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吻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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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是他們領導啊?”

“他們是我領導!”

辦公室裡,路主任啪啪往自個兒臉上招呼兩下。

又衝著桌子猛練鐵砂掌,手掌心都紅了,臉又綠又紫。

“那個姓瞿的,混不上個股級乾部,給她委屈大了?她衝誰撒脾氣嘛,她有情緒你讓她來找我!我把我的位子讓給她坐!”

“飯店不好好經營,每天光想著放‘衛星’,她能耐大了!這回放了個大‘衛星’,她成紅人了,大紅人!縣裡、市裡、省裡...全國人民都認得她了!”

“《紅旗》都登了!”

“一會z海該打過電話表揚她了!”

路主任氣呼呼的,把瞿經理八輩祖宗全都問候了一遍。

“路主任,我們怎麼處理啊?”

“還能怎麼處理!”

路主任青筋暴跳,“我們的領導班子,馬上開會,組織反思,認真檢討,準備好材料,上頭肯定會派人下來調查。”

“那幾個人呢?”

“暫停工作!記大過處分,等待支部大會討論,決定是否保留姓瞿的x籍。”

“好的。”

辦公室安靜一陣,路主任剛平息點情緒,準備喝口水,門又被推開。

“路主任。”

“又有嘛子事!”

“...有電話,州長辦公室打過來的。”

“麻買皮喲。”

路主任罵罵咧咧,匆匆起身向外走去。

......

5月的鎮筸城好不熱鬨。

南方極重視賽龍舟的風俗,龍舟隊個個都是職業選手,打小培養的好苗子。

贏了吃乳豬,輸了跪祠堂。

《邊城》中也有對龍舟賽事的盛景描寫,電影自然少不了這一鏡頭的拍攝。這下還挺方便,群演都不用請,場景也不用怎麼布置,就地取材直接拍攝。

也有些劇組人員客串群演,江弦客串了幾次。今兒他演一喝茶水兒的,和葛尤在樓上下棋,鏡頭一晃而過。

“江兄,這事兒鬨得越來越大了,我看國營飲食店已經好些天沒開門了。”葛尤興奮道。

看著頭版上他親手拍攝的照片,心裡跟著暴爽。

《湖南日報》的頭條!

這得有多少人看著啊?

新聞學,牛b!

“你可彆把這事兒給我捅出去。”

葛尤悻悻捂捂嘴,“一定、一定,我絕不認識許...許...許什麼來著?我已經記不得了。”

“跟我裝糊塗是吧?彈個缽兒。”

葛尤伸出腦袋,讓他在腦門上狠狠彈了一下,“哎呦。”

江弦伸個懶腰。

說實話,他也沒想到這篇文章,會引發這麼大的轟動。

他寄去的那篇文章,其實就是用了些賣慘的套路,再套用了些其他文章內容,譬如1980年發表在《中國青年》上的“人生的路嗬,為什麼越走越窄”。

那是封惶惑長信,作者化名潘曉,傾訴灰暗,表達委屈,引得一群青年人共情,在當年還引發了巨大討論,用“波瀾壯闊”四個字形容毫不誇張,此事後來被稱作“整整一代中國青年的精神初戀”。

......

這段日子裡,鎮筸城陸續來了許多記者和領導,采訪、慰問、調查。

江弦並不擔心事件發生反轉,節奏已經被他帶起來了,大媒通通下場,革大嬸已經成了個體經營的典型,這時候真相反而不重要了。

就像有多少人會知道,成為先鋒和標杆那按手印村子,四十年裡就從沒富過。

再者又說,革大嬸被欺負這件事本就是真的,他隻不過稍微誇大了那麼一丟丟。

回到招待所,又聽說有人來打聽過許非,還是《湖南日報》報社的人,想請許非做特約評論員。

特約評論員簡稱評論員,通常受媒體之邀發布評論意見,這些人大多來自該媒體之外,撰寫文章給報社表達觀點。

“看電影、看電影,鎮裡請了放映員今天晚上放電影!”二佬的演員石磊在食堂來回穿梭。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我一聽著這消息,腳都沒停一步,一口氣跑了5裡地,著急回來通知你們,生怕遲了。”

“有心了,小石頭。”江弦拍拍他的肩膀。

石磊現在真是美男子,讓人眼前一亮那種,後麵就長殘了。

他拍《邊城》時候,淩子風嫌他瘦弱,長相不夠有男子氣概,後來就淡出了演藝圈,幾十年後,電影裡曾經端正帥氣的少年,在歲月這把殺豬刀下膘肥體壯,跟特麼嶽雲鵬似的。

得知能看電影,《邊城》劇組的人興奮壞了。

不知不覺,已經在這窮鄉僻壤生活一個多月,沒啥娛樂方式,全靠本不知從哪來的《故事會》解悶,看場電影,那可真是嘗口鮮了。

也不知道因為虛,還是因為天氣熱,一頓飯吃的江弦滿頭大汗。

回到招待所門口,剛好撞上朱琳。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我完活又上革大嬸那兒幫了會忙,她現在生意真好,多虧了《湖南日報》那篇文章。”

“朱琳同誌賣米豆腐,那不就是豆腐西施?”

“少貧。”朱琳打他胳膊一下,眼角彎彎,捂著薄唇輕笑。

“告你個好消息,我剛從鎮上打探來的。”

朱琳一聽,頗感好奇,“什麼消息?”

“鎮上今天晚上要放電影。”

“太好了!我好久之前就想看電影了。”

“我就知道你愛看電影,一聽著這消息,腳都沒停一步,一口氣跑了5裡地,就為了趕回招待所趕緊告訴伱,生怕遲了。”

啊?

朱琳驚到了。

難怪他滿頭大汗,白襯衫前襟、背後全都被浸濕了。

妹子杏眸一眨一眨,感動的半天說不出話,呢喃著問:“要不你把衣服換下來,我抽空幫你洗一洗?”

“咳咳,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夜幕降臨,劇組得了消息的小夥伴們一起趕去,幕布前人頭攢動,河裡撐滿了船,還有人早早用粉筆或石塊占位。

放映員一般是倆人搭夥輪著乾,一個放電影,另一個上家裡吃菜喝酒。

放映機打出的光束在白色的幕布上變成了影像,江弦他們到的時候剛好放完一部片子。

有細心的可能知道,這會兒看的膠片式電影,銀幕右上角總時不時出一個或兩個白圈。

這不是電影膠片有問題,其實是提示放映員的信號,意思這盤膠片快放到尾了,該換下一盤了。

“列寧在1918。”朱琳準確喊出了新放映的電影名字,還學了句瓦西裡的經典台詞:“麵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中國人對這部電影有著深厚的感情,畢竟這可是在嗡嗡嗡時期也不禁止放映的外國電影,還有一部是《列寧在十月》。

有意思的是,這部風靡中國的電影,在毛熊自己那兒反而是不允許播放的禁片。

幕布前人山人海,年輕人站著,小孩子爬到了高處,凳子上、船上、磨石上、吊腳樓上都是人群。

風大,銀幕或凹進去或凸起來,所有人都沉浸在光影編織的世界裡。

江弦沒太看進去,他站在朱琳身側,不時被她的臉頰所吸引,放映機的光束黯淡,卻不影響她的美麗。

當電影播放到瓦西裡夫婦的接吻的部分,人群沸水開了鍋,爆發出巨大的哄聲,朱琳羞澀的把頭側轉。

四目相對,她的瞳中映出了江弦的身影。

“待會兒一起走一走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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