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主管也是老聯邦人,並且還是本地人,他對金港城這些年的發展非常的了解。
當威廉提到帝國區的時候,他突然間意識到,這一定和最近在帝國區發展迅速的藍斯家族有關係。
但他不會說透,這是他們最基本的規則,“帝國區最近的發展勢頭很猛,威廉,我覺得你的希望很大。”
他說著站了起來,繞到了辦公桌外,並且還朝著威廉走過去,一邊走,一邊伸出雙手。
握手也是有握手的禮節的,並不是說握手大家伸手握在一起就算結束了。
在不同的情況下,誰先伸手,誰後伸手,是否有其他動作,這些都是有很多的不同的表現。
威廉立刻就察覺出了這些變化,他也主動的伸出手,向前了兩步,迎住主管,兩人四隻手交錯在一起,用力抖了抖。
“真是舍不得你離開,你在這時我從來都不會擔心有什麼事情辦不好,你比我對這個辦公室來說更重要!”
威廉臉上笑眯眯的,似乎很認同他的話,但沒有當真。
他二十年的時間止步於一個工作人員,而不是辦公室的長官,或者某個部門主持工作,他重不重要他自己心裡清楚。
但現在對方說這些話的目的,隻是認識到了他現在和過去不同,是有助力的人。
藍斯家族不僅僅代表了帝國區的選民傾向,同時也代表了競選資金。
在選舉商品化的年代,錢比能力更重要!
有選票,有資金,再加上聯邦黨肯定會支持他,他已經具備成為市政議員的基礎條件了。
也許下一次見麵,他們就是在市政議事廳的大廳中,主管以旁聽的身份坐在末席。
而他,威廉·勞倫斯先生,將坐在離權力中心最近的長桌邊,並且那一排就自己一個人!
兩人最後寒暄後,主管把他送到了辦公大樓門口,才目送了他離開。
權勢的價值以及它對人生的意義,在這一刻,讓威廉更清楚的感受到了!
以前主管雖然對他不錯,但那種不錯就是對待一個有能力的員工的普通不錯。
而不像現在,他甚至繞過桌子主動過來和自己握手,還把自己送出來。
因為他真的在工作上有能力嗎?
不,是對方認為,他有可能會成為需要對方仰望的人!
一股野心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他攥了攥拳,回頭看了一眼這座並不是很特彆的,但卻代表了這座城市明麵上權力巔峰的建築,轉身進入了那輛老舊的車中。
“親愛的,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現在應該是你工作的時間。”,艾米麗正在翻看著時尚家庭生活雜誌。
每隔一周的夫人主題聚會就要開始了,這次他們討論的焦點是“摩登生活”。
這個詞正在時髦當中,她們聊過了不止一次,但她們依舊喜歡聊這個話題。
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有格調,變得精致,成為一種人人羨慕的樣板,似乎就是中產階級最愛做的事情。
威廉此時就像是一頭野獸,他把公文包隨手丟在了門邊,脫掉了外套朝著艾米麗走過來。
後者看著他的模樣抱著枕頭,“親愛的,你這樣我有些害怕!”
威廉一點也不遮掩自己想要發泄的情緒,“我需要放鬆一下……”
十幾分鐘後,威廉躺在床頭吸著煙,艾米麗很滿足,這已經是他這幾年來時間最長的一次了。
房間裡有暖氣,她就橫躺在他麵前,“親愛的,有什麼好事需要和我分享一下嗎?”
“我辭職了。”,威廉說著翻身站起來,不等艾米麗反應過來,就走進了浴室裡,“我晚上要和藍斯一起吃飯,如果他有時間的話。”
“在家裡嗎?”
