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幻影感受著周圍突然出現的蒸汽規則,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蒸汽魅影位麵的位麵之子,竟然有三個。
身處令人窒息的濃霧之中,幻影能感受到世界意誌對他的壓製,那種龐大的壓迫力,讓他體內的所有超凡之力,包括根源之力在內,都無法使用。
甚至他的身體屬性,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削弱。
奧利維亞的聲音從幻影身後傳來,“不可能這三個字,不應該從超凡者口中說出才對。”
幻影循著聲音,轉身濃霧中揮刀,一刀斬出,刀鋒陷入濃霧,並未將霧氣劈散,刀刃也沒有傳來斬中實物的反饋。
收回刀時,馬刀刀身上浮現出淡淡鏽跡。
不僅是他本身,就連他使用的道具,因為與位麵規則不符,都開始遭到位麵的排斥。
奧利維亞掌握的蒸汽規則,除了沒有凝聚神性,比起澤維爾還要強上一分。
這讓幻影更加無法理解。
通常來說,一個位麵,隻會有一名位麵之子成長起來。
因為位麵之子成長起來的標誌,便是能用自身根源之力,影響整個位麵規則,從而借用整個位麵的力量。
想要借用整個位麵規則,就一定要讓位麵規則和根源之力完全相同,彼此共鳴。
也就是說,隻有位麵規則被某一規則完全影響時,才會誕生出該規則對應的位麵之子。
而成熟的位麵之子一旦出現,其餘還未成熟的位麵之子,將直接被淘汰,無法成熟。
因為路已經被封死了。
但奧利維亞的情況卻不同,她使用的根源之力,對應的位麵規則竟然和澤維爾相同,這讓蒸汽魅影位麵,同時出現了兩位成熟的位麵之子。
並且隨著澤維爾的隕落,位麵之子的氣運,全部聚集在奧利維亞身上,讓她對於規則的影響更進一步。
幻影慌了,他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
他順著記憶中,向離開聖喬治大教堂的方向前進,同時問道:
“奧利維亞陛下,您是什麼時候成為位麵之子的?”
奧利維亞的聲音從四周傳來,讓幻影無法分辨她真正所在的方位。
“從五年之前,當我確定超凡蒸汽機的可行性開始。”
幻影心中估算著距離,加快腳步。
“那您為什麼會放任蒸汽議會的存在?”
奧利維亞語氣平淡道:
“因為時機未到,有些事不能由我來做,被發現的話,朱莉會不開心。”
幻影疑惑道:“朱莉大主教?”
他不明白裡麵有朱莉什麼事,在他看來,朱莉不過是奧利維亞的手下而已。
不過無所謂了,因為他已經來到地下通往上層的暗道,隻要離開地下空間,回到聖喬治大教堂,他就不會受到位麵規則的壓製。
到時憑借他的快慢根源之力,即便無法取勝,想逃走也不難。
他走入暗道快步前行,可沒走兩步,他便發現異常。
他身邊的濃霧並未消散,而且腳下石階的觸感,與他記憶中並不相同。
奧利維亞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說道:
“對,就是朱莉,包括我帶你來到地下最深處才動手,也是擔心離地上太近,打擾到她。”
奧利維亞說話的時候,四周霧氣變淡,幻影此時才發現,他進入的並非暗道,而是一處由金屬打造的特殊空間。
蒸汽規則不僅壓製了他的身體屬性,還誤導了他的靈感。
巨大的不祥出現在幻影心中,他取出副本脫離道具,想要結束副本,卻發現在這座金屬打造的特殊空間中,副本脫離道具竟然無法激活。
