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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恒晟恭敬地佇立原地,巋然不動,表現出足夠大的耐心。
一刻鐘後。
洞府內響起一縷幽冷刺骨的劍吟。
宋恒晟渾身一僵,光是聽到劍吟,就讓臉色大變,遍體生寒,如墜冰窖。
洞府大門緩緩開啟,一道挺拔如鬆的身影走了出來。
一身道袍,劍眉星目,長發挽在腦後,那雙深灰的眼睛轉動時,泛起一絲滄桑的歲月氣息。
他左手握著一道卷軸,右手背負在後。
尤為顯眼的,在他的發髻間,插著一把飛劍,通體碧綠,生機勃勃。
宋恒晟肅然行禮,道:“見過太上長老!”
這位超凡脫俗的道袍男子,正是隱泉宮的太上長老,閻衛柬。
一位放眼整個大齊,都罕有敵手的半步天象!
閻衛柬六歲修劍,十二歲踏入元府境,十八歲踏入天罡境,直到如今,一身劍道造詣冠絕隱泉宮。
曾經,比他年紀更大的老牌強者,都被他一身劍道光華掩蓋,黯然失色。
那時候的閻衛柬,劍禦大齊,威震天下,成為大魏最年輕的劍道宗師!
可就是這樣一位年少成名的天驕,卻在他二十五歲那年,進入塵仙池這座洞府內閉關,從此之後,世間便沒了他的消息。
一晃便是六十年之久!
“前些日子,你提到那個名叫澹羽的青年來了?”
閻衛柬問道,臉色溫和。
可是,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威勢,壓迫得宋恒晟這等天罡境高手都喘不過氣來,不得不運轉修為抵擋。
宋恒晟深吸口氣,道:“太上長老,不到半個時辰,澹羽便會抵達隱泉宮。”
“哦?”
閻衛柬眉頭一皺,沉聲說道,“我詳細分析過澹羽的過往戰績,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此子就是千年難遇的妖孽,世俗中的武者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即便是老夫對上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宋恒晟愣了一下,道:“太上長老,您早在六十年前就跨入了天罡境,又在一處秘境中,獲得古老的劍道傳承。在這種情況下,澹羽怎麼可能是您的對手?”
淨蓮秘境,被譽為大齊王朝第一禁區。
六十年前,閻衛柬獨自一人闖入其中,獲得曠世傳承,正因為如此,他在歸來之後,選擇閉關苦修。
在宋恒晟看來,以閻衛柬的天賦,在這六十年的參悟中,實力早已達到非常可怕的地步!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閻衛柬神色如常,認真說道,“武道修士,最忌諱的,就是小覷任何一個對手,尤其是這澹羽,身上藏著巨大的秘密,無法以常理度之。若非此子殺了符旭師弟,我也不想和他為敵。”
宋恒晟深感意外。
六十年前,太上長老人如其劍,鋒芒畢露,淩厲張揚,敢笑大齊王朝武者,皆為烏合之眾。
可是現在,太上長老的身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性情溫和,丟棄了所有的鋒芒,內斂質樸。
換作以前,聽說澹羽之事,他早就拎著寶劍殺過去了!
“既然這澹羽找上門來,我便去會一會他。”
閻衛柬輕聲說道,話鋒一轉,“你去告訴彆的長老,當澹羽抵達隱泉宮時,莫要摻和進來,老夫一個人對付他即可。”
“遵命!”
宋恒晟恭敬地說道。
閻衛柬擺了擺手,道:“你先去忙吧。”
宋恒晟躬身行禮,而後轉身離去。
閻衛柬徑直走到塵仙池前,盤膝而坐。
......
“羽少,前麵便是菩提山。”
裴雯琪指著遠處,天地之間,屹立著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壯觀無比。
大齊頂尖勢力隱泉宮便盤踞在菩提山上。
“此山倒是不凡,有接天連地,氣衝鬥牛之勢,算是上是一處難得的修行福地了。”澹羽說道。
“駕!駕!”
一群男女策馬狂奔而來。
驀地,為首的一名錦衣男子勒住韁繩,停在原地,目光看向裴雯琪,愕然道:“裴師妹,你竟然回來了?”