“不,在外麵……”
不到六點鐘,藍斯看著手中的電話覺得有點奇怪,但他還是答應了威廉見麵的要求,特彆是當他聽說威廉辭職之後。
這和他們的計劃不太一樣,按照藍斯的計劃來說,威廉應該在四月底,五月初辭職,而不是現在。
二十分鐘後,威廉開著車來到了帝國之夜夜總會,他穿著一件米色的長款風衣,戴著一頂深色羊毛軟呢帽,他的麵容隱藏在帽簷下,即便是帝國之夜的霓虹燈也沒有照亮他。
因為現在帝國之夜有銷售酒水,所以門口會有人盯著,不過很顯然藍斯已經打過了招呼,威廉直接進入了大門。
這裡有些悶熱,一進來他就感受到了,他在一個年輕人的引領下,穿過了大廳。
大廳已經有了一些節目在表演,那些穿著涼快的女孩們在舞台上手挽手的跳著舞。
很奇怪,聯邦人,特彆是聯邦男性現在對這種演員們穿著布靈布靈兩片衣服,裸露著大腿不斷抬高腿的舞蹈似乎沒有什麼抵抗力。
女孩們的裝飾很精致,白色的閃片,一些彩燈照射在她們身上時會反射出迷幻的光澤。
而在吊頂上,有一排大燈,則照亮了她們的腿。
每一雙腿,都不一樣,但它們都有一個相同的特征,健康,並且渾圓。
坐在下麵的那些男人們不斷吹著口哨,還有人把一些硬幣或者紙幣丟到舞台上。
在舞台下,穿著兔女郎服裝的女孩們端著托盤不斷來往於吧台和每一個獨立的桌台之間,那毛茸茸的兔尾巴讓人總想要捏一下。
空氣中彌漫著的**被放縱的味道讓人沉迷,他收回目光,知道不能再看了。
來到了樓上之後,他見到了藍斯,這裡還坐著一些其他人,他們都看向了威廉,這讓威廉有些緊張。
一個女孩起來,走到他身邊,示意他把外套和帽子脫下來。
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緊接著就在女孩的輕笑聲中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女孩倒是挺無所謂的,“沒關係,你其實不用太緊張。”
藍斯正在打電話,他看到威廉過來,結束了通話。
是阿爾貝托的,他馬上就要回來了,給藍斯帶了一些好東西,還帶了兩個新認識的朋友,他讓藍斯去接他,然後他們一起帶著新朋友在金港城玩一玩。
對此,藍斯沒有任何異議。
“請坐,吃了沒?”
威廉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路上吃了一點東西墊一墊。”
“我們這的廚子不錯,讓人送點吃的來……”,前麵那句話是對威廉說的,後麵一句話是對埃爾文說的。
他做了一個手勢,房間裡的年輕人們都離開了,藍斯和他要單獨聊聊。
“怎麼突然辭職了?”,藍斯把煙盒打開,取了一支丟給了威廉,很快兩人就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社會黨黨代表這幾天會在金港城停留,你知道這件事嗎?”
藍斯點了一下頭,“知道,你打算借助他們的力量為你做點什麼事情?”
威廉來了一些興致,他的情緒變得有些亢奮起來,“之前我們不是談過,關於非法移民獲得合法身份這件事?”
藍斯叼著煙,點著頭,“是的,但很難做,之前我們聊天的時候。”
“現在機會來了!”,威廉說得很肯定,藍斯來了一些興趣,示意他繼續說。
“現在社會黨想要抓住底層選民的認同,就必須想辦法解決一些社會痛點,讓人們意識到他們並不是隻會弄權的小醜。”
“所以,黨代表才會在各個州到處跑,他們想要做點什麼。”
“自由黨那邊的輿論攻勢很猛烈,特彆是在中立州。”
在這個信息流通還不順暢的時代,彆說隔壁州的事情了,就算是隔壁城市發生了什麼,如果沒有人報道的話,都不會有人知道。
社會黨不會主動報道他們在中立州遭遇了非常糟糕的局麵,自由黨也不會報道他們和社會黨勢均力敵,這聽起來像是他們天生就不如社會黨一樣。
至於聯邦黨,他們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所以社會黨黨代表一邊在黨內痛斥總統先生之前的那些狗屎做法,一邊又要想辦法抓住選民和民意。
“聯邦非法移民是一個很大的群體,如果讓他們能夠看見,非法移民可以站在他們那邊,那麼他們就有可能繼續推動之前的方案,給非法移民身份。”
儘管周圍沒有人,但他依舊壓低了聲音,搞得很神秘,或許這就是政治的本質——自私且神秘!
“金港城二三十萬非法移民,如果這些人能夠轉化為合法移民,哪怕隻有百分之十的轉化率,這也是幾萬的選民。”
“那麼再把期待值放低一些,百分之五,這也有一兩萬的選民。”
“社會黨給了他們身份和權利,那麼他們把票投給社會黨,是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藍斯認真的聽著,不斷的點頭認同,“那麼自由黨呢?”
