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冰窖旁,
家丁爬下去探查,地窖口站著蘇明妝等人。
少頃,家丁爬了上來,“夫人,這冰窖多年未用,如果想重新啟用,怕得清空一下。”
蘇明妝扭頭對劉嬤嬤道,“劉嬤嬤幫個忙,你去府裡問問,誰願意來修地窖,男女老幼都可以,每個人給五兩工錢,重體力活兒翻倍。”
劉嬤嬤都驚呆了——整理一個地窖,就給五兩銀子?
“這……夫人,這會不會太多了?其實不用給工錢,大家也來乾的。”
蘇明妝搖著團扇,淺笑盈盈,“&bp;工錢確實不用給,但我這不是想著,大熱天閒著也是閒著,搞個集體活動來玩玩嘛。國公府下人也不多,加起來也就三四十人,才能用幾個銀子?去喊人吧。”
劉嬤嬤倒吸一口氣——不愧是蘇家小姐,真是財大氣粗!花幾百兩銀子,隻為玩玩!
“是,夫人,奴婢這就去。”
一炷香的時間後。
冰窖已滿是人——國公府上上下下,幾乎所有人都跑了來!
彆說丫鬟家丁,就連門房都把大門一鎖,跑來挖冰窖——左右國公府也沒什麼客人,趕緊來賺銀子。
冰窖周圍可熱鬨了。
有力氣的家丁下冰窖清理,丫鬟們、上了年紀的家丁,則是從窖口到外麵排了一排,手遞手的運裡麵挖出來的灰土雜物。
歡聲笑語一片。
雁聲院的下人搬來了椅子,蘇明妝逍遙地坐在上麵,打著扇子,頭上還有丫鬟舉的傘,一邊喝著降暑湯,一邊看大家熱鬨地乾活。
突然,蘇明妝見王嬤嬤和劉嬤嬤快步離開,她也好奇扭頭看去,卻發現,在幾名丫鬟的陪伴下,裴老夫人也來了。
她急忙從椅子上起身,迎了上去,“老夫人您怎麼來了?天這麼熱,中暑了怎麼辦?”
嚴氏臉上有著細細汗珠,麵龐略有蒼白,但笑容依舊賢淑溫暖,“多謝蘇小姐關心,但我身子沒那麼弱,放心。”
眾人——還不弱那?臉都白了好吧?
蘇明妝看著裴老夫人的臉色,心中暗道——失策,應該早一些去要冰的。
“老夫人,那有椅子,您坐下吧。”
嚴氏舉目一瞧,隻有一張椅子,便猜想是雁聲院下人搬來給蘇小姐的,搖頭道,“不了,在房內坐了一天,理應站一會。”
蘇明妝心思玲瓏,如何看不出老夫人在想什麼,笑道,“您先坐一會,讓她們再取一個椅子便是。”
說著,對劉嬤嬤使眼色。
劉嬤嬤上前,扶住老夫人的手臂,“老夫人來坐下吧。”
死拉硬拽,把人拽了去。
蘇明妝見老夫人身旁的幾名丫鬟,看著乾活的人眼神豔羨,猜想她們也想賺那銀子。
便對幾人笑道,“可能還需要幾個人手,如果你們願意去,歡迎幫忙。”
幾名丫鬟喜笑顏開,先是請示了老夫人,之後又歡天喜地地給夫人福身感謝,便美滋滋地跑去賺銀子去了。
被強拉著坐在椅子上的嚴氏,看向蘇明妝,欲言又止,最後歎息,“蘇小姐,您這樣……讓我如何感謝?”
蘇明妝思考好一會,之後輕聲道,“老夫人不用感謝,隻要到了時間,讓我順利和離就好。”
嚴氏苦笑,“你不做這些,我也會讓你們順利和離的,我從未想過從中阻撓,或者懲罰你什麼。”
蘇明妝不自覺,眼角紅了——她當然知道。夢中,她那麼任性放肆,裴老夫人依舊沒對她怎樣。對這般善良的人,她……真是該死啊!
她收回視線,不讓外人發現自己失態,道,“老夫人也不用自責,我做這些不是為了彆人,是為我自己。天太熱了,我必須要用冰塊,習秋已經去取冰塊,如果沒有冰窖用,那些冰塊就浪費了。”
見老夫人張嘴要說什麼,蘇明妝又打斷道,“至於賞銀,您也不用太在意,對於我們這種富有之人,花錢找樂子是再正常不過之事。看著他們乾活,我打發了時間,花個幾百兩不算多。”
見蘇小姐堅持這麼說,嚴氏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不過嚴氏不信,蘇小姐是花錢買樂子的人。她不知從前的蘇小姐是什麼樣,最起碼現在的蘇小姐,是好姑娘。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雖然……她還是想不通,這麼好的姑娘,為何會陷害今宴。
。
一個時辰過去。
果然人多力量大,冰窖清理好。
這邊剛清理好,就見習秋大汗淋漓地跑回來,“奴婢見過老夫人、小姐,冰塊已經運來了,我們夫人拿了兩大車冰塊過來,還派了一些人手。奴婢是把車直接趕過來,還是在府外卸車,讓人搬進來?”
蘇明妝看向裴老夫人。
嚴氏道,“直接趕車進來吧,府內有一條能行車的路,到這裡。”
在祖皇帝將府邸禦賜給裴家之前,這府邸住的是可以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府裡各種設施自是一應俱全。
隻是把貪官建的府邸,賜給兩袖清風的清官,府邸發揮不出作用罷了。
很快。
兩輛滿載冰塊的馬車,被趕了過來。
之前挖冰窖的眾人,順勢又把冰塊送到了冰窖裡。
之前許多國公府、沒見過世麵的下人還想不通:大熱天的,怎麼會有冰塊?怎麼運送冰塊。
當那碩大冰塊被搬下來時,眾人才驚訝的發現,冰塊外麵,竟包裹嚴嚴實實的棉被!
棉被!?
這不得把冰塊徹底焐化了?
有丫鬟去問學士府來的王嬤嬤,王嬤嬤則是耐心給大家解釋說:棉被有隔斷溫度之功用,我們冬天蓋棉被,是為了把寒冷隔斷在棉被外、把體溫保存在棉被內。
同樣的道理,用棉被運送冰塊,便是把炎熱隔斷在棉被外、把冰塊的冰涼保存在棉被內。
而且冰窖的原理也是如此,冰窖就是個天然的棉被。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表示學到了。
這樣,兩大塊冰塊搬運完畢。
蘇明妝讓學士府的馬車離開,又讓王嬤嬤給大家分發賞銀,眾人千恩萬謝地拿賞銀散了去,高興得如同過了新年。
全程,嚴氏都在靜靜看著蘇明妝,眼神中充滿了欣賞和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