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勝雷的態度變化讓三人為之一愣。
上一次召開臨時常委會，是龔勝雷提議，讓許官堂列席會議，向常委會彙報政法委工作的。
這意味著龔勝雷是第一個支持許官堂的人。
也正是因為他第一個表態，所以眾人才表態，也支持許官堂。
但是現在，龔勝雷竟然改口了，說許官堂不合適，三人頓時無法自處。
鐵洪流就詫異的看著龔勝雷，說：“龔書記，許官堂同誌不合適嗎？”
“他是副市長，兼任公安局局長，同時還是政法委副書記，他資曆，職務都合適，這是公認的，怎麼就不合適了？”
鐵洪流這番話看似是在為許官堂打抱不平，其實更是對龔勝雷的一種質疑。
你市委書記否定了當初自己認定的人，實在是矛盾行徑，這是喜怒無常，你讓下麵的下屬如何信服你這位核心領導？
所以，鐵洪流這話是另有深層意思的。
卓成越與潘傑當然聽出來，但他們兩人是不敢如此詢問龔勝雷的，隻是看著龔勝雷。
龔勝雷看了鐵洪流一眼，說：“洪流同誌，除開許官堂同誌外，你覺得還有誰值得被我們推薦到省裡呢？”
鐵洪流沒有多想，他要堅持自己的想法。
因為，他擔心這是龔勝雷的服從性測試。
此番要向省裡推薦兩個職務的空缺，一個是專職副書記，大部分人推薦組織部部長卓成越。
另一個是政法委書記，這是幾乎所有人都認定的，許官堂是唯一人選。
可偏偏，龔勝雷最後臨時變卦，表示許官堂不合適。
鐵洪流想不出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變故，他隻能認為這是龔勝雷在利用此事來測試眾人對他的服從度，對他的忠誠度。
現在，眾人若是又跟著點頭表示許官堂的確不適合，不就是服從龔勝雷的一切意誌嗎？
鐵洪流是市長，他接受不了這樣的服從性測試。
一旦他也接受了這個測試，他相信，在未來的日子裡，他這個市長將一點權力都沒有，會被龔勝雷全部榨乾。
龔勝雷沒有想到這一點，他也想不到這一點。
他也想告訴眾人，許官堂有問題，可他擔心這幾人無法保守秘密，走漏了風聲。
鐵洪流一番思索後，回答說：“龔書記，我認為隻有許官堂同誌合適，其他人都不合適。”
“當然，若是省裡外調一位，或許比許官堂同誌合適。”
“在不外調的情況下，許官堂同誌是最適合接任政法委書記的人選。”
龔勝雷沒想到鐵洪流如此固執己見，他也就不多說什麼，看了一眼卓成越與潘傑，兩人也就點頭，表示同意鐵洪流的意見。
龔勝雷隨後說：“那這樣吧，大家在專職副書記的推薦人選上沒有異議，而在政法委書記的推薦人選上有異議，那下一周的常委會上，我們把政法委書記推薦人選先擱置，隻提議專職副書記的推薦人選。”
“那就這樣吧，散會。”
龔勝雷是市委書記，他有權決定在常委會上討論什麼，不討論什麼。
這是市委書記的絕對權威。
哪怕當初夏為民在北睦市如此強勢，但在這一點上，夏為民也是無可奈何的。
……
周末。
五人小組的商討內容已然傳出去。
這事兒傳到許官堂耳中，許官堂是愕然一愣。
他沒想到事情會在他這裡出現變化。
他可是唯一合適的人選啊。
比之推薦卓成越接任專職副書記而言，他接任政法委書記才是最沒有異議的。
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他先去拜訪了鐵洪流。
鐵洪流讓他安心，表示這是龔勝雷的一次權力試探，這一次常委會不討論政法委書記人選的問題，下一次肯定討論。
也就是晚上一周的時間，讓許官堂耐住性子，千萬不可因小失大。
許官堂也就答應下來，耐心等待著。
周一常委會召開後，確定了專職副書記的推薦人選，向省裡推薦卓成越接任專職副書記。
政法委書記的推薦人選暫且擱置。
一周後，許官堂再次去到鐵洪流家，詢問市委的意見。
鐵洪流搖頭，告訴許官堂說：“官堂同誌，龔書記沒有鬆口啊，他說了，你不適合，讓我們重新推薦一個適合的人。”
“若是沒有人選，市委就不打算向省裡推薦政法委書記的人選，讓省裡來考察或者直接外調。”
聽到這話，許官堂徹底懵了。
他有些憤怒，直接說：“龔書記是什麼意思，當初是他讓我列席常委會，向市委彙報政法委的工作。”
“現在，又是他認定我不適合接任政法委書記。”
“他是要在市裡麵搞一言堂嗎？”
許官堂脾氣上來了，什麼話都敢說。
鐵洪流瞧了一眼許官堂，低笑一聲：“官堂同誌，有些話你當著我的麵說說就算了，可彆到外麵去說。”
“你是說者無意，可謹防聽者有心啊。”
許官堂看著鐵洪流，說：“鐵市長，龔書記是從長樂市外調來的，他可能不了解這些年我為北睦市付出了多少心血，我在這個崗位上兢兢業業做了多少貢獻。”
“可鐵市長，你是知道我的吧？”
“你要幫我啊，你幫了我，等同於幫了你自己。”
“如今龔書記的意思很明顯，他是要獨攬大權，其他人的意見他都是要忽略的。”
“今天是我許官堂成為砧板上的魚，明天是誰，後天是誰，未來某一天，會不會是你鐵市長呢？”
許官堂看著鐵洪流。
鐵洪流一聽，怒氣橫生，冷聲斥責起來：“你休要胡言亂語！”
許官堂低笑一聲：“鐵市長，你斥責我胡言亂語，我不辯解，因為我知道，你心裡是認同我這句話的。”
“所以，我再次懇求鐵市長你幫我，你幫我今天，也是在幫你的未來。”
鐵洪流啞口無言。
他閉上眼，思索了許久，才說：“官堂同誌，單單我一個人根本是不起作用的。”
“我想幫你，但我幫不了你。”
“如今，想要在內部讓龔書記改變他的想法，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你……要借助外部力量，明白嗎！”
許官堂一頓，他看著鐵洪流，隨後反應過來，說：“鐵市長，你的意思是去找夏書記，也就是夏廳長？”
鐵洪流微微點頭：“對。”
“隻有裡應外合，才能讓龔書記改變想法。”
許官堂思索了片刻，點頭說：“好，我去找夏廳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