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副本臨近，時間十分寶貴，眼下吳常在場，四大組織又正好聚在一起，與其回去後再溝通，不如眼下直接召開四大組織聯合會議。
說起召開會議的場所，沒有什麼比眼前的圖騰總部更加合適。
冷山等人動手時十分克製，僅殺傷超凡者，沒有過度破壞建築，並不影響它的使用。
圖騰組織總部，大會議室。
圖騰作為一線組織，向下有多個小國供給資源，向上有光明社的支持，資源十分富裕，一點沒有虧待自己。
會議室內使用的玻璃，都是經過特殊加工的超凡物品，玻璃內部銘刻著神秘學符文，既能保持透光度，又能隔絕來自外界的探查。
吳常坐在玻璃旁，望著室外排成長隊，正分批進入房間接受審訊的圖騰組織成員，心中生出一種怪異的情緒。
四大組織使用著圖騰花大價錢製造的總部，圖騰成員卻在外接受審判，這何嘗不是一種ntr。
會議室內，以長會議桌分界，四大組織高層坐在一邊，吳常自己坐在另一邊。
吳常無聊地觀察窗外時，侯靖川正作為會議的主持者，向眾人傳達吳常之前提供的情報。
能出現在這裡的人，都是經過多次檢驗，絕對安全的自己人，他說得沒有絲毫保留。
其他三大組織的高層成員，聽到侯靖川的消息，表情比侯靖川初聽時更差。
光明社打通理界和世界副本之間的屏障，對世界副本進行乾涉，本就讓他們感到極為棘手。
現在倒好，又整出個荒界神明，數量和身份還暫時還未知，這誰頂得住。
侯靖川麵色平靜，看著眾人難看至極的臉色，眼底卻閃爍出幾分暢快之色。
他派人召集其他三大組織，特意沒有說清緣由，將光明社的動作挪到現在親口告訴眾人，就是為了不給他們緩衝時間，要看到他們眼下的模樣。
不能隻有他一個人失態。
這種被情報驚嚇的感覺，必須分享給其他人。
其他三大組織的高層，彼此之間低聲討論起來，眾人討論了約十分鐘，討論聲逐漸安靜，他們望向侯靖川，等待著他後續的發言。
他們討論的內容沒有避著人，以在場超凡者的實力，稍加留意就能聽清他們說的是什麼，對於眾人的答複，侯靖川已經明了。
但現在畢竟是正式會議，該走的過場並不能少。
他掃視眾人一圈，沉聲說道：
“情況的嚴峻程度，想必大家已經有所了解，如果坐以待斃，誰也不知道在世界副本開始前，光明社還會玩出多少花樣。”
“繼續下去，我們將連最後的反抗機會都無法保留，諸位，是時候下決斷了。”
吳常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聽上去四大組織正在對某些決議猶豫不決，侯靖川希望用這條情報令眾人下定決心。
但他沒有急著詢問，反正商量到最後，結果都繞不開他。
其他三大組織的負責人互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來自白塔，一副老錢打扮的中年人說道：
“侯，就按你說的做吧，將光明社一起拖入地獄，總好過隻有我們受傷。”
西聯和進化委員會的負責人附和道：
“我們的回答也是一樣，你們需要什麼，我們會全力配合。”
侯靖川嘴角微微揚起，他微笑道：
“各位不必有心理負擔，正如我之前和你們說的，事情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有選擇的權力。”
四大組織內部統一口徑，侯靖川轉向吳常，說道：
“和平閣下，接收到您在資格副本前送來的情報，我們其實就有一個構想，隻不過那種方案影響太大，遲遲未能確定。”
“現在我們已經無路可選，所以我們想請和平閣下將一件東西從荒界帶到理界，送到徐老手中。”
吳常眉頭微挑，眼中露出好奇之色，不知道什麼東西，竟然能讓四大組織如此謹慎，被逼到懸崖邊才肯使用。
他也不客氣，直接問道：“我需要知道我運送的是什麼東西。”
侯靖川臉色嚴肅地說道：
“和平閣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信仰病毒」。”
信仰病毒，吳常回憶著腦海中的情報，並沒有與之沾邊的知識，搖頭道：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在說這句話的同時，他位於望海市的本體，取出全知水晶，詢問起關於「信仰病毒」的信息，防止侯靖川看他不知道信仰病毒，就在某些細節上忽悠他。
會議室內，侯靖川緩緩開口，說起關於信仰病毒的信息。
信仰病毒最初誕生，是為了對付邪神教團。
在深淵遊戲開荒早期，對於邪神的信仰，遠比現在更泛濫。
隻需要信仰邪神，為邪神獻上祭品，就能獲得物資、技能、轉職，甚至副本代練服務的報酬，這種誘惑，即便是四大組織的玩家都難以抵擋。