下一刻,他感覺到空間溫度上升,四周隱隱有蒸汽聲浮現。
緊接著幻影聽到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句話,“可惜,本來我還很看好你的。”
白舍大街,吳常本體和真我,帶著澤維爾的屍體返回秘密安全部。
他回到白舍大街的時候,蒸汽魅影位麵已經陷入正軌,蒸汽規則已經不再限製超凡者的能力,常年籠罩格裡姆蘭的霧霾,都隨著蒸汽規則一同消散。
抬頭望向星空,吳常隻覺得一陣說不出的清爽,剛進入副本位麵時,他都沒感到如此輕鬆過。
秘法騎士團的成員們,正在雷文頓的指揮下,收拾著白舍大街的慘狀。
如果隻是處刑者出手,他們還能想辦法加急修複,不讓民眾發覺。
被澤維爾又鬨了一次,整條白舍大街近半建築都受到重創,再想瞞已經瞞不住。
雷文頓正拉著蘭迪和警察廳高層,思考著明天該如何對公眾有個交代。
十幾分鐘後,冷山和劍星從灰教堂貧民窟返回,吳常真我帶著其他玩家,同兩人一起去了蒸汽議會位於科林伍德加工廠的據點。
在地下據點,他們找到了蒸汽議會最核心的研究。
弗蘭肯級超凡機床。
這台機床,能將擁有超凡之力的死物,與有生命的活物加工在一起,令生命體獲得融合物的部分超凡之力。
蒸汽議員們正是靠著被這台機床改造,才從普通人變為半人半機械的超凡者。
超凡機床的獲得,並未帶來異狀。
眾人眼前彈出“獲得工業皇冠上的明珠”提示,外麵放晴的天空,也沒有因此再次蒙上霧霾。
看樣子隨著澤維爾的死,蒸汽議會的毀滅,一切危險都已經解除。
接下來玩家們隻需要等滿三十天,見證萬國工業博覽會,完成主線任務一,就能離開副本。
真我帶著玩家前往蒸汽議會據點的時候,吳常本體獨自行動,來到澤維爾的秘密機械工坊。
這裡存放著澤維爾的全部研究手稿,作為生來便帶有機械天賦的位麵之子,澤維爾對超凡蒸汽機的研究,遠勝過斯蒂蘭官方。
這裡記載的,都是蒸汽魅影位麵的精華。
吳常將裡麵的知識分成兩部分,其中關於神秘學的知識,他回頭仔細研究,用來精進根源之力,純粹機械部分知識都甩給賀雲,讓她來作為參考。
分選手稿期間,他在澤維爾辦公室的牆上,看到牆上貼著幾十張設計草圖。
草圖中描繪著一台巨大、複雜的超凡蒸汽機,按照圖上標注的比例,它的大小接近一座宮殿,它不僅巨大,還格外複雜。
單獨分離出的每一塊區域,上麵都密密麻麻寫滿了標注,每塊區域的建造難度,都不亞於一台完整的超凡蒸汽機。
澤維爾的怨念中,不止一次出現過這些草圖,草圖中記載的,便是他和羅恩首相構想中的,超凡蒸汽機的。
一條連通世界規則,隻需要足夠的能量,便能通過海量計算,得出任何問題完美解決方案的萬能機器——差分機。
在澤維爾和羅恩首相原本的構想中,隻要製造出差分機,就能通過它,找出所有問題最完美的解法,所有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隻不過差分機太過複雜,他們剛構想出最基礎的草圖,還沒來得及實施,羅恩首相便突然遇刺,計劃戛然而止。
無奈之下,澤維爾才想著連通世界規則,凝聚神性,嘗試以自身化為終極超凡蒸汽機,代替差分機。
畢竟在聖主教的經文中,神明是全知全能的存在,隻要他獲得全知的力量,配合蒸汽規則,未必不能代替差分機。
即便不能替代差分機,以機械神明的姿態製造差分機,也會比作為凡人時快上許多。