錦衣男子一停,其他男女也紛紛勒住韁繩,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澹羽和裴雯琪。
澹羽瞥了這些男女一眼,便將目光移向彆處。
隻看衣著打扮,就知道這些男女非富即貴,胯下駿馬皆是千裡駒,價值不菲。
修為倒是不高。
為首的錦衣男子,不過是個元府境巔峰修士。
其他男女大多都是元府境修士,也有輪脈境修士。
“莫師兄?”
裴雯琪怔了一下,認出錦衣男子正是大齊四大世家之一的莫氏嫡係子弟。
此人名為莫靖,很多年前,就加入隱泉宮中修行,在年輕一代中地位超然,深受各大長老喜愛。
莫靖眼神異樣,問道:“裴師妹,難道你們裴家真打算讓你前往隱泉宮受罰不成?”
他身邊的其他弟子,也都神色各異。
如今誰不知道,裴雯琪是隱泉宮的叛徒?
甚至,宮主還為此大發雷霆,揚言若裴廉傑不交出女兒,就要滅其滿門,這件事情,在隱泉宮內鬨得沸沸揚揚。
“受罰?”
裴雯琪黛眉微蹙,懶得解釋,“這件事情,與師兄無關,你就不要過問了。”
“雯琪,你一個叛變之人,怎麼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一個狐裘女子坐在馬背上,大聲嗬斥。
她叫魏雅芳,隱泉宮核心弟子,元府境八重天修士。
其他人不禁搖了搖頭,不少男子眼中都流露出憐憫之色,這裴雯琪,難道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是何等危險嗎?
宮主對待叛徒,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各位就不要計較這些了,裴師妹已經夠可憐了,她就是犯下再大的錯誤,也應該由宮主大人懲罰,還輪不到我們妄議。”
莫靖說著,看向裴雯琪,“裴師妹,倘若你真心悔改,我倒是不介意替你去向宮主大人求情,不能說讓你免受處罰,至少可以保住一條性命。”
眾人聽完之後,都愣住了。
一些女子更是心生妒忌,意識到莫靖這般態度,肯定是對裴雯琪有非分之想。
裴雯琪冷冷一笑,道:“多謝師兄好意,但是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們為我出頭。”
莫靖眯起眼睛,眉宇間浮現出一抹陰霾。
他沒想到,自己都願意施以援手,裴雯琪不僅謝絕,還如此不留情麵。
簡直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其他男女也都麵露驚訝,這裴雯琪都已經處在岌岌可危的處境中了,還如此高傲,拒人於千裡之外。
“莫師兄,這叛徒不知好歹,你就讓這她自生自滅好了!”
那狐裘女子魏雅芳怒火中燒,憤憤不平地說道。
“對呀,等宮主處置裴師妹的時候,我們倒想看看,她還能不能像現在一樣硬氣。”
其他人紛紛開口。
莫靖臉色鐵青,道:“罷了,我本念在同門之誼,想要拉她一把,沒想到熱臉貼了冷屁股,既然如此,咱們就先回宮吧。”
話音落下,策馬前行。
其他男女緊隨其後,臨行前,看向裴雯琪的目光,都帶著幸災樂禍之色。
尤其是魏雅峰,更是笑著說道:“嘻嘻,雯琪,等你被宮主重重責罰的時候,我一定會去觀摩的。”
“讓羽少看笑話了。”
裴雯琪壓根不曾理會這些人,而是轉身對著澹羽說道。
澹羽擺了擺手,道:“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不缺落井下石之輩,不過,他們這次卻是大錯特錯了。”
裴雯琪心如明鏡,知道澹羽的話中含義。
她願意重返隱泉宮,可不是為了領罰的!
“走吧,天黑之前,把你和隱泉宮之間的恩怨徹底了結。”
澹羽說完,朝前走去。
裴雯琪迅速跟了上去。
雖然他們是徒步而行,但是速度壓根不慢,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來到了山腳下。
這裡是隱泉宮的山門重地,修建著一片寬闊的廣場,以光滑的青石鋪地,兩側矗立著一根根高大的石柱,柱身上雕龍刻鳳,蔚為壯觀。
此時已臨近黃昏,殘陽如血,整個菩提山籠罩在瑰麗的霞光之下,更有白鶴成群,盤旋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