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麵圍了一大堆人，除了晏輝的家屬以外，他公司的下屬們也都在這等著。全都舉著應援牌，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著急，更有甚者眼淚都掉下來了，仿佛裡麵做手術的不是老板，而是他們親爹媽一樣。“呼～”手術室裡吳明帆完成重要工作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隨後就打算將收尾交給徒弟。開口說道：“小林，接下來的活交給你了，可彆給我掉鏈子～”“放心吧師父！”後麵一直打醬油的林楚，一聽自己有實際操作的機會，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看你表現！”說完吳明帆雙手置於前胸，向後退一步背對背轉身調換位置，讓器械護士幫忙摘下眼鏡，自己則跑到麻醉醫師的座位上歇著。悠閒日子沒過上幾分鐘，就聽見徒弟一陣焦急的聲音傳來。“師父，主動脈插管處有出血，現在應該怎麼辦？”“唉～”吳明帆歎完氣起身過去查看。這一看可不要緊，當時就感覺血壓飆升，直接出言就爆了粗口“哎，你小子能不能行，這特麼哪有伱這麼縫的，再給我縫那麼深一個我看看？”“你哥大傻子，都特麼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進針的時候要稍微帶一點中膜，回去買1千塊錢豬肉好好練，再出錯就彆想再有機會！”“好的師父！”有些事你還彆說，這被罵了一通之後，林楚操作反而更穩了……“嘭！”用腳踢了一下等手術門打開後，吳明帆親自走出去，平常告訴家屬這活都是下級醫師乾，但這畢竟是發小的親叔叔嘛。這邊正焦急等待的眾人，當看到手術室門打開，呼啦一下全圍了上來，表現的那叫一個關切。“醫生，我們晏總怎麼樣？”“吳主任，晏總他……”晏陽比較煩這些馬屁精，起身過來沒好氣道：“行了，行了，趕緊都往外讓讓，你一句他一句的讓人家醫生怎麼回？”和那幫虛情假意的人不同，晏輝妻子是真的關心丈夫。“明帆，我們家老晏手術是成功了吧！”說話時周研眼神很複雜，即期盼又帶有擔心，生怕有什麼不好消息。“是啊，我二叔怎麼樣了？”晏陽也問了一句。吳明帆看了看發小，隨後笑著回答道：“都放心吧，手術很成功！”“人此時還在麻醉狀態，馬上會被推到重症監護室，那裡是高度無菌環境，所以不能所有人都進去！”“每天可以允許一個家屬探望，但時間不能超過半個小時，等後麵病人慢慢恢複過來之後，就會從重症轉入普通病房～”“呼～”晏輝妻子周妍總算長舒了一口氣，眼淚也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馬上又轉頭說道：“陽陽，快給你弟弟打個電話，他在國外一直擔心就老晏！”“好的二嬸～”晏陽說著把手機拿了出來。在等待接通的時候，自然不忘感謝發小，伸出手本想錘一下他胸口，但發現穿著白大褂，也隻能訕訕的縮回。“辛苦了兄弟，回頭哥們請你吃大餐，全東江的館子隨便挑！”“哈哈，那這話我可記住了，到時候我拖家帶口的吃窮你，行了不跟你閒扯了，有時間咱們再聊吧，這邊還有點彆的事要忙～”說著吳明帆離開門口，到休息室脫下衣服就歇了不到半個小時，之後又開始今天的第二台手術。這次可就沒有什麼好運氣了，做完這個之後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被江主任一個電話，叫到了隔壁搶救室救場。正在做手術的醫生，是去年剛晉升的副主任醫師，技術稍微有些不行，手術過程中病人心臟瓣膜破裂，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鄭主任，我來試試……”“謝了明帆主任，回頭請你喝酒～”三台手術做完都下午2點多了，回辦公室墊了點麵包，又來到重症監護室，當然不是閒著沒事過來找老婆聊天。連著做了三台高強度手術，雖然身心都累的不行，但還是得過來看看病人的具體情況，要不然心裡邊一直放不下。一進來就看到方筱然正坐在值班台，見她正在用筆記錄些些什麼，也就沒過去打擾。“汪主任，晏輝和後麵送過來兩個病人情況怎麼樣？”“嗯，都挺好，剛剛推過來的劉女士麻醉還沒醒，兩個小時之前晏輝已經拔管了！”“我過去看看～”等看完其他兩人後，吳明帆來到隔壁床位，用消毒液清理雙手的同時，打量著病床上麵色蒼白，雖然已經清醒但看起來很是虛弱的晏輝。“晏叔，您感覺怎麼樣？”