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在開闊的路麵亮起,車停在路邊,形單影隻。
周遇深修長指尖輕輕敲擊方向盤,微微偏頭,路燈自擋風玻璃斜斜照過來,半麵容顏藏在陰影中,如同隱沒在叢林的絕色男妖,危險又勾人。
喜歡嗎?
當然不。
他隻是需要一張結婚證應付長輩。
婚姻於他並不重要,隻是因著母親的關係,帶著幾分神聖的濾鏡。
是以,他不會輕易離婚。
至於感情。
瞳孔裡倒映出沈南月嬌美張揚的麵容。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晚車內的纏綿,她的身子比她的性子,軟多了。
感情可以培養,合他心意的妻子,可不多。
“我……”
“行了不用說了。”
周遇深剛開了口,沈南月就無趣地轉身正坐著。
她的目光透過擋風玻璃,落到前方紅綠燈上逐漸減少的數字。
輕描淡寫地開口,“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即便現在喜歡,以後也不一定喜歡。”
就像她的父母。
因為愛情步入婚姻,卻連七年之癢都沒熬到,感情早早分崩離析。
綠燈亮起,周遇深一腳踩上油門。
車子慢悠悠啟動,伴著他低磁無波的聲音傳來。
“總有例外。”
沈南月輕笑出聲,“周先生,你不會說你就是那個例外吧?”
“人很難對另一個人保持一成不變的忠心,我也不相信感情,但我相信自己的執著。”
“什麼執著?”
“跟你結婚的執著。”
周遇深開車間隙抽空看了她一眼,清冷的雙眸盛滿了堅毅。
沈南月不再說話。
周遇深的執著,她確實領會了。
車停在高檔小區門外,沈南月要下車,被周遇深抓住手腕攔住。
“考慮得怎麼樣了?”
終於等到了這個問題。
沈南月看向周遇深,冥思兩秒,笑著回答。
“其實周先生的外形很符合我的胃口,但是很抱歉,我拒絕。”
“理由。”
周遇深音色平淡,但捏著沈南月的手,卻緊了幾分。
“跟你相反,我不相信自己,我怕自己會出軌。”
話音落下,周遇深麵上閃過一刹那的錯愕。
反應過來之後,他無波的麵色終於凝固,眸底深處翻湧著陰戾的情緒。
沈南月沒看到。
她拍拍周遇深的手,示意他放開。
“以後不要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我玩不了純愛。”
她推開車門。
剛要下車,一陣大力拉扯讓她重新跌回座位。
迎麵而來的男性氣息,將她層層包裹。
逼仄的空間充滿了壓迫。
周遇深虛壓著她,微涼的指尖輕撫她的下頜。
“玩不了純愛,難道你真看上那個孟岩了?”
微涼的聲音告訴沈南月,此時的周遇深心情並不好。
她強裝淡定。
“沒有。”
“那就是我這外形條件還是不夠如你的眼,是嗎?”
周遇深逼近她,溫熱的呼吸灑在她臉上,她瞬間滿麵粉紅。
“又或者說現在十八厘米也滿足不了你的胃口了,是嗎?”
說話間。
周遇深已經貼近沈南月的臉,唇瓣掃過她的唇角,她一個激靈,抬手要推開他。
男人卻迅速抓著她的手,反扣在身後。
下一瞬,他猛烈地低下頭,攫住兩片溫潤的唇瓣。
沈南月想要掙紮。
偏偏他動作溫柔,身上耐聞的清冽氣息包裹著她。
讓她不禁回味那晚的滋味,身體誠實地迎合他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周遇深往後退了半分。
微揚著唇角欣賞沈南月緋紅的一張臉輕輕喘息。
“看來你對我還是滿意的。”
他心情舒暢地放開沈南月,偏身坐回位置上。
沈南月暗自咬牙。
都怪她這見色起意的行為!
連她都覺得不恥!
周遇深抬手覆上她飽滿的後腦,海藻般的發在他輕撫之下淩亂。
“拒絕的話我當作沒聽到,不為感情,就為我這身子,你再考慮考慮。”
沈南月偏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下了車。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門口,周遇深才含著笑驅車離開。
回到家的沈南月,狠狠將自己丟進沙發內。
她之前覺得周遇深是個紳士。
長得好看又有禮貌。
沒想到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狐狸精!
什麼拒絕的話他當作沒聽到?
意思不就是他聽不得拒絕的話嗎?
她這算不算是把自己逼到騎虎難下的境地了?
“哎。”
她長歎一口氣,整個人陷進沙發內。
兜裡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她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半晌才滑動接聽。
“爺爺。”
電話那頭傳來沈老爺子擔憂的聲音。
“月月,你沒事吧?”
“我沒事,媽媽那邊您也不用擔心,有人照料,您早點休息,我明天給您把衣服帶回來。”
沈老爺子沒有怪罪沈南月的意思。
聽了沈南月的話,他隻是歎了口氣。
“月月呀,你媽媽對你其實也很上心,不然她這次生日宴也不會在沈家舉辦,她也不想讓你傷心啊。”
沈南月唇邊揚起一抹冷笑。
客廳沒有開燈,落地窗外湧進清冷的月色和熱鬨的城市霓虹燈光。
偌大的客廳被清寂包裹,她形單影隻,顯得格外淒涼。
“爺爺,我知道。”
她故作乖巧回應。
她知道母親因為沈家勢力比林家大,所以才會在沈家舉辦生日宴,顯得更有牌麵。
她也知道,要宣布她和孟家的訂婚,在沈家的地界比較合適,所以才臨時改了會場。
至於怕她傷心。
不過是爺爺安慰她的說辭。
她可以任性,卻不能不領爺爺的情。
強扯出一抹笑意,她輕聲安慰沈老爺子。
“爺爺,您趕緊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回去看您。”
“好,月月你也累了,早點休息。”
爺孫倆沒說幾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沈南月起身走進書房。
說是書房,不如說這是她的一個小型工作室。
室內擺放著各種設計圖紙,服裝打版,旁邊整排的衣架掛著各式各樣的服裝。
最前方靠近她的辦公位的衣架上,掛著一件紅色的唐裝。
對襟樣式,立領的設計,剪裁板正,整套服裝透露著莊嚴大氣。
她是設計師,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設計,就是給爺爺做了這身衣服。
她抬手輕撫著衣服,眼中露出絲絲悲涼。
或許,也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