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
周焉看著眼前少女不卑不亢的姿態，微微點頭：“睡思朦朧未易醒，很好聽的名字。”
周焉隨口輕念的小句，被轉換成這地方的語言後，似乎也是某種優美的句式。
這從少女迅速緩和下來的麵容就能看出來。
“彥大人過譽了......”朧的雙頰微紅，輕輕擺了擺手。
她微一猶豫，隨後向周焉發出邀請：“大人如果不介意，不妨到我家暫住一晚？”
“天色已晚，雖然我從未見過，但父親和母親都說如果天黑還沒回村子的話，會被惡鬼妖怪捕食。”
周焉禮貌地點點頭：“正有此意，本來還想著不知該如何開口請求......”
這時，少女身後的屋子有說有笑地走出了兩位老人，老夫妻看到了周焉的模樣，不免嚇了一跳。
“爸爸，媽媽，這位是彥大人，剛剛到達此地。”朧順勢向老夫妻介紹，隨後問道：“他似乎沒有落腳處，我們能收留他一晚嗎？”
老夫妻看著高大的周焉，唯唯諾諾地沒敢拒絕。
天邊的雲層在即將落山的陽光照射下顯得彩光熠熠。
穿著奇裝異服，跟隨名為朧的少女回到附近村子裡的周焉。
引起了不少村民的關注。
*
晚飯時分。
周焉盤腿坐在地上，身前擺著一個簡單的小桌子，桌子上有一大碗米飯及兩份小菜，如今已經被他一掃而空。
此刻的他放下了筷子，頗感興趣的傾聽著前方老夫婦的講述。
“所以說，”周焉總結了一下兩夫婦的話語，“朧是你們在雪未化的春天，於茶屋門口撿到的？”
“沒錯呢......”那位老爺爺摸了摸胡子，“朧的到來，就好像我們那早夭的女兒回來了一樣，讓我和內人的老年生活又有了盼頭。”
少女則微微低頭，聲音清脆動人：“肯收留失憶了而且受傷的我，那便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孝敬二老也是應該的。”
老夫妻立刻發出了歡欣的笑聲。
這時，朧轉過頭來看向周焉：“彥大人，不知您的情況，是否有我們家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
周焉聞言，心中一動。
他微一沉吟，便將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我此行的目的是武藏國的江戶城，但是在穿越山林時遭遇賊人襲擊，如今不但行囊和盤纏都丟失了，更丟失了方向，你們若能給我指指路，就再好不過了。”
“武藏國的江戶啊......距離這裡可不短。”對麵的老爺爺聞言，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聲。
周焉坐直了身體：“願聞其詳，大約要走多久？”
“我們這裡是三河國的渥美郡，想要到武藏國，途中需要經過遠江、駿河、相模三國，如果沒能力穿越高山的話，還要繞道沿海，那就更遠了，就算彥大人身體能撐得住長途跋涉，那也需要最少半個月的時間呢。”老爺爺搖了搖頭，“這還是理想狀況，如今世道險惡，妖物鬼怪橫行，還有山賊路匪擋道，怕是不好去啊。”
“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周焉輕聲回應，“老人家，勞請您明天給我指一指路吧。”
“好吧好吧......”老人歎了口氣，似乎預見了周焉此行凶多吉少。
旁邊的老婆婆攔住了他還想說話的**：“好了，彥大人這麼高大健壯，尋常鬼怪怕是傷害不了他，隻要不在夜間去到野外，應該不會遭遇可怕的大妖惡鬼......”
說著說著，她也有些遲疑起來，顯然也不看好周焉能平安到達目的地。
老夫妻齊齊歎了口氣。
周焉不以為意，隻是抓緊機會詢問：“兩位長輩，恕我孤陋寡聞，之前我雖有聽聞妖鬼傳說，卻從未見過真貌，二老年長，想必見多識廣，能否跟我說說這妖物鬼怪的情況？”
聽到周焉的問話，夫妻兩人麵麵相覷，隨後那老爺爺訕訕道：“實話實說，我和內人，甚至是這個村莊的人，雖然知曉妖鬼傳聞多年，但要說真正親眼所見，卻是未曾......”
“未曾親眼見過嗎......”周焉微微沉吟。
“雖然未曾見過，但老夫和內人都聽過無數真實消息，這世上確有妖物鬼怪無疑，特彆是在近期，聽說隔壁村子就被一隻巨大的赤色惡鬼突襲，不過十天時間就擄走了五個女人......如果不是有那‘斬鬼寮’的大人結隊前往鎮守，退治惡鬼，恐怕隔壁村已經沒了......”老爺爺信誓旦旦地說道。
赤色惡鬼......斬鬼寮......
周焉看著老爺爺那言之鑿鑿的樣子，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曉。
“據說那赤色惡鬼身高接近一丈，體型龐大，頭生雙角，樣貌醜陋恐怖，力量驚人。”老爺爺還在不斷說著聽到的不知真假的情報，“如果是普通人遇上，多半毫無反抗之力就會被吃掉吧......”
“總之，彥大人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出發吧。”
常人都忌諱交淺言深之行，晚餐結束之後，老爺爺給周焉抱來了一床被褥和枕頭，將他臨時安排在了窄小的客廳休息。
而老夫妻和少女則分彆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裡。
*
深夜，屋內一片漆黑。
周焉緩緩睜開左眼，聽著門外的響動，坐起身來推門走了出去。
屋外，月明星稀，清澈的月光灑落，反射的光芒足以讓周焉看清情況。
院子中，名為朧的少女長發披散飄舞，正手持一柄真刀擺出諸多架勢。
架勢與架勢之間的轉換彷如刻入了本能一般，行雲流水，毫無凝滯。
周焉以現在已經算得上是“豐富”的經驗斷定，這些揮刀架勢一旦投入實戰，是能夠切實發揮強大威力的真正刀術。
如今，這強悍的刀術在少女的手中呈現，但她本人卻眼神迷茫朦朧，仿佛自己也很疑惑為何自己能夠使用出此等武藝。
周焉默默站在門旁觀看著，直到少女完成了刀舞，緩緩停下動作。
他走上前去：“朧，沒想到你的劍術竟如此犀利，是從何處學來？”
少女有些羞澀的低下頭，迷茫道：“我，我也不懂，我似乎身體本能就會使用這套劍術。”
“這劍術，是何流派？”周焉有些好奇。
少女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
“鬼神皆斬，天下第一的劍術——朧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