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必須要成功山林中,隨著兩撥箭雨落下,林中喜歡夜行的鳥獸再次沉寂下來,立身於黑暗之中,除了自己的呼吸,隻能聽到枝葉摩擦的沙沙聲。山林外,馬蹄聲的震動隱隱傳來,三哥側耳細聽了片刻,心緩緩的沉了下來。“聽動靜,怕是不少於一標人馬!”三哥的聲音在黑暗中低低的傳來,隋緣正在摸黑給小胡子包紮傷口,聞言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頓。“這些人來的這麼快,幾乎就是跟在我們後麵過來的了!”一旁傳來秀才有些低沉的聲音,話語中隱隱有些不甘,“咱們的戰馬被傷了五匹。”聲音一出,現場的氣氛頓時沉重了下來,在這山林中還好,一旦出了這片山林,外麵就是一望無際的曠野,沒有戰馬,在曠野裡遇到敵人隻有一個死字。“戰馬的事情現在不急,”三哥的聲音從一側傳來,“大不了從東鄉人那裡搶就是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如何從這林子裡脫身,若是等到天亮,外麵的東鄉人可就要攻進來了!”“這片林子不小,東鄉人再多也不可能將這片林子全圍了,我們四處找找,定能找到出去的路。”瞎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略微有幾分氣喘。剛才抵擋兩撥箭雨,還要顧著一旁的瘦猴幾人,饒是瞎子身手不錯,如此消耗對他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考驗。就在瞎子的話音落下不久,山林外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音穿過黑暗傳到幾人耳邊,三哥的麵色猛然一變。“不好,他們要進攻了!”話音剛落,山林外的馬蹄聲驟然急促了起來,隆隆的聲音急速的逼近,就如黑暗中的潮水一般,向著山林中勢不可擋的侵襲而來。山林外的號角聲落下不久,山林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鳥鳴聲,三哥側耳聽了片刻,沉聲道,“頭說讓我們分散突圍,突圍之後就地隱匿,為後麵的援兵引路。”隋緣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既然後麵有援兵,現在倒不如憑著地形優勢與對方拚一場。不過這隻是他個人心中的想法,既然現在野狗已經下了命令,他們也隻能聽從。“三哥,你說吧,咱們往哪邊走?”一旁的瘦猴聞言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提著刀從黑暗中站起身,借著枝葉間隱約透下來的月光,可以看到他呲出來的一口白牙。“這次咱們一起行動,”黑暗中,三哥的目光從各人所站的位置掃過,沉聲道,“我在前,秀才斷後,瞎子和老九在兩側,瘦猴,”三哥偏頭看向瘦猴,“你帶上小胡子在中間。”末了,三哥有補充了一句,“馬蹄都用布包了,不要弄出來太大的動靜。”“是,”秀才幾人聞言點了點頭,轉身來到存放馬匹的地方,從身上扯下布條,將幾匹幸存戰馬的馬蹄細細的包好,將腿上受傷的小胡子小心的扶上馬背。眼見眾人都已經準備好,三哥深吸口氣,屈指入口發出一聲尖銳的鳥鳴聲,身形同時箭一般向著後方的山林中射了出去。緊跟著三哥的身形,瘦猴與幾名實力稍弱的人共騎幸存的四匹戰馬,緊緊的追在三哥身後不遠的地方。隋緣與瞎子幾乎是同時動身,相隔十餘丈的距離伴隨在瘦猴幾人兩側,將幾人護在了中央,最後麵的秀才卻是直接閃身躍上了樹枝,在枝葉間緊追在眾人身後。一行人擺出了菱形的陣勢,並沒有一開始就向山林外突圍,眼下外麵正對著湧進來的東鄉士卒,這麼衝過去無異於自己找死,三哥憑著自己對山林的熟悉在前方探路,一行人斜斜的向著山林深處穿行而去。在三哥他們動身沒多久,林中各處相繼有尖銳的鳥鳴聲傳來,那是其他幾位夥長在向野狗傳遞訊息,一方麵是表明他們已經在準備突圍了,同時也是向周圍的其他夥長表明自己的位置,避免大家都往一個方向跑目標太大。收到幾位夥長傳來的訊息,野狗猛然回頭看向山林深處,沉聲道,“我們走。”話音落下,一旁的元彪在黑暗中對眾人點了點頭,一人當先向山林深處躥去。在山林中的眾人趁著夜色向四周奔逃的時候,山林外,兩名身著皮甲的魁梧漢子端坐在馬背上,看著麵前黝黑如無底深淵的山林,麵色同樣凝重。