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被控製與人聯姻的噩夢驟然襲來，沈南月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周玉似乎看懂了她心裡在想什麼，立馬開口解釋。
“我絕不是逼你聯姻，這些人是我精挑細選的好男人，人品好、也有上進心，雖然也都是些豪門家庭，但你要知道婚姻裡門當戶對的重要性。”
“我不結婚。”
沈南月冷冷道。
她蓋上電腦就要上樓，被周玉攔下。
“月月，你聽我說完呐，我真的不是在逼你。”
沈南月掃了眼周玉，見她滿眼擔憂和乞求，半點不見當初的淩厲，心下一軟，又重新坐了回去。
“當初逼你聯姻的事，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周玉先道歉，沈南月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沒接話。
原諒，還真沒那麼容易。
周玉見她這副模樣，心中更是一疼。
“月月，媽媽知道因為我跟你爸的關係，你對婚姻有著本能的恐懼和不信任，這是我和你爸的錯，你知道我和你爸為什麼會從相愛發展到連仇人都不如嗎？”
這也是沈南月一直無法想通的事。
在她的記憶裡，她的家庭分為兩個階段，一個是甜蜜得如同泡在糖罐裡，另一個是惡臭如同浸在福爾馬林裡。
兩種極端拉扯她的童年剛開始是天堂，突然間掉進地獄。
其中的落差的煎熬，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她想知道原因，她問周玉：“為什麼？”
周玉淡淡道：“你爸出軌了。”
“不可能！”
幾乎是下意識的，沈南月為自己的父親辯解。
她爸怎麼可能出軌？他明明那麼愛周玉，那麼愛她，那麼愛這個家庭！
周玉沒有說話，隻一雙略帶滄桑的雙眼，平淡地看著她。
沈南月嘴唇微動，喉嚨裡像是堵了棉花一般，沒法說出話來。
周玉搭在腿上的雙手無意識地緊握著，緩緩開口。
“發現他們的醜事時，還是在你五歲的生日那天，我在酒店抓奸，你爸哭著跟我道歉並且堅持不離婚，我娘家沒人，你爸硬綁著我，離婚官司也打不過。”
“他一直勸我你還太小，離婚對你有影響，但我眼裡實在容不下沙子，一想到在酒店那個畫麵我都覺得惡心。”
仿佛是回到那個時候，周玉眼中流露出幾分厭惡。
但也是轉瞬即逝。
“你爸跟那女的斷了聯係，嘗試跟我溝通，說自你出生後我一顆心都在你身上，冷落了他，它才生出偷吃的想法。”
沈南月聽著這些話，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爸爸在她心裡，一直都是個穩重且負責任的好男人，沒想到……
周玉坐到沈南月身邊，握住她的手。
“月月，我的婚姻破滅後，將你當做了發泄對象，是媽媽不好，你爸縱有不對，但他愛你的心沒變，我本想這輩子都不要破壞你爸在你心中的形象，但我不想你繼續活在對婚姻的恐懼中。”
“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個家庭，我和你爸是失敗的例子，但總有好的例子擺在眼前，你看安安的親生父母，他們的婚姻照樣美滿幸福。”
周玉看著沈南月泛白的唇色，心中難受。
她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這些年來因為沈南月不知道為何她和沈父為什麼突然關係鬨得這麼僵，這份疑惑像是在她對婚姻的期待中畫上一個汙點。
隨著時間流逝，汙點越來越大，完全遮擋住她心中對美好未來的追求。
她以前忽視沈南月，所以才讓沈南月在感情中變得偏執、扭捏。
現在告訴沈南月她和沈父離婚的原因，或許沈南月心中的困惑一解開，就能懂得怎麼去獲得一份美好的感情。
儘管感情不儘美好，但總歸不能逃避。
沈南月一時間接受這個消息，腦子嗡嗡的不停轉動。
她對上周玉擔憂的目光，似逃避般拿著電腦上了樓。
這次周玉沒攔她。
她上樓直衝臥室，臉上不知不覺漫上了一層淚水。
順著臉頰滑落，陷進柔軟的地毯中消失不見。
怎麼會……
怎麼會是出軌……
小時候她每次被周玉懲罰，都是爸爸救她，爸爸怎麼會突然間成為她最討厭的那一類人了呢？
沈南月將頭埋進被子裡，眼淚不住地流淌。
翌日一早。
她頂著一雙紅腫的眼下樓，把周玉和沈南月嚇了一跳。
周玉趕緊上前，“怎麼腫成這個樣子了？你等著，我給你拿兩個雞蛋滾滾。”
周玉跑進廚房。
沈安安湊到沈南月麵前，仔細看了看她的神色。
眼底烏青，滿臉疲憊，一看就是哭了一晚上。
“姐姐，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揍她去！”
沈安安擼起袖子，做出乾架的姿態。
沈南月想笑，卻笑不出來。
她拍拍沈安安的肩膀，“沒誰，就是想了電視，已經沒事了。”
沈安安狐疑地看她。
周玉已經拿了雞蛋出來，正要給沈南月滾眼睛，沈南月卻從她手中接過雞蛋。
“我自己來。”
周玉略帶尷尬地縮回手，態度又顯得幾分小心翼翼。
沈南月裝作看不到，轉身往餐桌走去。
沈安安狐疑地看著兩人的互動。
早餐後，沈南月要去公司，被周玉攔下。
“都這樣了還去什麼公司？我替你去。”
沈南月蹙眉，“你？”
周玉朝著她自信一笑，“彆小看你媽，當初在公司的決策上，你爸都要問我意見，好好在家休息，工作內容我會給你交代。”
周玉拍了拍沈南月的肩膀，強硬讓她在家休息。
沈南月有些無措。
沈安安更是震驚，從阿姨口中聽到‘你爸’這兩個字，真的很詭異。
“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了？”
沈南月想跟沈安安說，但她不想破壞父親在沈安安的形象，也就沒有開口。
“或許，她真的改變了吧。”
沈南月發出一聲喟歎，轉身上了樓。
她還是不放心周玉去公司，提前跟許特助說了聲，讓他把重要的工作安排到線上，好讓她可以在家工作。
許特助效率很高，不到十分鐘就將今天的工作文件發了過來。
她點開其中一個文件。
是一個與京城萬盛投行擬行合作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