當時可沒有三大邪神教團的稱號，能數得上號，叫得上名的邪神教團，起碼有幾十個。
荒界被這些邪神搞得烏煙瘴氣，幾乎每個副本，都有邪神信徒在布置儀式，向深淵更深層求援。
普通玩家在邪神信徒打壓下，極難有還手之力。
儘管四大組織在現實中的力量，一直在大力打擊邪神信徒，但隻要進入深淵遊戲，還是拿這些家夥沒有辦法。
漸漸地，邪神教團越發膨脹，甚至想要爬到四大組織頭上。
為了對付日益猖獗的邪神教團，四大組織研究出了信仰病毒。
信仰病毒並不是一種真正的病毒，而是某種維護秩序的特殊能力，放在遊戲網絡遊戲中，這種能力應該叫作舉報。
說到這裡，侯靖川饒有深意地看了吳常一眼，將吳常看得一臉問號。
要不是現在人多，他一定要問一句“你瞅啥”。
怎麼個意思，還想舉報他不成？
說到這裡，侯靖川伸手比向身邊，說道：
“關於信仰病毒的原理，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這部分還需要石巡遊者來解釋。”
侯靖川口中的石巡遊者，指的正是石寧，作為管理局在荒界職務最高的幾人之一，石寧也出席了這場會議。
之所以讓石寧來解釋，不隻因為他是研究人員，還因為他是信仰病毒的開發者之一。
石寧接過侯靖川的話，說道：
“關於荒界存在的根本，和平閣下應該十分清楚，荒界和理界的最大區彆，便在於超凡之力的限製。”
“荒界的副本，對於超凡之力的應用大多尚未普及，超凡之力僅掌握在極少數人手中。”
“一旦有人試圖將少數人掌握的超凡之力，擴散到整個位麵，令它變成大多數人都能掌握的力量，就會發生位麵升格。”
吳常點頭表示認同，作為多座現世之柱的擁有者，他對於位麵升格的機製已經十分了解。
準確來說，並不是超凡之力的擴散，在很多副本中，隻要超凡之力的存在被大多數人接受，也會產生位麵升格。
石寧見吳常能夠理解，便繼續說道：
“因為深淵各層之間有所劃分，從深淵遊戲的角度，處於深淵深層的存在，對深淵淺層進行影響和乾預，便屬於違規行為。”
“這些來自深淵深層的乾預，會帶來額外的深淵侵蝕，增加副本的汙染值。”
“副本的汙染值增加，便會擾亂原本副本內的秩序，讓本該正常運轉的世界，向著失控進發。”
石寧不愧是教授，對於教學和講課很有心得，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分鐘，留給在場眾人反應和思考的時間。
信仰病毒的存在十分機密，而且停用多年，它停用的時間，比在場很多玩家進入深淵遊戲的時間還長。
彆說是吳常不知道，就連許多四大組織高層成員，對於信仰病毒也隻知道大概，了解得並不深刻。
思考時間結束，石寧繼續說道：
“對於副本位麵，邪神信徒的存在，相當於從外部侵入世界的病毒，對於世界的發展危害極大。”
“對付邪神信徒，便要從他們帶來的深淵侵蝕和汙染值入手，要去除名為邪神信徒的病毒，就要先激活位麵的免疫力。”
“就像人體在感染病毒時，會特異性增殖與之對應的免疫細胞，防止病毒擴散。”
“信仰病毒的作用之一，便是幫助位麵將這些來自深淵深層的信仰標記為病毒，在位麵內生出與之對抗的變化。”
“外來的信仰之力，與位麵本體的秩序產生對抗，那麼來自深淵深處的違規行為，便會被清楚的標記出來。這時再引發信仰病毒中的舉報能力，就會觸發深淵遊戲的抑製力。”
“深淵遊戲的抑製力，會順著標記，對所有遊戲違規者進行懲罰。”
侯靖川將話接了回來，說道：
“當初也是在世界副本，四大組織放棄了那次世界副本，以世界副本為餌，將邪神信徒們引入其中，然後把信仰病毒投入其中。”
“信仰病毒幾乎將進入其中的邪神信徒全滅，還重創了他們幕後的邪神，令許多邪神教團直接被毀。”
“後續我們還用過兩次信仰病毒，每一次使用，都能重創許多越界的邪神教團。”
“從那以後，信者圈就變得極為收斂，很多邪神教團即便幸存，也隻能苟延殘喘，不敢出現在明麵上。”
吳常目露思索之色，聽侯靖川的意思，信者圈之所以萎靡不振，隻敢在暗中行動，一直躲著四大組織，便是因為當年吃了信仰病毒的虧。
尤其是世界副本那一次，大多數邪神教團受到重創，甚至當場除名。
不過侯靖川有些話沒說全，以寧靜教派、啟示錄和極樂教派的做事風格，四大組織不可能沒對他們用過信仰病毒。
他看向四大組織眾人，他們聽侯靖川說起曾經如何對付邪神信徒，個個臉上煥發榮光，神氣非常，不知道的還以為信仰病毒是他們造的。
反觀信仰病毒的真正製造者石寧，他臉上依舊平靜，甚至提起信仰病毒，語氣還有所忌憚。
他見狀忍不住問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對寧靜教派他們使用信仰病毒？”
