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皆寂，鴉雀無聲。
仙王境，至高無上！
對世間修士而言，仙王境就如神話傳說，代表著一種遙遠至高的道途，一種無可撼動的能量。
誰能想象，澹羽持刀可斬仙王境？
哪怕那僅僅隻是一位仙王境所留的意念，可也足以讓仙王境之下任何修士忌憚和敬畏。
可現在，這樣一位存在，被澹羽一刀斬滅！
這太恐怖。
完全顛覆了人們的預估和想象，以至於當目睹這一幕，一時半刻，竟都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簡直和做夢也沒什麼區彆。
奚誌傑同樣呆滯在那，眼睛直勾勾看著那赤發老者隕落的地方，整個人如遭雷擊。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如山崩海嘯般，衝擊著他的心神，讓他眼前發黑，再忍不住猛地咳出一口血來。
“不，這不可能，老祖所留的意念，哪可能是能被打敗的……不可能，絕不可能……”
奚誌傑喃喃，語無倫次，失魂落魄。
這位妖族奚氏的後裔，原本以性情暴戾瘋狂著稱。
而此時的他，就好像真的瘋了一樣……
當遠處觀戰者漸漸回過神，看到奚誌傑那如喪考妣，魂不守舍的模樣時，都不禁戚戚然。
澹羽憑虛而立，眼神淡然，毫無憐憫。
奚誌傑這種角色，骨子裡極為暴戾，不把他徹底解決了，隻要被他抓住任何一線機會，絕對會瘋狂撲上來狠狠咬你一口。
還好，如今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澹羽，若當初我沒有選擇和你為敵，是否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
奚誌傑抬起頭，雙眼空洞地看著澹羽，聲音沙啞低沉。
“錯了。”
澹羽搖頭，“在我眼裡，你從來都不夠資格成為我的敵人。”
奚誌傑慘然一笑，道：“若換做最初時，你和我這般說，我定然不相信，把這樣的話視作挑釁……”
“歸根到底，誰又能想到，你這樣的修為，這樣的身份……卻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茬子？”
這番話一出，勾起了場中許多人不堪回首的回憶。
薛東霖想起第一次和澹羽相見時，自己一刀敗北的情景。
嶽明浩想起寒玉湖之畔，澹羽刀斬伍宇暉，無視自己宣戰的那一幕幕。
邢啟勝想起前些天晚上，自己麵對澹羽時那高高在上的心態。
袁誌澤、段誌鵬、馮璐等曾被澹羽搜刮過寶物的古代妖孽，也都心有戚戚然。
的確，誰能想到，澹羽竟然強大到這等地步？
澹羽微微挑眉。
他本以為，奚誌傑承受不住這等打擊，心神崩潰，就此廢掉，可現在看來，對方還有幾分理智和清醒。
“遺言說完，該上路了。”
澹羽開口，說話時，他正欲動手。
卻見奚誌傑仰天大笑道：“澹羽，我是生是死，當由我自己掌控，你想殺我？沒門！”
驚天的聲音還在回蕩，他軀體一寸寸龜裂炸開，緊跟著，有洶湧的黑色妖焰從其體內燃燒，將他整個人淹沒。
眾人皆驚悚，萬沒想到，奚誌傑在這最後一刻，竟會如此果決地選擇自我了斷！
目睹這一幕，眾人皆心緒翻騰。
至此，包括奚誌傑在內的九位古代妖孽，皆喪命於登天道台之上！
回顧這一戰，從一開始澹羽出現，到如今落幕，過程之曲折，戰況之驚心動魄，讓在場每個人都久久無法真正冷靜下來。
“也算給自己選擇了一個體麵的死法。”
澹羽自語。
而後，他轉身看向冉長庚。
冉長庚正處於震撼中，當察覺到澹羽的目光，猛地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旋即，他心領神會般，第一時間匆匆來到戰場中，手腳利索地開始收拾遺留在場中的戰利品。
直至他收拾完畢，澹羽沒有再逗留，道：“先去找個地方歇息一番，等那亂古之禁能量消失後，再去蓬萊山走一遭也不遲。”
說著，他轉身朝遠處行去。
對他而言，這一戰在動用底牌之前，還算讓他滿意。
那危險的處境、負傷的滋味、致命的威脅……無不讓他感受到久違的熱血，戰意如燃，鬥誌如沸，痛快淋漓。
而在動用底牌之後，這場戰鬥已徹底變得了無趣味。
這已經不是比拚實力和大道造詣，而是比拚誰的底牌更強大，味同嚼蠟，無滋無味。
哪怕最終大獲全勝，也讓澹羽渾沒有任何成就感。
“呃……現在？”
聽到澹羽的話，艾莉絲、章若曦、公孫蓮、冉長庚四人如夢初醒般，紛紛跟了上去。
目送他們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場眾人皆不自覺地長鬆一口氣，就似乎卸掉了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
旋即，眾人神色皆變得複雜起來。
“現在，你還說澹羽若和我們聯手，會牽累我們麼？”
嶽薔目光看向王絕塵的師弟伍睿。
伍睿神色明滅不定，一時語塞。
王絕塵輕歎道：“你說錯了，當時我們便是去邀請澹公子加入，以他的性情，怕也根本不會答應了。”
眾人皆默然。
的確，澹羽一個人都有滅殺奚誌傑等人的能耐，又哪需要和他們這些人一起聯手？
“可以預見，當發生在今天的事情傳到外界時，雪楓天下必將為之震顫，澹羽之名，必將再次響徹世間！”
嶽明浩言辭堅定。
“可同樣的，這也會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各種災禍和麻煩。”
王絕塵輕聲道，“正如奚誌傑所言，經此一事，澹羽極可能會被諸位古老勢力視作必殺之敵。”
眾人神色皆發生微妙的變化。
奚誌傑等人隕落，消息注定隱瞞不住，當奚誌傑等人背後各自站著的古老勢力得知消息，焉可能就此罷手？
極遠之地。
“我現在才知道，當初我們能撿回一命，是何等幸運的一件事……”
袁誌澤喃喃。
段誌鵬等人皆下意識點了點頭。
最初時，他們被澹羽收割身上的寶物，內心還無比恥辱和憤恨，甚至還想著以後找機會要報複回來。
可現在……
目睹奚誌傑等人死亡的一幕幕，他們內心隻剩下慶幸。
馮璐眼珠一動，看向陳霖，道：“依我看，你現在就是要去認澹羽當祖宗，怕也會被拒之門外。”
陳霖：“？？？”
他氣急敗壞，麵頰漲紅，這女人怎麼就跟自己過不去了？
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
夜幕降臨。
一座山穀中。
澹羽懶洋洋躺在藤椅中，拎著酒葫蘆飲酒。
他心中微微有些遺憾。
原本，以他的能量，自然無懼亂古之禁能量的威脅，足可輕鬆進入那蓬萊山內。
不過，今天這一戰，讓他也負傷極多，雖都是皮肉傷，可也會影響到他實力的發揮。
再加上長時間動用永夜魔刀的氣息殺敵，讓他一身能量差點被抽空，直至現在，魔魂和軀體已極為虛弱。
在這等情況下，也不宜立刻進入蓬萊山內。
旁邊，公孫蓮拿著療傷丹藥，小心翼翼地幫澹羽擦拭肩膀處的傷口，清麗如畫的絕美玉容上，專注認真中帶著一絲疼惜。
這樣的小事，對她而言，似乎才是世間最值得留心的大事。
不遠處，章若曦正在幫冉長庚清點今日收獲的戰利品。
澹羽笑了笑，舉起酒葫蘆，仰頭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