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在他們之中,很多人都是普通的百姓,甚至還有些人根本就是奴隸,是沒有什麼地位和尊嚴的。
但在他們眼中,看不起女人的這個特點還是存在。
現在讓他們聽一個女人在這裡給他們講話,他們天然的就想排斥。
可隨著雪花言簡意賅的話一說出來,就把大家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竟然無人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反駁之言。
“現在,請人證上台。”
隨著雪花的話繼續,一些早就準備好的百姓被請到了台上。
他們都是大皇子叛亂占領開城時候的受害者。
那天,有軍隊在大街上走動,有些百姓不小心衝撞了他們,然後就悲劇了。
被重傷,甚至被當街殺死的人都有不少。
雪花找到了他們的家人,做了工作,還許諾會給他們一定的補償,這些人衝著錢的麵子,還是來了。
受害者家人到了台上,麵對著上萬的百姓,還是有些膽怯。
說起話來,都有些斷斷續續,但就是這樣,才顯得真實。
百姓們控訴的同時,一件件物證也被拿到了台上進行展示。
多是一些血衣。
已死百姓之前所穿的衣物。它們的存在,就像是那些人還活著一樣,在這裡訴說著自己的冤屈。
十幾名百姓代表,一人上台說三分鐘,那也是近半個鐘頭了。
蘇正成等人再台下看著,被震撼的不輕。
這就是公審嗎?
竟然允許沒有什麼身份的百姓發言,允許他們當眾暢所欲言。
什麼時候,輪到這些底層百姓開口說話了?
那將置他們於何地?
豪紳之所以可以成為豪紳,就因為他們掌握著話語權。
隻要他們願意,白的可以被說成黑的。
黑的也自然也可以說成白的。
百姓們沒有發聲機會,隻能成為一個傾聽者,一個執行者。
可是現在,他們竟然可以公開地站出來講話,那以後這樣的聲音一旦多了,他們的話還有誰會去聽?
公審要不得。
公審要老命呀。
蘇正成等一眾豪紳都是這般的想法。
可也就是想想,有賈平安在,有那些如狼似虎的黑衛和黑騎衛在,借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在這一會跳出來。
台上的百姓們提供了各種證據之後,雪花再一次拿過了話語權。
“父老鄉親們,大家都看到了吧。這些百姓的悲慘遭遇,就是這個人主導的。”
“他就是大統英郡王陳金牛!”
“正是他蠱惑了一些人,想要造反,想要讓宣國陷入混亂,好達到他個人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枉死了這麼多人。那我問問大家,接下來要怎麼辦?要不要殺了他,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殺了他,殺了他。”
被雪花這一帶頭,下麵的喊聲四起。
起初,還有些雜亂,到了後麵就變得十分整齊。
“好,這是民意,這也是大家的心聲。即如此,刀斧手何在!”
“來了!”一名敞胸露懷,手提鬼刀頭的肥壯男子這就走到了台上。
“真要殺嗎?”台下,蘇正成等人被嚇到了,但眼睛卻是一動不動,緊盯著跪在那裡的陳金牛。
即便是此時,他們還在想著,應該隻是嚇唬一下,或許會用一個調包計,找一個替死鬼了事的吧。
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刀斧手來到了陳金牛的身後,猛灌了一口酒,噴在了大刀之上。
“不!不要殺我,我錯了,我錯了。”
跪地的陳金牛算看出來了,這是要玩真的呀。
想到自己的小命真可能會丟在這裡,他怕了。
從小養尊處優。
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份高貴無比。
不止一次的父王和他說過,他是天下最尊貴的那一批人之一,他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沒有人敢殺他。
也不會有人來殺他。
可是現在,人生觀崩塌了。
父王的話,原來都是錯的。
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人無視他的身份,還真敢殺他,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殺他。
陳金牛怕了。
因為害怕,他尿了褲子,哪裡還有一點高高在上郡王的樣子。
隻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刀斧手已經做完了一切的程序,鬼頭刀已然是高高舉起。
“我錯了,不要殺我,我願意投降,我可以拿出很多錢,我會賠償”
陳金牛還在說著,隻是因為牙齒都掉落了,沒有人可以聽清他在講些什麼。
但大家可以看到,這位高高在上的大統英郡王害怕了,不然的話,尿褲子做什麼。
唰!
萬人矚目之下,刀落——人亡!
