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見明妝為難,急忙拉著蘇夫人道,“蘇姐姐,聽說下個月有詩會,我們可以一同參加。”
蘇夫人驚喜,“好啊!”
這件事,便算這麼過了去。
用膳期間,蘇明妝仔細觀察閨秀們的神態表情,見眾人都裝得若無其事,
既沒人專程看她、也沒人提及此事,想來她們也害怕影響自己名聲,便放了心。
用膳後,蘇明妝怕哪個不長眼的,再提謠言之事讓老夫人聽見,便勸裴老夫人提前回府靜養。
實際上嚴氏本就喜靜、不善應酬,如今身體欠佳,上午陪著夫人們聊了好一會,入席期間整個臨香堂又熱鬨喧嘩,此時也是被吵得頭暈腦脹,隻是不知該如何向衛老夫人開口。
蘇明妝主動攬下此事,先是跑到衛老夫人那賣了一通乖,然後把尚書夫人請到一旁,小聲說明了情況。
尚書夫人自是同意的——她原本就沒強求嚴氏來赴宴,如今不僅嚴氏來了,安國公抽出時間,從宮裡出來赴宴,連蘇明妝來了也沒把宴席鬨得人仰馬翻,可以說,給足了麵子。
尚書夫人立刻答應了,對蘇明妝的變化,給予了莫大肯定;更是提出,等宴會過後,回頭讓嚴氏帶著蘇明妝再來尚書府做客。
蘇明妝淺笑盈盈,恭敬地答應了,看起來平靜,實際上內心起伏不已——這就是“受歡迎”的感覺?
彆怪她連這最基礎的問題都不懂,實在是……從前她和玉萱公主兩人是萬人嫌。
無論之前聊得多好的人群,隻要她們兩人去了,不一會,那人群肯定散開。
而且那些夫人小姐們文雅又高明,每個都能找到最體麵的借口,誠懇表達歉意,然後……把她和玉萱公主兩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從前,除了玉萱公主經常找她玩,再沒人邀請過她。
今天是第一次!
心中,如何不歡喜?
蘇明妝更暗暗決定,一定要繼續努力,多看書、多思考,多傾聽、少說話,說話之前先過過腦子,推測下對方聽見她說話後的反應、心思,再決定是否要說這句話。
告彆了尚書夫人、衛老夫人,又與其他夫人們告彆,蘇明妝便陪著裴老夫人出了尚書府。
嚴氏是真累了,在馬車上便昏昏欲睡。
到了國公府,蘇明妝專門叮囑,讓車夫順著上回送冰塊的路,把馬車直接趕進府裡,一口氣駛到知春院前,這才停下,眾人服侍著老夫人回房間。
經過馬車裡的休息,嚴氏恢複了一些體力,想和蘇明妝聊一聊,被對方婉拒不說,又強硬要求她服了些參湯,&bp;躺在床上休息。
安頓好了裴老夫人,蘇明妝便把劉嬤嬤和秋杏叫了出去。
。
知春院的耳房。
房內隻有蘇明妝、王嬤嬤,以及劉嬤嬤和秋杏四人。
秋杏要去沏茶,卻被蘇明妝叫住,“不用沏茶,我問完話就走。”
之後,便看向劉嬤嬤,一雙美眸清澈又銳利,“劉嬤嬤我問你,除嚴家姐妹、你和秋杏外,其他同去的兩名丫鬟,可知情況?”
劉嬤嬤急忙回答,“回夫人,她們不知,當時奴婢見表小姐離開,便讓秋杏一人跟著,後來秋杏回來彙報情況,奴婢也是避開其他人的。”
蘇明妝點頭,“做得很好,這件事,暫時不要讓老夫人知道。”
“是,夫人。”兩人齊齊回答。
蘇明妝一個眼神,王嬤嬤立刻把包好的賞銀塞了去。
劉嬤嬤急忙拒絕,“奴婢多謝夫人好意,但奴婢不要!奴婢隻是想效忠夫人罷了,如果拿了銀子算什麼?”
秋杏見劉嬤嬤不要,她也不肯要。
蘇明妝擺了擺手,“效忠和拿銀子,不衝突。雁聲院的下人,我也經常打賞。”
“那奴婢也不要!”劉嬤嬤堅持道,“夫人您賞秋杏吧,奴婢是絕對不要的!”
蘇明妝差不多能猜到劉嬤嬤的心思——應該是大婚那日為難了她,所以一直耿耿於懷吧,其實她不怨劉嬤嬤,畢竟是她陷害裴今宴在先。
王嬤嬤也勸了幾句,但不僅劉嬤嬤不肯要賞銀,連秋杏也說什麼不要,哪怕一人十兩銀子,對於下人來說不是個小數目。
見兩人堅持,蘇明妝也沒辦法,“算了,你們去把嚴家姐妹找來。”
“是。”
隨後,兩人出了去。
王嬤嬤小聲道,“真沒想到,那劉嬤嬤也是有骨氣的。”語調中,帶了讚賞。
蘇明妝,“有什麼主便有什麼仆,老夫人是個有傲骨的女子,老夫人選的下人,定不能差。”
“小姐說得有道理。”
又過了一會,嚴家姐妹被劉嬤嬤帶了來,慢吞吞地進了房間,全無之前的氣焰。
蘇明妝並未對兩人下馬威,語調還算和氣,“坐吧。”
“……是,表嫂。”兩人忐忑回答,一邊說話,還一邊偷偷窺視,觀察對方的表情。
蘇明妝表情多了一些嚴肅,“你們兩人,在尚書府闖了多大禍,心裡有數吧?”
兩人急忙點頭如搗蒜,“有數!表嫂我們錯了,因為……”
蘇明妝打斷,“你們造謠的原因,不用說,我也知道。隻是我沒想到,你們竟有這麼大的膽子、這麼笨的腦子……算了,我也沒興趣教訓你們。
今日叫你們過來,有兩件事。第一件,造謠之事,算是姑且壓了下去,你們彆在老夫人麵前提起。當然,提了這件事,你們也沒好處,記住了嗎?”
兩人拚命點頭,“記住了,表嫂我們記住了。”
蘇明妝是極不喜歡這個稱呼,卻也知道,不糾正稱呼,兩人都能在外麵編排。若糾正,怕是編排得更理直氣壯了。
“第二件事,把主院放的丫鬟撤回來,彆弄這些見不得光的小花樣,你們沒自己想象的高明、裴今宴也沒你們想的那麼蠢,聽見了嗎?”
“聽見了!表嫂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兩人表情滿是緊張,但眼神卻隱藏著恨意。
蘇明妝淡淡看著兩人扭曲的表情,心裡想——她從前,就是這副模樣?應該不是,當初她雖和她們一樣蠢,但她不壞。
她敢說,除了裴今宴外,她沒害過任何人。
誰能想到,第一次害人,便害了自己一生?
……
是夜。
裴今宴正在一摞一摞的卷宗中忙著,便聽有人敲門。
他讓那人進來,進來的是一名侍衛,“裴將軍,國公府送來一封信,上麵寫著緊急。”
裴今宴的心,驟然一緊——國公府?緊急?難道是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