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了一天,贛州將軍淩越,亦顯得十分疲憊。
大世子的頑強,實在令他佩服。
對於長沙城的攻擊,持續了足有一個多月,卻沒想到,這個年歲不大的大世子,竟然守土有方,硬是把防線固得穩穩的。若不是英王的軍隊從背後搞那麼一下,他想,這長沙城,還得要些時日才可拿下。
“將軍,早點歇息吧,明日,還得再打長沙城呢!”
親衛見他如此神色,趕緊小聲提醒。
“唉,殺敵一千,自傷八百。此次雖撕破了敵方的左翼,可我方的傷亡,亦十分慘重。南門更是久攻不下,城牆之下,不知又躺了我們多少兄弟。”
淩越歎道。
淩越,其人麵相儒雅,身子清瘦,雖號贛州將軍,實則是杭州人氏。其與韋武不同,他的武功和韜略,均源自家學。淩越的祖上一直是幾代福王最信賴的家將之一,故而,放他到贛州,信任度可見一般。
“將軍,莫過於傷懷了。這打仗,自沒有不死人的道理。將軍給予他們的撫恤,還是很厚道的。”
親衛勸道。
“錯了,不是本將軍給的,是咱們王爺給的。唉,這打天下,又怎可能不白骨累累啊!”
淩越撫了撫胡須,白淨的麵皮,在感慨之餘,不知覺地添了幾分憂色。
福王之誌,他素來知曉,亦願為之前驅,馳騁天下。隻是,他坐鎮贛州,責任不輕,上防朝廷用兵,左防平王有變。故而,縱有一顆雄心,也隻能安靜地照王命辦事。當然,他清楚自己的位置,雖不能一路北進,但卻也同樣重要得緊。
“好了,我先歇息一會兒,你等醜時到了叫醒我,我再去各營轉轉。”
半晌過後,淩越點了點頭,也不脫衣解甲,就要偎案而眠。
“將軍放心!”
親衛趕緊退出門去。
其時,隨著贛州兵馬的往前推進,淩越的前鋒,早已徑抵南門。而他自己,亦是緊隨其後,雖不要上陣拚殺,卻不肯退卻半步。他的下榻之地,是南門外五裡地的一個小鎮子裡,距離戰爭最前沿,十分的近。
……
夜,終於是深了。
左翼的兩軍絞殺,也暫告結束,雙方你在街這邊,我在街那邊,各自戒備著。
然而,就在這漸趨岑寂之時,一眾黑衣人,已手腳麻利地出了南門,漸漸消失在城外。他們的方向,竟似乎直指淩越所在的那個小鎮子。
如此,危機,在夜色中又多添了幾分。
不過,真要想接近那個小鎮子,卻並不是太容易。這一路過去,明麵上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贛州兵的營帳紮得接二連三,望去是茫茫一片。尤其,在這一彎弦月當空之時,看起來,著實令人生畏。
但這,似乎並沒難倒這些黑衣人。
他們對地形的熟悉,尤如在自家後院閒庭信步,而那輕捷的身法,更為他們繞過贛州兵的外圍防禦,增添了成功的砝碼。
約摸亥時初時,他們已伏在了鎮外百米外的一處樹叢裡,望著夜色朦朧中,依然有燈火照亮的鎮子。
咕,咕咕咕!
不多時,頗有節奏的鴿子或麻雀的聲音,便在這夜裡,有些詭異地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