“我太疼了～”晏輝說話時有心無力，右手想抬起來都沒能辦到，都50多歲的人，眼淚竟然流下來了。吳明帆見狀拍了拍他的手，輕聲安慰道：“您放心吧，這屬於術後的正常反應！”“麻藥勁正在慢慢的過去，等會我讓護士給你稍微用一點止疼藥，很快就能緩解一些～”“之前您不是說小時候打針吃藥都有黃桃罐頭嗎，晏陽他們已經給你準備了，就等著你恢複好後轉到普通病房吃呢！”“哎呀，可彆說了，越說我這肚子越餓～”晏輝痛苦的哀嚎著。雖然看起來有些可憐，但精神狀態明顯比手術之前要好。這邊方筱然也插著衣兜走過來，笑盈盈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剛剛看方醫生忙著呢，自然也就沒敢打擾嘍，中午吃的怎麼樣？”“非常好啊，咱們二食堂的大廚越來越有米其林大廚標準了，你一直忙到現在還沒吃飯呢吧，我給你點些東西吃……”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來，就這樣視病床上的宴輝為無物。“咳，咳～”晏寶寶不想再繼續吃狗糧，於是直接輕咳了兩聲。“晏叔，您怎麼了，是哪感覺不舒服嗎？”“哼，我心疼，你們能不能上旁邊秀恩愛去～”不忙的時候就要找時間休息，吃完老婆給點的愛心外賣，回到辦公室吳明帆躺在沙發上，美滋滋地雙手抱著後腦勺。左右的搖晃了一下，調整好睡覺的姿勢，然後慢慢地就這樣進入到了夢鄉之中。一覺醒來都快4點了，照例出去巡視病房。“吳主任～”“明帆主任！”“哎！”吳明帆笑著和每個醫護人員回應。“章伯伯，你明天就出院了，回家以後也得好好養著，這個胸帶暫時先不急著摘～”“好好好，謝謝這段時間的照顧，有時間和筱然來家裡吃飯！”查完房正準備回辦公室寫論文，這時突然想起有件事，就轉身去冠脈組辦公室。開門進去以後，見周筱風正在電腦前忙活，直接拉過把椅子坐下。開口道：“筱風主任，我上午一直在手術，你發的這周排名表剛剛才看到！”“有沒有什麼問題？”周筱風說著保存一下文檔，轉過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我希望能少給林逸排一些晚班，他有一些特殊情況！”“什麼特殊情況？”“他有擴…算了～”吳明帆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還是等林主任自己開口吧，反正就儘量少給他排晚班，崔院長和江主任都知道原因！”“好，一會我改一下～”認識都十五六年了，周筱風也知道老同學是什麼人，所以並沒有再繼續追問。這倒不是說給林逸開後門，而是因為他家裡有擴心病史，所以最好避免感冒發燒和熬夜，吳明帆這麼做也是江主任剛剛發來的消息。估計是他看到排班表以後，不好親自去找周筱風，畢竟是心外心內跨著科室，而且級彆還都不相同，容易讓人產生誤會。正事說完了，兩人也都沒什麼要緊的事，就聊著小孩子的話題。“師父，怎麼在這啊，我到處找你呢！”林楚從後麵走了過來。看到周筱風還打了個招呼：“筱風主任你好～”“找我什麼事啊？”“這是江主任讓我交給你的十佳青年申請表，他說科主任評語都已經寫好了，讓你自己將後麵的信息填上，然後交上去就行！”說著林楚遞過來一張a4紙。“嗯行，我知道了！”吳明帆接過表點了點頭。心外科的十佳青年醫生，自己那是當仁不讓，不光因為父親和爺爺的關係，也確實能力在這擺著呢。a型主動脈夾層，就這麼凶險的手術都做了好多台，至今還保持著完勝記錄。而旁邊的周筱風，看著吳明帆手裡的那張一次紙，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什麼，但心裡邊卻泛起波瀾，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自己的那個申請表，好像也已經交上去好幾天了，但至今卻沒有什麼消息，就跟石沉大海了一樣。之前也有問過幾次，但得到的全是推諉，他也不是個大傻子，自然明白這是因為什麼，最近和老師之間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比如胸痛中心排班，還有前兩天晏輝的治療方案，等等一係列事情上，意見和他有些相左，估計就是想敲打敲打自己。不過雖然心裡邊有些不舒服，但周筱風還是安慰著自己，十佳青年醫生應該會沒問題的，畢竟在科室裡麵一直都是勤勤懇懇。這邊等徒弟走後，吳明帆拿著申請表問道：“老周，你的申請表白主任通過了嗎？”“呃…還沒～”周筱風說話時表情有些不自然。吳明帆自然也是儘收眼底，所以就提醒了一句。