吳常看向牆上草圖,每一張草圖內都記錄著大量信息,隻是看上幾眼,就讓他頭腦發懵。
不出意外的話,澤維爾血色遺言中想要見證的超凡蒸汽機,便是草圖中的差分機。
差分機的草圖他看著都迷糊,讓他造出來,有些過於難為他了。
彆說是蒸汽魅影位麵,就算是賀雲來了,也需要十天半個月才能研究明白。
他取出全知水晶,詢問它差分機隻是澤維爾和羅恩的妄想,還是有實現的可能。
好消息是,全知水晶認可了草圖的可行性,稱草圖中的差分機,隻要付出足夠的時間和代價,即便是蒸汽魅影位麵也能製造出來。
壞消息是,這玩意並沒有什麼用,甚至可能有副作用。
作為頂著全知頭銜的全知水晶,雖然它不能做到真正的全知,但隻要給它一丁點情報,它都能根據情報推斷出吳常想要的線索。
麵對號稱能夠找出所有問題最完美解法,擁有全知之力的差分機,全知水晶對其十分不屑。
按照全知水晶的說法,差分機隻要建成,就能擁有近乎無限的算力,這點並不假,但問題在於,差分機是通過連通位麵規則去尋找問題的答案,自身的智能程度極低,甚至可以說沒有智能。
畢竟蒸汽魅影位麵還處於蒸汽機時代,能將蒸汽機與超凡結合,已經是位麵的上限,要用蒸汽機搓出芯片,打造高級人工智能,那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位麵規則給出的解決方案,十分僵硬死板,雖說不至於手疼砍手,頭疼砍頭,但簡單粗暴程度卻與之類似。
更何況蒸汽魅影位麵的規則,還不是位麵的天然規則,是被位麵之子“汙染”、同化過的規則。
這種情況下獲得的解決方案,會嚴重受到位麵之子的主觀影響。
比如位麵之子是一名理想主義的博愛者,立誌於打造一個烏托邦,那他得到的解決方案,就會十分人性化。
可如果位麵之子是資本家,或者像澤維爾一樣,思想已經被血肉超凡蒸汽機嚴重侵蝕,那得到的解決方案就會十分地獄。
隻能說還好澤維爾的計劃沒成功,真讓他製造出差分機,並按照差分機給出的解決方案,去處理他提出的問題,那蒸汽魅影副本的原住民就要遭老罪了。
讓澤維爾大受觸動,找到位麵之子使命的轉折點,是一名過勞死在他麵前的紡織工。
猝死在他麵前的紡織工,讓他產生為什麼生產力進步了數十倍,可工人們卻需要付出更長時間的勞動,才能獲得和以前相同生活水準的靈魂之問。
要是他抱著這個問題,去找差分機解決,那吳常已經能腦補出,問題解決前斯蒂蘭隻是水深火熱,問題解決後恐怕就是生靈塗炭了。
他將機械工坊內的情報全部打包扔進隨身空間,隨後返回白舍大街,討論起如何處理昨晚的事。
第二天早上,當格裡姆蘭的居民一覺醒來,看到宛若廢墟的白舍大街,頓時陷入恐慌。
發生了什麼,斯蒂蘭議會高層火拚,還是有人發起了武力政變?
有些起得更早的,看到了花園廣場上還沒放下來的保守黨牌晴天娃娃,腦補的陰謀論就更多了。
好在吳常等人有準備,連夜更改《希爾斯報》,在頭版頭條上描述了昨晚發生的襲擊。
蒸汽議會這種存在,當然不能暴露在民眾麵前。
一是牽扯太廣,二是蒸汽議會沒有知名度,人們也不信。
經過眾人的討論,他們選擇將昨晚的襲擊,全部推到寧靜教會身上。
稱這是一場來自寧靜教會的襲擊,為報複斯蒂蘭長期以來對寧靜教會的打壓,寧靜教會的信徒們在昨晚對格拉德代理首相,以及加斯科大法官發動了刺殺。
儘管寧靜教會得手,但在事發之後第一時間,秘密安全部聯合警察廳英勇作戰,將參與刺殺的寧靜教會信徒全數抓捕,具體情況正在審訊中。
這則報道看上去十分離譜,但大多數格裡姆蘭的民眾們都信了。
