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漸入夜。
黑暗裡,不過二裡之地,兩軍對峙著,誰也彆想輕易地拔掉對方。
兩軍大營前,燈火亮著,高高的瞭望哨,各布了好幾個,兼顧著四方。
不過,林之靖這邊仍是不肯消停。白日裡是學著潑婦罵街,晚上,卻又弄來一些降兵,不間斷地喊著相熟的北軍袍澤之名,硬是讓北軍這邊軍心浮動,難以安睡。
至戌時末,忽地隻聞一陣低沉哀婉的竹笛吹響,吹的什麼曲子不知道,但卻吹得人愁思泛起,心神不寧。
“姥姥的,這幫賊子,真是詭計多端!”
馬鬆最是暴脾氣,要不是天黑,估計都想衝出去了。
“來者不善,實是勁敵啊!”
馬俊還是冷靜些,這些伎倆,他豈是不知?不過,是一時也沒好辦法對付罷了。
……
子夜時分,離馬俊大營三裡外的某處,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將,將軍,不,不好啦!”
剛剛合眼的馬俊,再次被軍士吵醒。
“何事如此驚慌!?”
馬俊霍地坐起,厲聲喝問。
“有,有火光!”
來人顯然嚇得不輕,說得不著頭尾。
馬俊眉頭一皺,有火光,算得什麼大事。
“莫急,你慢慢說!”
如此,那軍士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原來,卻是他們囤積糧草的地方,有可能被燒了。
“姥姥的,怎的不早說!”
馬俊氣極,站起來,就是一耳光,直扇得那軍士打了幾個滾。
這下,再也睡不著了。
緊急的鑼聲響起,各營將官迅速地趕來中軍大帳會合。
“眾位兄弟,敵軍狡詐,竟夜襲我軍糧倉,其心著實可誅。糧草若絕,必軍心動搖,又怎堪一戰?故,我意,著馬鬆將軍率兩萬人馬趁夜先行,一是掃清來襲之敵,我料,這股子敵軍人數必然不多,才可以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二是為我等打好前站,以防不測。其他兄弟,今夜營中儘亮燈火,留數千人巡查不絕,以不使敵軍生疑,爾後,寅時起,人含枚、馬銜環,大軍開拔,退回新野!”
馬俊一臉嚴肅,迅速下令。他心裡很明白,糧草一燒,軍心必會受到很大影響,這仗,已成必敗之局。現在,隻能是先認個慫,再布個疑陣,讓大隊人馬能安然脫身。
“諾!”
眾將齊聲聽令。
“將軍,如是我等撤走,水軍怎麼辦?”
這時,一將忽發一問。
確實,他們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水軍要是不知道,失去了他們這道屏障,那隻怕會敗得一塌糊塗。如此,隻怕寧侯那裡不好交代吧!
“嗯,此事,就著落在你身上了,速去通知宋哲將軍,是留是走,他自己定奪!”
馬俊才懶得管水軍的死活,但畢竟是一條線上的螞蚱,真要不通聲息地就走,過後少不得會被朝廷追責。
“諾!”
那將軍隻得應聲接令,自己找的事,看來還得自己解決。
當下,安排已定。
馬鬆立馬悄悄地從後營點齊人馬,趁著夜色,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這一動作,一時間,確實也瞞過了對麵的林之靖等人。雖然,趁著顧鵬和裴雲昭的得手,他們也呼應似地放了好幾輪箭,不過,惹起的動靜卻並不太理想。而敵營的燈火,倒似突然變得更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