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正前方,還有幾十名黑衛正緩步後退。
他們都是賈平安離開時,留下的五十名黑衛中的人,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好安國公府內一眾人等的安全。
隻是現在,大家同為黑衛,留守的這些人卻是麵色有些難看。
大家原本是同袍,曾一起訓練,一起吃飯睡覺,情如兄弟。
現在,他們明顯感覺到這些以前的兄弟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
三十二名黑衛,個個感覺到全身都在發著冷汗。
對,原本是有五十人。但有十八人,因為反對楊敏君的一些做法,已經全數被殺。
留下的三十二人選擇了低頭。
昨日你屈服於她,今天我們便不再以兄弟相稱。
“跪下!”
夏和安一聲咆哮之聲,響徹在整個中院上空。
撲通通
三十二名黑衛,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跪倒在地。原本手中的利刀,這一刻扔得滿地都是。
“行了,你做樣子給誰看呢。”賈平安似很不滿夏和安的這種做法。
他如何看不出來,這分明就是夏和安想要為這些黑衛求情,才弄出這樣的場麵。
隻是,人心變了就是變了。
縱然今天饒過了他們,誰知道,明天再有人或是利誘、或是威壓之下,他們會不會再次背叛?
都是成年人,要為自己所行所為負責任。
錯了就是錯了。
“公子,他們其實也是”夏和安還想繼續求情。
“怎麼?你想和他們一起死嗎?”賈平安眼中突然洴發出了一道寒光,盯在夏和安身上,直讓他全身哆嗦,跟著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屬下不敢。”
夏和安是誰?
那可是賈平安的三姑丈,那可是長輩呀。
可是現在,竟然當眾跪了下去,這一幕頓時驚到了很多人。
賈平安卻是麵色不變。
軍中論事,隻論軍法,不講人情。
做不到,那你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一個優秀的將軍。
“退下。”
“諾。”
夏和安連忙起身,退到了一旁。
他真的努力了,想要幫著這三十二名黑衛求情,可惜,沒有用。
“冷亦蕭何在?”
“公子,屬下在。”冷亦蕭大聲答應著,人也站了出來。
“交給你了,看在曾經兄弟一場的份上,留一個全屍吧。”說起這些,賈平安也慢慢閉上眼睛。
都是曾經的兄弟,一起大碗喝過酒,大口吃過肉的。
如果有可能,他不想殺他們。
可是
不殺不足以證軍法
不殺,不足以讓其它的黑衛們警視。
用三十二條背叛自己的生命,來警告其它的黑衛,什麼叫做忠誠,也算是值得,算是廢物利用。
“兄弟一場,你們還有什麼遺言給家人,現在也可以說。當然,你們也可以反抗,但那時你們不僅會死,還會連累家人。”冷亦蕭得令之後,上前一步,看向三十二名黑衛大聲言道。
黑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所有人都搖了搖頭。
他們的家人一向被公子照顧的很好,沒有什麼可讓他們放心不下的。
要說後悔,就是後悔自己的所為給家人丟臉、抹黑了。
誰讓他們怕死,受不住老夫人的威壓呢?
自己選擇的路,自己認。
“那好,你們自裁吧。”冷亦蕭等了十息,不見一人說話,便下了最後的決定。
三十二名黑衛,有十幾人毫不猶豫的拿刀自刎。
也有十多個,在猶豫一下之後,還是拿起了刀,自裁於地。
但還是剩下了五人,他們就跪在那裡,始終沒有要拿刀的意思。
“下不了手,那我來幫你們。”
冷亦蕭發出了冷哼之聲,給你們自殺的體麵你們不要,那他就隻能自己下場了。
“老夫人救我!”
一名黑衛眼見冷亦蕭向自己衝來,本能起身,向著身後楊敏君所在方向跑去。
噗嗤。
乾淨利落的一槍,正中對方的胸口,穿心而過。
龍膽亮銀槍,槍尖上還帶著血,又向著另一名黑衛身上刺了過去。
“我與你們拚了。”
跪地黑衛開始摸刀,反擊。
其它三名黑衛也是有樣學樣,拿刀圍攻冷亦蕭。
如果不是怕死,早就隨之前的十八名同袍去了,又怎麼可能會活到現在。
他們都是還沒有成家的黑衛,他們自認了無牽掛,他們隻是想活。
奈何技不如人。
冷亦蕭已經突破到了半步宗師境,其身手可非是眼前這些隻有一流身手的黑衛可以相比。
以一戰四而已,完全沒有問題。
長槍有如長蛇,不斷遊走間,一名黑衛中槍倒地。
跟著就是兩人三人。
直到最後一人,咽喉中槍,不甘倒在了地上。
撲通的屍體砸地聲,也將其它人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楊敏君更是發出了一聲驚呼道:“安哥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馬上就是你妹妹大喜日子,你卻在這裡弄得血流成河,你想乾什麼?”