這句話一出，屋內瞬間安靜，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侯靖川遲疑片刻，有些無奈地說道：
“邪神之中，也有強弱之分，像寧靜教派這樣的邪神教團，他們背後的邪神太過強大，信仰病毒引發的深淵遊戲抑製力，隻能影響他們的信徒，無法影響到邪神本體。”
“隻要他們本體不受損，再次重建邪神教團，隻是時間問題。”
“不過這點不用擔心，我們這次的目標，是針對光明社和他們派入副本中的成員，他們無法抵擋深淵遊戲的抑製力。”
看著滿屋神色不自在的四大組織高層，吳常目光堅定，將人生中悲傷的事都過了一遍，才繃住沒笑出聲。
和他猜測的一樣，侯靖川之前提到過，在信仰病毒出現之前，深淵遊戲並沒有三大邪神教團的稱號，為何信仰病毒之後就有了？
要麼是四大組織養匪自重，要麼就是三大邪神教團太硬，信仰病毒對他們傷害有限。
實力不濟的邪神教團被淘汰，屹立不倒，不受影響的三者，自然而然就成了三大邪神教團。
一路聽下來，信仰病毒的效果很強，而且格外適用於眼下的場景。
從徐德鈞帶回來的情報能夠看出，光明社影響世界副本位麵的方法，借鑒了邪神教團的方法，甚至可以說，在世界副本位麵，光明社的存在，就相當於玩家組織的邪神教團。
以他們傳入世界副本的信仰為導火索，信仰病毒一旦爆發，光明社做出的一切動作，不僅會受到位麵秩序的反製，還會讓他們受到深淵遊戲抑製力的懲罰。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信仰病毒這麼合適，又這麼好用，四大組織為什麼還會猶豫，直到被逼入絕境，才會動用這種力量？
吳常身體前傾，單手按在身前的會議桌上，問出那個經典的問題。
“侯先生，信仰病毒的效果我已經有所了解，但使用它的代價是什麼？”
提到代價這兩個字，四大組織高層的目光都變得躲閃起來，信仰病毒的代價，即便是他們都難以接受。
石寧開口替侯靖川回答道：
“代價便是，信仰病毒會令副本進一步失控，極大程度增加副本難度。”
“信仰病毒會引發副本位麵的免疫力，對抗光明社對世界副本帶來的影響，但副本位麵發生的變化，並不會隻針對光明社，同樣也會針對玩家。”
“甚至玩家的出現，本身也在影響副本位麵的秩序，屬於副本位麵排斥的對象。”
吳常聽後鬆了口氣，我當是什麼代價呢，原來就是增加副本難度這點小事。
要不是事關他天賦的秘密，他都想當場開導眾人。
“放心，有我參加的副本，深淵遊戲管理員都會把副本難度拉滿，不會有上升空間。”
不過這也能說得通，為什麼侯靖川提到第一次使用信仰病毒時，四大組織會放棄那個世界副本。
原因便是信仰病毒會令副本難度失控，走向未知的發展。
當時那個世界副本，邪神信徒們遭到重創的原因，恐怕不隻是深淵遊戲的抑製力，更來源於副本的失控。
而四大組織之所以如此猶豫，便是因為這一次的世界副本太過重要，他們不能放棄。
這次世界副本，會成為現實世界的轉折，也會是成為深淵遊戲前往下一階段的開始。
錯過這次世界副本，就相當於錯過了未來，他們不可能放棄。
現在使用信仰病毒，可謂殺敵一千自損百八，屬於和光明社爆了，難怪他們決定得如此艱難。
另一邊，吳常真我聽侯靖川和石寧描述信仰病毒時，他的本體也在詢問全知水晶。
全知水晶的回答，與侯靖川和石寧描述大致相符，隻有部分細節，全知水晶做了補充。
比如信仰病毒之所以有舉報的效果，是因為製造信仰病毒，需要用到四大組織的最高權限。
隻有最高權限等級的臨時管理權限，才能某種程度上使用深淵遊戲管理員的能力，引發深淵遊戲的抑製力。
製作信仰病毒的成本高昂，不僅需要大量珍貴的超凡物品，價值相當於一件s級道具。
每製作一次，還會令四大組織的最高權限有一段時間無法動用。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侯靖川等人對他有所保留。
會議室內，侯靖川說道：“和平閣下，關於信仰病毒，還有一件事我認為有必要告訴您。”
吳常說道：“什麼？”
侯靖川小心翼翼地說道：
“雖然信仰病毒是以信仰為導火索，強化信仰帶來的對位麵秩序的破壞，但它的舉報效果一旦生效，信仰之外的違規方式，也有可能受到深淵遊戲抑製力的針對。”
“如果您開了，咳，如果您在攻略副本時，也不小心用了某些違規方式，很有可能會受到牽連。”
吳常看了侯靖川一眼，暗道侯靖川還算老實，把唯一可能存在的風險說了出來。
隻不過侯靖川懷疑錯了，他吳常在副本中的表現，全是靠著汗水和努力，沒有半點違規。
他說道：“這活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