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明妝到達花園時,卻見妝容精致、盛裝打扮的閨秀們,將兩名女子圍在中央,不斷追問著。
“然後呢?”
“還有嗎?”
“她是怎麼說的?”
看著這一幕,蘇明妝卻回想起夢裡,她也曾被一群人圍著追問。
當時她在國公府興風作浪,被裴今宴收拾,又因為她身上沒傷,所以有苦難言,沒人信她受傷。
當時她忘了參加了個什麼聚會,有人酸溜溜地問她,嫁給安國公很幸福吧?
她便開始訴苦。
她以為那人不會信,誰知那人不僅“信了”、安慰她,還追問細節。
見終於有人相信,她狂喜不已,自是有問必答的。
其他人聽見她說國公府的事,也齊齊圍了上來,一反之前的鄙夷排擠,一個個熱情又關切……她當時好傻啊,竟看不出那些人根本不是關心她、或者說關心這件事,而是想挖國公府的**,聽國公府的笑料。
蘇明妝唇角泛起一些苦笑——難道命中注定國公府定要有人來抹黑?夢中是她,夢外竟是嚴家姐妹。
王嬤嬤見小姐冷冷盯著眾人不說話,考慮到小姐可能有打算,便也沒說話。
有其他丫鬟們見到蘇明妝,一時間竟沒認出來,隻覺得這位小姐長得可太美!
心中疑惑這是誰家小姐,之前自己怎麼沒見過。容貌這般出眾的小姐,她們不可能忘。
突然,有一名丫鬟認了出來,大聲道,“蘇小姐……哦不對,是安國公夫人!”
眾人聽見,匆忙轉頭看過去。
卻沒見到記憶中打扮俗豔、氣勢囂張的女子,反倒是看見一名身著淡紫紅色長裙,氣質端莊恬靜、容貌精致無暇的佳人。
有人驚問,“你……你是蘇明妝?”
她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問題。
蘇明妝並未理會她,而是麵帶淡笑,眼神冰冷地盯著嚴家姐妹,“繼續啊,繼續說,讓我這正主也聽聽,你是怎麼編排的。”
眾人心中暗道——什麼?剛剛嚴家姐妹說的,都是假的?
嚴綺瀾見被揭發,先是慌亂,後來心裡又想——怕什麼?誰能證明是真是假?蘇明妝剛得罪了姑母,上回表哥回來看望她不看望姑母,姑母還能幫她不成?況且她們姐妹兩人可是姑母看著長大的,姑母便是她們第二個母親,而蘇明妝才入門兩個月,還是通過陷害表哥才入門,姑母恨她還來不及!
如此想著,嚴綺瀾臉上慌亂便消失,有恃無恐道,“表嫂您在說什麼?我哪裡說錯了?”
眾人聽後驚訝——嚴家姐妹說的是真的?那可就熱鬨了!
蘇明妝嗤笑,“你這是算準了,我不想把事情鬨大、攪了衛老夫人的壽宴,所以有恃無恐?你贏了,我確實不想把壽宴鬨大,我也不打算和你掰扯。”
說著,環顧四周,“看穿著打扮,你們都是未嫁人的姑娘家吧?姑娘家就有點姑娘家的樣子,彆聽風就是雨,也彆沾染了長舌婦的習性。”
見眾女子變了臉色,蘇明妝不冷不熱道,“彆急著反駁,一會見到你們母親,把今天你們做的事、說的話,以及聽見的話,都告訴你們母親,看你們母親如何答複。”
王嬤嬤心中道——剛剛小姐在衛老夫人那表現體麵,加之有裴老夫人幫襯,已扭轉了形象。況且這些夫人們很想要裴老夫人的釋本,討好小姐還來不及呢,何人敢得罪小姐?
真與假,重要嗎?
這些閨秀們打聽內情,是想明察秋毫、當青天大老爺?不,她們隻是想看笑料罷了。
隻要是笑料,真的也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若小姐狼狽自證,倒是給人添了個笑料。
隻是……小姐這啞巴虧算是吃下了,如果小姐還像從前那般性格,定是不肯吃虧的。
現在變得識大體,反倒是吃虧,小姐這樣的變化,也不知是好是壞。
就在王嬤嬤心中哀歎時,蘇明妝伸手一指角落裡的兩個丫鬟,“你們兩個,看穿著應該是尚書府的丫鬟吧?”
“回安國公夫人,奴婢是。”兩名丫鬟福了禮,恭敬回答。
眾人一愣,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蘇明妝冷笑道,“現在夫人們都在衛老夫人的院子裡,你們兩人立刻過去,把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每個人說了什麼話,去彙報了。”
眾人大驚,“安國公夫人,不要,不要這樣。”
嚴家姐妹也慌了——如果這些話傳到嬸母耳中,那怎麼辦?
蘇明妝淡淡掃了一眼眾人,“怎麼能不告訴尚書夫人呢?如果這些謠言傳出去,人家少不得得問來源。一番刨根問底後,發現是尚書府傳出來的,你們讓人家怎麼解釋?”
說完,眼神看向人群中的幾位尚書府的小姐。
幾個小姑娘也是嚇得花容失色——她們現在才意識到,她們應該攔著,不應聽之任之,祖母好好的壽宴,變成了嚼舌根的聚會!若傳出去,人家不得說他們尚書府風氣不好?
母親讓她們來招待客人,她們竟沒辦好!
嚴綺瀾和嚴傲萱衝了上來,直接跪在蘇明妝麵前,“表嫂,我們錯了,我們不應該瞎說!”
之後對周圍人道,“都是假的,我們說的都是假的!表嫂和表哥的感情很好!”
蘇明妝凝眉,正要反駁,但其他姑娘也跑來求情,“安國公夫人明鑒,我們剛剛一點都沒信!”
“是的,我們都聽出是假的了!求夫人彆把這件事傳出去,我們不應該嚼舌根!”
“我們錯了!”
一時間,小小的涼亭,求饒聲一片。
因為眾人聲音越來越大,吸引不遠處人們的目光。
蘇明妝發現,心中大叫不妙——她便是想算賬,也不能在人家衛老夫人壽宴上算賬!人家當初想把壽宴辦得體麵,彆生亂子,所以沒邀請她。
如今她私自跑來,因為自己的私事,鬨得人仰馬翻,豈不是證實了人家的擔心?
壽宴,不能亂!
想到這,蘇明妝一改之前的冰冷表情,語重心長道,“你們都是些未出閣的姑娘,作為過來人,我好心告誡你們:婚前名聲最重要,看見這種明顯有問題的人,就離她遠一些,越遠越好。她今天能編排我,明天就能編排你們。我這出嫁的婦人,編排也就編排了,你們還未出閣,若名聲壞了,哪戶好人家能要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