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地沉寂。
激戰了大半天的穀城,也已靜靜地休眠。如同鄖陽的守備策略一樣,漢江天險,是第一道防線,城外成梯次的防禦,是第二道防線,而分布在北門、西門、東門的守城將士,則是第三道防線,至於街巷縱橫的內城,則是最後一道防線,不過,作用並不大。
今夜,穀城的最高軍事指揮官張退之,襄陽總兵張達的親弟弟,在力戰之後,卻有些異樣的不祥之感。
這種感覺,讓他儘管身心俱疲,卻還是堅持在各門巡檢到了子夜。
一切,看起來很正常。
白日裡,北軍瘋狂地進行了近日來規模最大的攻擊,穀城水軍,頭一回被北軍打得節節敗退,幸好,他留了一手,岸邊一排投石車在關鍵時刻派上了用場。飛石漫天之下,將北軍的戰船摧毀了好幾座,這才令北軍飲恨折回對岸。
但,傷亡也是不小的。水軍八千,戰船數十座,至此一役後,已不到三千餘人,戰船更是毀損嚴重,隻有不到十座而已。若是明日北軍再來一波像今日這般的攻擊,隻怕,穀城水軍便隻是個美好的回憶了。
向襄陽發出的告急文書,已有數日,可期待已久的援軍呢?到底到了哪裡?
“唉……”
夜風中,張退之悄然地一聲長歎。
默默地走下城牆,帶著幾名親衛走回營帳,那種不詳之感卻始終揮之不去。
可縱是鐵打的漢子,也捱不住這般的打熬。兩軍接戰以來,他平均每天睡不到四個時辰。特彆是前麵一陣子,北軍日夜不停地攻擊、襲擾,更是讓他沒法消停。還幸得手下將士對他甚是擁戴,任是怎樣,都沒抱怨過一聲。
和著甲衣躺下,這個堅韌的漢子,流淚了。
……
當,當當當當!
隨著五更的梆子聲響起,不多時,從穀城的角落裡,冒出了一個個的黑衣人。
他們就像暗夜裡的幽靈,在城中四散奔走,從枝葉間掠過,從房頂上躍起,一如狸貓般,輕盈無聲。
約摸又過了會兒,卻見一道道火光,從穀城升起。接著,哭喊聲由點成麵,湧動全城。
南門的哨卡,還沒反應過來,已被一陣鐵騎踏過,數百守卡軍士,大部分都在一瞬間被無情收割。
戰爭,就是如此鐵血而無情。
馬如豹一騎當先,長刀過處,擋者辟易。能在大西北縱橫的英雄,豈是等閒之輩?
等他們如旋風般衝到南門城下,隻見城頭火起,一手持著火把,一手持著長劍的徐浪,正在城頭廝殺。
追風劍法,著實是近戰的大殺器。而南門的守衛本就偏弱,在徐浪帶著謝老三、熊老貓等驟然衝上來時,一下子打得措手不及。
此際,城中已亂成一團。
“謝老三,快去,助兄弟們開了城門,放馬將軍進來!”
徐浪大聲喊道,手下卻一點不慢,火把一擲,又撞翻撲上的一名軍士。
“好嘞!”
謝老三飛身一躍,帶著幾個弟子又複殺了下去。
其時,南門內,數十名丐幫弟子正與守在門口的軍士混戰。
他們的突然來襲,使得軍士們根本就沒來得及布陣。所以,這般打鬥,他們以寡敵眾,竟也不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