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退走後,劉備和關羽在盱眙布置了兵力後也返回了下邳。
慶功宴上要論功行賞,荀驥自然是頭功,然而眼下徐州經曆過曹操兩次征伐民生疲敝,各級官職又並無空缺,所以劉備這個徐州牧實在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賞賜。好在荀驥本人對官職待遇和錢財沒什麼追求。
“子麒,徐州的情況你也知道,這次就先委屈你了。”劉備滿懷歉疚的拍著子麒的肩膀,“日後一定給你補上。”
這話聽著就像無良老板給員工畫大餅,荀驥原本並未感覺委屈,聽到此話卻不由得翻了好一會白眼。
“此戰子麒貢獻功勞最大,論功行賞也該給個大官兒,彆駕、治中也不為過。大哥你也忒小氣了!”張飛喝嗨了,捧著酒壇子趴在桌上嘟嘟囔囔,聲音不大卻恰好傳到了劉備耳中,劉備的頭埋的更低了。
關羽聞言眉頭一皺,輕輕踢了張飛一腳提醒他不要亂說話。假裝不經意抬頭掃了一眼糜竺糜芳兄弟,他二人隻是頻頻向眾人敬酒,應該是沒有聽到。
張飛猛一抬頭:“二哥你踢我乾啥?”
關羽:“……”
陳登這次得了好處,他們家族本就是徐州士族的魁首,又在曹豹死後的第一時間接手了三千精銳善戰的丹陽兵,勢力更加龐大了,而且據說陳家還在私下裡試圖拉攏並州軍,隻是摸到了鐵板上,高順見都沒見就客氣的將來人請出了大營。
糜家下手遲了些,沒撈到什麼好處,作為補償劉備上表封糜芳為彭城相,雖然彭城的錢糧被笮融席卷一空,又被曹軍禍害過一遍,但好歹是個國相,而且糜家又不缺錢。
“對了子仲兄,我聽說昨天一輛香車從東門進了城直入貴府,不知是何人?”陳登雙頰通紅,一臉壞笑道:“莫不是嫂夫人探望夫君來了?”
眾人哄堂大笑,這事弄得滿城風雨,很多人都知道,甚至還有不少人親眼見到了。簡雍握著酒杯從坐榻上站了起來:“列位,我可是也瞧見了那輛馬車,四馬並駕、蜀錦做蓋、翡翠綴簾,八名侍女手提香爐前呼後擁,那場麵……嗬!我看哪,元龍所言不錯,定是嫂夫人來了,!”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荀驥皺眉:四馬並駕,嚴格來說這個不合禮法,但如今天下大亂,早沒人在意這個了,隻是由此看來,糜家誌向不小。
糜竺陪眾人乾笑了兩聲,道:“各位誤會啦!來的是舍妹,她一向閒不住,前段時間就一直吵著要出來玩,但是兵荒馬亂的就沒讓她來,這不仗剛剛打完就要跑出來,家父也拗不過她,隻好派人把她接過來了了。”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一愣,紛紛交頭接耳,糜竺確實有一個妹妹,在座的不少人都見過,不過她之前來的時候可沒這排場。
荀驥想起來了,如果按照正史的時間線的話,劉備在被呂布偷襲下邳之後敗往海西,落難之時糜竺不僅奉送了大量的錢糧和家仆,更是把妹妹獻給劉備,就是後來的糜夫人。糜家這樣大張旗鼓的把人接過來,弄得滿城風雨惹人注目,恐怕還是想以這種方式拉攏劉備,穩固地位。
“哦?”
劉備聞言來了精神,忙問道:“子仲,令妹年齡幾許,可曾婚配?”
荀驥詫異的扭頭看著劉備,心中滿是疑惑:沒想到啊劉備你個濃眉大眼的家夥……可是至於這麼心急嗎?
提起這個妹妹,糜竺臉上頗有些自豪:“不敢瞞使君,舍妹正是二八年華,還不曾婚配。”
劉備一拍大腿,興奮道:“既然如此,我與你保一門親事如何?”
糜竺聞言略有些遲疑,看了荀驥一眼,似是有難言之處,又不好駁了劉備的麵子,隻好說道:“蒙使君厚愛,隻是此事還需秉明家父,在下豈敢做主。”
劉備道:“子仲勿憂,我與你保的這人有經天緯地之才,請秉明老先生,我想他會同意的。”
“哦?”
糜竺問道:“是何人?”
劉備伸手一指:“正是子麒!”
糜竺大喜,道:“家父正有此意!小妹這次來,家父正要跟她商議此事!”
啥?!
荀驥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什麼新玩法?
此言一出,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有點頭的,有搖頭的,還有一個懵逼的。
那個懵逼的就是荀驥。
荀驥想不通,在劉備落難時糜家尚且能通過聯姻和提供物資來拉攏劉備,怎麼在劉備強盛時他們反而將拉攏對象換成自己了呢?
陳登心中咯噔一聲,暗道糜竺不愧商人出身,果然好算計。
經此一戰後,荀驥的才能和地位不僅在劉備原本的勢力中被認可,更是在整個徐州得到了肯定,糜家這個時候主動拋出橄欖枝,實在是一步妙棋。
從糜家的角度來看,通過這樣的方式入股劉備勢力遠比直接投資劉備更加安全,一旦劉備失敗,糜家要承擔的風險要小的多,必要時選擇斷尾求生的代價也要小得多,更何況這樣有能力又受信任的人才是足以反哺自身的。
從荀驥的角度來看,他不僅能得到糜家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的支持,最重要的是多一重身份——徐州士人,雖然隻能算半個,但勉強算是擠進了圈子,無論未來如何發展,後路就完全不同了,在亂世中這點很重要,所以糜家認為荀驥完全沒有理由拒絕。
隻是,荀驥想不通,劉備為什麼會極力促成此事呢?正常來說,當地大族拉攏諸侯的心腹重臣,這種事應當避免才是。
荀驥的想法沒錯,但也因人而異,以劉備的胸懷,他應該是更相信糜家與荀驥聯姻,對於自己和徐州本土勢力的合作更加有力吧。
劉備撫掌而笑,道:“妙哉妙哉!子麒,你怎麼說?”
荀驥持續懵逼中:“啊?不是……那什麼……我……”
這個人物關係有點亂,荀驥得捋一捋。
關羽笑道:“調兵遣將時果斷堅決,人生大事上子麒怎麼還扭捏起來了?”
眾人哄堂大笑。
糜竺笑道:“子麒勿憂,不是我自誇,舍妹知書達禮,容貌不敢說國色天香,至少也是眉清目秀,家父也一直視如掌上明珠。不如這樣吧,改日在下做東,在寒舍宴請諸君,也好引你二人見一見,意下如何?”
“好!屆時我們一起去給子麒起哄,熱鬨熱鬨!”
一群人興高采烈的起著哄,唯獨陳登笑得有些勉強,眯著雙眼若有所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