斯蒂蘭從建國之初,就一直與寧靜教會發生衝突,是人儘皆知的大反派,在斯蒂蘭民間具有極高知名度。
許多難以破獲的無頭凶案,都能以寧靜教會信徒布置血祭儀式來作為借口。
有不少
民眾的普遍認知中,寧靜教派就是壞得流膿,什麼壞事都乾得出來,什麼壞事也都有能力乾出來。
小部分民眾對此保持懷疑,但他們由於沒有證據,也隻能發表些不疼不癢的陰謀論。
背鍋位好找,但事後風波的平息,卻需要很長時間。
首先要處理的問題,便是來自保守黨和自由黨的質問。
在這次襲擊中,保守黨和自由黨的領袖都死於非命,格拉德代理首相還好說,畢竟是被處刑者闖入警局,在許多人麵前擊殺的。
有足夠的目擊者能夠證明,格拉德的死是一場意外。
保守黨那邊就有些不好交代,大法官一行被整整齊齊掛在了路燈上,這種殺人方式,報複意味太強,很難和白舍大街遇襲的畫風結合在一起。
但對於保守黨的質問,沒有人在乎。
自由黨的崛起,本就讓保守黨日漸邊緣化,穀物法遭到廢除,工業監管權爭取失敗,眼下大法官也死亡,讓保守黨徹底成了沒牙的老虎。
要不了多久,保守黨就會被徹底架空,成為斯蒂蘭政壇的吉祥物。
沒有人會在乎一個吉祥物有什麼不滿。
權力是守恒的,有人失去,就會有人獲得。
白舍大街遇襲之後,有兩個人逐漸走到台前,其中一人便是蘭迪。
首相熱門候選者的接連退場,讓蘭迪成為了下任首相的大熱門,再加上蘭迪最近的活躍,讓人們很快關注到這名低調的內政大臣。
尤其在確定蘭迪身上沒有明顯的黨派標簽,認為他不會偏袒某一邊,更像是一個維護平衡的角色後,各方對他的上任都表示支持。
現在大家都陷入虛弱,需要時間進行調整。
如果說蘭迪受到的是政客們的認可,那另外一人,奧利維亞女王,則受到了民眾們的認可。
說是認可,不如說是最後選項。
格拉德遇刺之後,奧利維亞不再顧忌自由黨,讓康納將當初的鬆樹煤礦爆炸案內幕揭露了出來。
配合著之前的案件,自由黨、保守黨、工業實業家協會全部暴雷。
工人和底層民眾們一圈看下來,發現不管是政客還是工廠主,全都不值得信賴。
他們環顧一圈,最後將視線放在大力提倡科學,近些年逐漸走向台前的奧利維亞女王身上。
或許隻有女王陛下,才能真正支持他們,才能真正帶領斯蒂蘭走向偉大。
作為最後的選項,奧利維亞在民間獲得巨大的支持。
上下議會察覺到不對,擔心奧利維亞重新恢複王室的權力,但礙於群龍無首,難以組織起有效行動,隻能寄希望於足夠有聲望的政客能做出行動。
但內閣中有資曆的大臣,或多或少都參與到“寧靜教會襲擊案”之中。
內閣三大臣中僅剩的兩人,內政大臣蘭迪對於奧利維亞持讚同態度,外交大臣埃文斯,被發現和蒸汽議會有聯係,正處於秘法騎士團的軟禁中,無法發聲。
大法官死於襲擊,擁有軍權的海軍大臣,疑似與寧靜教會往來密切,此刻正忙著切割,哪敢發聲。
就這樣,奧利維亞順利收下民眾們的支持。
趁著這股東風,奧利維亞向人們宣布,將在月底到來的萬國工業博覽會上,彰顯斯蒂蘭的國力,讓各國看到,世界的未來在什麼方向。
她還會在萬國工業博覽會現場,正式對外公布超凡蒸汽機的存在,並將它們投入到各行各業使用,大幅度降低人們的工作時間,不再讓人們為工作而感到痛苦。
一時之間,女王等於進步,奧利維亞將複興王室的榮光之詞隨處可見。
人們的支持化為一種無形的力量,盤繞在格裡姆蘭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