“索圖,你這次貿然出手,我回去後會向旗主如實稟報的。”兩人中,左側的這人看著潮水般湧入山林的士卒,聲音有些低沉,“聖獸軍中的每一個士卒都是族中千挑萬選出來的勇士,若是因你的過錯折損在了這裡,你擔的起這個責任嗎?”話落,這人冷冷的看著索圖,眼底深處隱隱閃過一抹嘲諷。“多謝東鄉大人的好意,”被稱為索圖的男子聞言偏頭看了他一眼,聲音淡淡的傳來,“索圖一心執行族長的命令,想來旗主大人能理解在下的心情的,”頓了頓,索圖繼續開口道,“至於士卒的姓名,方才東鄉大人也說過了,聖獸軍中的每一個士卒都是族中千挑萬選出來的勇士,既然是勇士,自當無所畏懼,若是連一個小小的山林都不敢進,還有什麼資格稱勇士!”“你—”被稱為東鄉的人聞言麵上閃過一抹怒意,不過很快鎮靜了下來,深深看了索圖一眼,東鄉忽然笑道,“索圖大人一心為公,在下佩服。”“哼!”索圖聞言輕哼一聲,偏頭看向山林的方向,沒有再理會身旁的東鄉。東鄉全名東鄉寧遠,東鄉這個姓氏在東鄉族中是首屈一指的大姓,不過眼前這個東鄉寧遠據傳與族長東鄉必契是遠親,是真是假不清楚,但能憑著武師中階的實力做到聖獸軍中標長的位置,明眼人都知道這人的背景絕對不一般。與東鄉寧遠一樣,索圖同樣是聖獸軍中的標長,但卻有著武師高階的實力,是從士卒開始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在手下人心中很有些威信。這次兩人領命追擊前來進犯的東梁人,東鄉寧遠做事一直都是本本分分,有些時候甚至有些保守,相比於他,索圖卻是勇猛精進,一路死咬著東梁人的尾巴不放,原因無他,聖獸軍中的左旗主由於重傷未愈,據說已經向族長東鄉必契提出了想要歸老,而索圖如今的實力已經是武師高階,再進一步便是武師巔峰,聖獸軍中的規矩,三位旗主必須要武師巔峰的實力才能擔任,索圖這次如此急切,想的便是能憑著這次立功從族長東鄉必契那裡換一次突破的機會,若能成功突破到武師巔峰,那他便有了爭奪旗主之位的資格,一旦成功,那便等於是邁進了整個東鄉族的貴族行列,東鄉族中多少勇士夢寐以求的事情,他索圖又怎會輕易的放棄。而一路同行的東鄉寧遠對索圖心中的想法早已經猜到了幾分,相比於索圖,他如今的實力在聖獸軍中擔任標長已是勉強,即便再進一步也沒有爭奪旗主的資格。正因為有著自知之明,是以對於索圖現下的努力,東鄉寧遠心中有些膩味,一路上沒少說風涼話。“我去前方督戰,外麵就交給東鄉大人了,“眼看著手下的人馬已經全部進入山林,索圖偏頭向一旁的東鄉寧遠說道。“索圖大人儘管去便是,”東鄉寧遠聞言瞥了他一眼,“外麵有我,大人不必費心。”索圖聞言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不見有什麼動作,座下戰馬已如箭一般向著山林方向射去。眼看著索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後方觀望的東鄉寧遠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隱隱閃過一抹嘲諷。林中,近千名聖獸軍的士卒策馬進入,一手擎著火把一手握彎刀,隻用雙腿操控著座下的戰馬在林中謹慎的前行。一如東鄉寧遠所言,這些人是從整個東鄉族中選出來的勇士,相比於尋常的東鄉族士卒,這些人的實力更強,即便是麵對這種未知的危險,前行的隊形也沒有絲毫的慌亂。隨著進入的人數逐漸增加,眾人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山林的一角,一些晝伏夜出的野獸被驚動,在林中亂竄了起來,然而麵對著聖獸軍這樣的精銳,這些野獸往往剛發出一道聲音便會引來十幾隻箭矢,隨著這些人的穩步推進,山林中卻是留下了一地的野獸屍體。索圖跟在隊伍後麵踏入山林,感受到四周湧動而來的黑暗,眉頭深深皺了起來。索圖心中何嘗不知在如此環境下貿然進入山林的危險,可正如東鄉寧遠心中所想的那樣,他太在意這次機會了,若這次不拚一下,他怕是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坐到那個位置。想到家中妻兒對自己的期盼,索圖深吸口氣,握緊了手中的彎刀,‘這次,必須要成功。’看著周圍隱在濃重夜色中的山林,索圖心中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