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開了。那隊追擊的人馬,也早已在合適位置停了下來,距坐在地上等死的那些大世子的將士們,不過數十步之遙。然而,他們似乎卻沒有再進一步的打算。誰也沒有動,縱使一路打馬疾追,他們仍然有條不紊地保持著陣形,略顯冷酷的臉上,固有這一路的風塵之色,更多的卻是一種似乎刻在骨子裡的肅殺之氣。朱雲飛亦帶著軍士們,列好陣勢,在離他們百步之處停下來。一時間,雙方都保持了靜默,隻是無言地相互打量。這是非常奇怪的一幕,中間那約一二百等死的將士們亦同樣感到莫名驚詫。如今,他們夾在兩軍之間,似乎成了兩軍交鋒最後的緩衝帶。當然,兩軍會不會打,打的話,怎麼打,什麼時候打,他們是不知道的。如此,更讓他們在驚詫之餘,生出幾多不安來。本已決意一死了之的他們,兩頭張望,期待著一個結果。“去,問問他們是誰的部下?”終於,朱雲飛打破了沉默。眼前這支人馬,人數其實不多,約在兩三千騎,但一身悍氣,實不多見。且,眼見得自己率兵出城相迎,亦沒有驚慌退避,還知道克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說明,人家或許並不想與己方貿然開戰。而說實在的,這支人馬,望去儘是精騎,多半擅於野戰,即便是要與之開戰,隻怕在這城下,也未必討得了多少好去。先前與大世子的前鋒一交手,夷陵兵馬都顯然不是對手,更何況這麼一支看來令人生畏的人馬呢?朱雲飛看著那旗子上繡著大大的“徐”字,卻猜不出來,是英王和福王這二位王爺哪家下麵的哪位將軍。畢竟,他僻處夷陵一隅,前些日子又多往苗疆跑,實在對於英王和福王的帳下人才不甚了解。所以,為謹慎起見,他決定先問個明白,再做定奪。很快,一將士打馬向對方跑過去,在離那隊人馬十步之際打住。“爾等是何人部下,到我夷陵意欲何為?”接著,這將士的問話,卻顯得有些不是太客氣。“請告訴你家將軍,我等是英王座下徐浪徐大將軍的前鋒將士,今追平王大世子的殘部於此,還望你們勿加阻攔,也好,讓我等回兵複命!”答他的,是徐浪手下驍騎營的一位將官,出自金城馬家軍,時任這驍騎營的先鋒官,尤善弓馬之術。“哦,我道是為何,原來卻是如此啊!”將士一副完全了然的神情,再打量了一番對方後,又自勒馬轉身,奔向自家陣營。“報將軍,他們是英王的人,說是追大世子的殘部至此,要我們最好不要橫加乾預,多管閒事。”將士下了馬,向朱雲飛回報著,隻是這話,卻有添鹽加醋之嫌了。“哼,如此狂妄?”朱雲飛未免有氣。“將軍意下如何?”將士又問。“你再去,讓他們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夷陵再怎麼說,也曾屬平王府治下,便是那什麼英王親來,怎麼的也要客氣點吧!”朱雲飛明確地表達著自己的意思。當然,他固是略有點生氣,但心裡,實沒有阻攔的意思。隻是人家既已到城下了,自己表現得太窩囊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