“乾什麼?大喜日子?誰同意我妹妹出嫁的?”李有虎推著輪椅上的賈平安緩緩上前,躍過了地上黑衛的屍體,直麵楊敏君。
賈平安越靠越近,不知為何,楊敏君竟然感受到了極強的壓迫之感。
本能之下,她的腳步開始向後退去。
一邊退她還不忘記喊著,“老爺,你看看你的好大兒。”
賈方豪早就麵露無奈之色。
他已經知道了兒子從淶水關而返的消息。
但並不認為會這麼快歸家。
隻要回來晚了,蓉蓉已經嫁了出去,這就是事實,不認也要認。
誰曾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呢?
這回好了,婚事怕是要一波三折了。
隻是身為賈平安的父親,賈方豪還是有底氣的。
父母之命,可是當時之主流。
“唉,平安呀。”
“你是何人?”
就在賈方豪剛想擺出父親的威嚴,說些什麼的時候,賈平安的一句回答,直接就給他乾懵了?
“你你說什麼?”
“我問你是何人?”
這一次,不僅是賈文豪,在場的其它人也全都處於迷茫的狀態之中。
幾個反應快的還直接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看看這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他們看到了什麼?
這位是安國公嗎?
怎麼就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認了呢?
袁克敵等人也在這一刻對了一個眼神,同時露出了擔憂之色。但這一會,他們根本就走不開,就在周圍,全是一身漆黑裝的黑衛,正緊緊的盯著他們每一個人。
“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父親。”賈方豪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的說著。
雖然他很沒用,連一個太醫都當不好,被人設計了,連報複的實力都沒有。
雖然他也知道,所有人之所以尊重自己,都是看在有一個好兒子的麵子。
但彆人可以對他不敬,賈平安卻不行。
如果沒有自己,哪裡來的對方,他敢不認自己,就是天下最大的不孝。
以當時而言,就算是他拿著棍子打死了賈平安,彆人也是不敢說些什麼的。因為,這是他們的家事。
這就叫清理門戶。
“不,你不是。”
就在賈方豪的目光已經四處看去,想要找趁手的家夥什時,輪椅上的賈平安開口了。
“如果你是我的父親,不會眼看著有火坑,還要讓自己的女兒去跳。”
“如果你真是我的父親,就不會寵妻害女,甚至連兒子都不認了。”
“一個無原則的對妻子百依百順、一個不分對錯、一個不辯是非之人,還有什麼臉麵在這裡說是我的父親?”
“你配嗎?”
一句配嗎?聲音猛然增大,傳入到大家耳中,有如古鐘響聲,震得很多人都是啞口無言。
是的,賈蓉蓉與屈忠遠的婚事,一直就不對等。
也因此,很多權貴都在看著笑話。
如果說賈家隻是小門小戶,女兒能補喪妻之位,成為定國公府世子的正妻,那這就是光耀門楣的大好事,彆人知道了,隻會羨慕。
高嫁,又何嘗不是一種踏往上等生活的階梯呢?
可縱觀賈家,絕不是小門小戶這般簡單。
人家有一個長公主的正母。
就算苗國覆滅了,但楊敏君的身份,也不是輕易就可以褻瀆。
更不要說,年輕一代的賈平安,更是以十八歲年紀,就拚得了一個國公之位。且在邊關,隻是帶著護衛,就可以接連殺退大夏、齊國和大統的軍隊了。
隻這一樣,便是宣國最精銳的北府軍和羽林衛也未必可以做到。
賈家還很有錢,拍賣會上的物資,讓所有的權貴們趨之若鶩,地位穩固無比。
除了沒有足夠的資曆之外,賈家什麼也不差了。
這樣家的女兒,竟然還要與人聯姻,成為政治犧牲品,也難怪彆人會在背後說三道四。
尤其是聽說賈蓉蓉有傾國傾城之貌,那就讓人更加看不起賈方豪與楊敏君的所為。
你家女兒又不是本身有毛病,何必如此呢?
那你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彆人憑什麼要看得起你們?
賈平安一句你配嗎?算是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也讓賈方豪站在那裡,氣的是上氣不接下氣,直到最後,眼睛一翻,就此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