“那你抓點緊吧，聽說這次評選很是激烈，可彆到最後因為一些緣故，反而給耽誤了，實在不行你就直接去找崔院長！”“之前開會的時候不是說了嗎，有什麼緊急情況可以直接向她彙報，程序上是沒問題的～”……下班以後夫妻倆都不值班，所以吳明帆拉著方筱然的手，往院門口停車場走去。走過去後正準備上車，就聽見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明帆，筱然～”“媽媽你怎麼來了！”方筱然邊說邊往過跑，然後直接就像那乳燕歸林一般撲倒了母親懷裡。語氣甜甜的撒嬌道：“您什麼時候回來的，昨天打電話時不是還在泉城嗎，剛剛我還以為幻聽了呢～”“我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這都已經是孩子媽，能不能成熟一點～”彆看方竹清嘴上這麼說，但還是緊緊的抱住了女兒。吳明帆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媽，您回來怎麼沒提前說一聲，我好提前訂個飯店～”“放心吧，我已經讓史唯去定了，今天一切消費我買單，咱們趕緊回家接皓皓，在外麵大半個月，我都想死大外孫子了～”“明帆，趕緊給我哥打電話，他今天好像也不值班！”三人往停車的方向走，吳明帆拿著手機就要撥號，有說有笑的看起來很和諧。結果什麼事說來也巧，電話還沒等接通呢，就恰好碰到了周筱風，於是就把電話給掛了。這母子倆相互對視一眼，臉上都有些尷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摟著母親胳膊的方筱然，那可不管那麼多，笑盈盈的說道：“哥，媽媽要請客吃大餐，正要給你打電話呢～”旁邊的吳明帆聽到這話，也搖了搖自己的手機，表明確實沒撒謊。“筱…風，一起去吧～”方竹清說話時表情很不自然，看到兒子眼神中也有些愧疚。周筱風聞言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醫院還有些事沒忙完，就先不打擾了！”“瞎扯淡，今天就不是你值班，趕緊上我的車吃大餐去，要不然晚上回去你肯定又是啃麵包～”對付這種悶葫蘆，吳明帆也總結出一些經驗，那就是要快刀斬亂麻，不能給他拒絕的機會。所以說完話以後，給一旁的方筱然使了個眼色，倆人一左一右半拉半拽將他推上車。“哎哎哎，你們倆拽我乾嘛呀，我自己走行了吧～”一直溫爾儒雅的筱風主任，這下也繃不住精英範了。後麵的方竹清教授，看著三個打打鬨鬨的孩子，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路上方筱然特意坐在副駕駛，把後排留給媽媽和哥哥，開心的笑容一直就沒斷，像這種一家人的場麵，隻有在夢裡才看到過。那是越想越高興，還特意偷偷的給丈夫豎了個大拇指，以示剛剛舉動的獎勵。吳明帆見狀挑了挑眉回應，之後又開口到：“媽，我想起來個事！”“咱們直接就過去吃飯吧，爺爺奶奶昨天說想孩子，所以皓皓被我媽帶回老宅了～”“呃…好！”方竹清也明白女婿的意思。不由的扭頭看了一眼兒子，雖然並沒有說什麼話，但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能看出方教授心裡麵高興。而左側的周筱風，此時卻感覺渾身特彆不自然，這麼多年頭一回和母親離得這麼近，甚至緊張的都出汗了。同時也有些後悔，自己下班時那麼著急乾嘛，為什麼不晚出來一會呢，那樣就不會有這麼尷尬。汽車裡邊非常安靜，後排的二人誰也不說話，方筱然有些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氛圍，轉過身略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拿出手機調整好角度，笑盈盈的說道：“媽媽哥哥，咱們一家人這還是頭一次坐在一個車裡呢，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必須得來個全家福！”“好啊～”方竹清說完笑著往旁邊湊了湊。周筱風看著越來越近的母親，嘴角也有了些弧度。“茄子！”方筱然開心的拍照。“老公，把你手機給我一下！”“好～”接過來非常熟悉的按密碼解鎖，將剛剛的微信推給自己，然後直接拉了一個家族群。操作完興致勃勃回頭道：“我把剛剛的照片發到群裡，哥你自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