明快,**迭起。
一位純文學創作的傳統文學作家,轉寫通俗文學,不僅沒有水土不服,還把通俗文學套路掌握的那麼熟練。
他都想問問江琴。
江弦是不是在天津長大的?至少也在天津生活過一段時間。
稿子裡一些民間俚語俗語運用的,簡直太老道了!
“這麼厚,是講什麼的呀?”
“霍元甲”邊華偉給顧乃晴簡單講了個開頭。
顧乃晴眼前一亮。
“這麼絲滑!”
要知道,倒敘這種手法,會使文章結構變得複雜,需要作者掌握好時間和情節的安排,否則容易使文章混亂,讀者感到困惑。
但這篇霍元甲把倒序把握的很好,曲折有致,造成懸念,引人入勝。
“這肯定是個老手吧?”
“算是新手,也算是老手。”邊華偉含糊其辭。
顧乃晴取過稿子,閱讀起來。
看過文字後才發現,這篇文章不光節奏巧妙,語言也直白通俗、淺顯易懂。
要達到這種境界,顯然需要進行很長時間的“修煉”。
她一行行的掃過:
話說,痛不欲生的霍元甲神誌昏亂,遠走他方,隱姓埋名棲身於一個偏遠的村落,隱姓埋名在此生活三年時間。
三年裡,田園生活讓他沉下心來,思考武術對於一個人,對於一個民族的真正意義,並漸漸悟到了武學的真諦。
他回到天津,一切都變的陌生,列強欺淩百姓,外國大力士橫掃中國武術界。
霍元甲站了出來,這時的他已經不再是為自己而戰,而是為中國人,為保住中國人的氣節而戰!
“告訴他,在擂台上,以命相博,是中國曆來的陋習,我們有另一種傳統,叫‘以武會友’!”
霍元甲大勝大力士,並成立精武體操會,得到農勁蓀全力支持。
洋人商會提出,要求霍元甲一人打他們四個人,借此打壓精武體操會。
霍元甲明知不公,也要接受挑戰,隻為激發中國人自強不息的精神。
終於回到第四場比試,霍元甲迎戰日本高手田中安野,第一回合打平,日本人卻無恥的讓霍元甲喝下一杯有毒的茶水。
他倒在擂台上,在揮出的生命中最後一拳,他選擇不打下去。
洋人商會激動不已,衝上場準備宣布擂台的輸贏。
田中安野一聲喝止,衝過去攙扶起倒下的一代宗師,喊出真正勝者的名字。
“霍元.甲!”
看至結尾,顧乃晴眼睛一陣酸澀,霍元甲那種直麵死亡決不低頭,要喚起萬千人民自強不息的信念,深深的感染了她。
“人無法選擇生命的開始,但是一定要有勇氣走完最後一步。”
作為“書友”,顧乃晴迫不及待和邊華偉交流起這篇故事。
“寫的太好了,我一開始以為是篇武俠,看到最後一部分才發現立意這麼宏偉,不隻是打打殺殺,這位作者格局也太大了。”
“嗯,而且這樣的結局,與曆史也算是吻合。”邊華偉道。
“津門大俠”霍元甲的死一直成謎,最主流說法即日本醫生給他下毒。
“結尾那裡真巧妙,霍元甲那一拳,和麵對秦爺出的那一拳,技術和招式上明明都一樣,但效果卻截然不同。”
“作者這樣子寫,是想表達一種自我超越的精神!”
“文章寫的長了,很容易駕馭不住,還好作者清晰的明白全文側重點在哪。”
《霍元甲》這部影片,總體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首先是好勇鬥狠的擂台階段,而後是田園牧歌的休憩階段,最後是以德服人的宗師階段。
詬病處就在於,影片在前兩階段下了太大功夫,反而沒突出第三階段的重點。
江弦自然補其不足,把第三階段,霍元甲為國家為民族爭光,以武會友,大書特書。
稿子遞到主編何成偉那裡,他很快看完,驚訝不已。
“江弦居然還會寫這樣的文章!”
“主編,我們發麼?”
何成偉大手一揮,“發!很好的一篇稿子!
連載吧,這稿子幾乎不用改,先放一期在十一月的期刊上,放進新民間故事欄目。”
這會兒的《故事會》,欄目已經逐漸穩定,分為“新民間故事”、“笑話”、“土特產故事”、“科學幻想故事”、“風俗故事”等欄目。
“說起來,燕大還是朱光潛這大師最有意思。”
“對對對,他每天研習氣功。”
“聽說能達到入靜的境界!”
長征飯莊,被譽為燕大的學六食堂,主打蒸水餃。
江弦兌現承諾,請燕大的梁左他們,來這裡搓了頓肉餡蒸餃,還順便請了張潔。
回去路上,張潔和他聊起此前那篇故事梗概。
她對這個劇本很感興趣。
所以當江弦提出由她寫成電影文學劇本時,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這不叫找槍,這叫聯合編劇。
至於江弦為什麼寫這個,那當然也是出於多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