陳金牛的腦袋與身體分了家,骨嚕嚕滾落到了地上。
鮮血噴灑而出,飛濺的四處都是。
但不知為何,百姓們看到這一幕,竟然沒有多麼的害怕,相反還有一種很暢快的感覺。
是的,就是暢快。
郡王又如何,還不是肩膀上扛著一個腦袋,一刀下去,不一樣會死嗎?
人群中,蘇正成等人卻是心如死灰。
這位安國公,當真是好大的膽子,一位上國的郡王說殺就殺了,那他們又算什麼?
當地豪紳?
嗬嗬,彆開玩笑了,他們的身份與陳金牛根本就沒有辦法相比好吧。
殺人家都不帶眨一下眼的,那想要殺自己,豈不是更加的容易。
回家吧,繼續閉門不出吧。
至少安國公還在開城,他們就必須要夾著尾巴做人。
人群中,還有其它各方的探子。就像是北府軍和淶水關都派人過來了。
他們目睹了全過程,跟著就是默默的離開。
從現在開始,安國公的名字將在他們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一生都揮之不去。
開城的百姓卻是高興了。
他們高興於看到了一場大戲,這一幕,多少年後,等自己老了,講給自己的子孫也是一種榮耀。
隻有極少數的人,心中開始反思。
英郡王做了錯事都要付出性命的代價,那是不是說,其它壓迫他們的人,也應該付出代價呢?
當然,這種思想隻是一種萌芽。甚至賈平安都不打算說出來。
無它,時機未到而已。
或許有一天,他真可以說了算的時候,這一套才會執行下去,可是現在,真不到時候。
陳金牛死了,這個消息怕是很快會震動天下,尤其是大統軍,很可能又會大軍壓境。
可賈平安不怕,兵來將擋就是。
就在賈平安還想著,借著這個機會是不是可以在城內募兵,加強一下淶水關的防禦,準備下一次大戰的時候。衛國公林四海終於姍姍來遲,來到了開城。
林四海出昌都已經有段時間了。
一路走,一路調兵遣將、收集糧草。
大部分是步兵的隊伍,一天也就能走三四十裡而已,耽誤的時間就略長了一些。
衛國公來了,賈平安帶著黑騎衛在城門口處迎接。
大家都是國公,重要的是人家還是自己的未來嶽丈,這個麵子,賈平安是必須要給的。
“來了!”
林大猛騎於馬上,看到遠來的隊伍時,興奮的回頭衝賈平安說著。
林大猛的確很興奮,他也有自己的理由。
跟著大皇子出昌都的時候,他身邊除了幾名府中親兵之外,再無其它手下。
現在,他已經是兩千夫長了,而且帶的還是黑騎衛中唯一的重騎,這還不值得驕傲嗎?
此時,他很想見自己的父親和兄長,他要告訴他們,自己是最棒的,他是林家的驕傲。
隊伍越來越近,雙方會麵。
“衛國公。”
“安國公。”
就在雙方剛剛會麵,互相打招呼的時候,突然隊伍就是一陣的騷亂。
混亂來自於衛國公所帶的隊伍,距離有些遠,賈平安看不太清,但好像聽到了略為熟悉的聲音。
“平安哥哥,是常超。”
小佳慧耳力驚人,聽出了不同。
“把人帶過來。”賈平安麵色就是一沉。
李有虎聞言,當下就帶了一隊黑衛前往。餘下的歐陽聖和武元甲等人靠近到賈平安的身邊,擺出了戒備的姿勢。
“這是”林四海一頭霧水。
他的確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常超與常娥兄妹正是混在了他的隊伍之中,這才順利來到了開城。
未用多久,李有虎將人帶回,果然正是常超兄妹。
他們被楊敏君針對之後,改名換姓出了昌都,一路而來都是十分的小心翼翼,很多時候大路都不敢走。
後來還是發現衛國公正在招兵買馬,說是要去往開城淶水關,兩人這就化名加入。
“公子。”
撲通一聲,常超跪而哭泣。
“起來說話。”
“是,公子。”終於見到了主心骨,常超再無什麼顧慮,這就把發生在昌都城內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
輪椅上的賈平安靜靜的聽著,越聽臉色就愈發的難看。
他已經懷疑與昌都城通信的情況出了問題,現在實錘了。
隻是他還想著先把淶水關的事情做好了,再回去的。現在看來,不得不馬上離開了。
“命令,大軍做好準備,即日開拔回轉昌都城。”賈平安聲音低沉如海。
“安國公,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林四海出聲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