“他們不會什麼都不做吧?”
“連我們都知道這裡麵藏著巨大的機會,他們一直想要擊敗社會黨,並且這次差一點成功了,他們不會什麼都不做吧?”
威廉露出了一些笑容,“無論他們做什麼,最後都要總統簽字!”
一錘定音!
你做得再好,大多數人不可能知道這裡麵兩黨之間的齷齪和鬥爭,他們隻知道總統先生在這份法令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法令生效了。
人們會高呼“總統先生”,而不是高呼某些推動的人的名字!
但是這不代表他們不會做,他們也會做,但隻會在中立州和他們自己的地盤上做。
像是來金港城主動搞這個,他們不會。
“我們得推動這件事,才能從這裡麵獲利。”
“聽著,藍斯,這種機會可能幾年,十幾年才有一次,因為它沒有任何門檻!”
“這不像是在國會討論國家的政策和法規,你想要參加必須要有參議員或者眾議員的身份。”
“現在隻要你有膽子,有號召力,你就能推動這件事!”
他是指藍斯的藍工服,媒體也關注過這個群體,他們的數量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千人,據說離一萬人已經不遠了!
搞政治運動,其實不需要多少人,因為表達訴求的目標不會真的去數有多少人,他們隻要覺得人很多,這就足夠了。
藍斯考慮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反正失敗了也沒有什麼損失。”
威廉指了一下他,“就是這個!”
“成功了,我們一起拿下帝國區就沒有任何的問題。”
“失敗了,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任何的損失,移民局根本不會把這**千人送回去,因為他們手裡沒有這麼多錢!”
藍斯覺得能乾,“我可以先把工人們組織起來,他們什麼時候去碼頭?”
“三天後,這幾天他們在灣區那邊應酬,你知道,在這有很多人願意和他們交朋友……”
很快埃爾文就送了兩份海鮮牛肉炒飯上來,這並不是聯邦人喜歡的食物,他們其實更喜歡麵包和牛排,通心粉也行。
隻有少數人喜歡這個,藍斯就是其中之一。
威廉吃了兩口之後讚不絕口,他很少吃這個非聯邦傳統食譜之外的食物,感覺很驚豔。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很快就製定了計劃……
吃完晚餐後解決了一些細節問題,他就匆匆回去了,整個人都顯得非常的活躍。
晚上八點多,躺在床上時,他又想起了夜總會炫目燈光下那一條條雪白的,或者小麥色的大腿,一股力量再次在他的體內生產。
他一翻身,在艾米麗的驚呼聲中,再次壓住了她……
至於藍斯,則在看著生意明顯不如前幾天的夜總會,不知道想些什麼。
賭場被關停了,有些客人過來之後就直接離開了,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賭錢。
不管是卡米拉幫經營時期,還是現在,他們都認為這裡很穩定。
有些賭場並不是那麼的穩定,他們願意來這的目的就是相信這裡經營者的實力。
但現在賭場居然沒了,那麼他們隻能去其他地方。
賭鬼和酒鬼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彆,你不讓酒鬼喝酒,就像你不讓賭鬼玩幾把,他會瘋的!
而且不隻是夜總會的生意變得不那麼好,其他酒吧今天晚上的生意也不太好。
藍斯的新酒吧開業,以及“有不少女孩”的傳聞在酒鬼之間傳開。
對酒鬼來說,酒精當然是他們的第一愛好,而第二愛好,很大概率就是異性了。
錢他們也很喜歡,但他們知道自己擁有不了。
如果能擁有,他們早就擁有了,而不能擁有,以後很大概率也不可能擁有。
所以反倒是性,成為了他們第二個目標。
特彆是有人說在酒吧裡和女孩一起喝兩杯後,直接帶著女孩回家了的消息開始快速傳播,這就更吸引他們了!
喝一杯,然後免費來一炮,還有比這更舒服的?
隻是他們不知道,現在那些女孩,大多都是“演員”。
不過就算他們知道了,他們很大概率也會撲上來,對處於底層的他們來說,除了花錢買快樂和調戲啤酒妹之外,這是他們為數不多能接觸到年輕異性的地方和機會。
周五上午,喬巴夫先生的臉色不像是前段時間那麼好看,他本以為是市長良心發現了,沒有給他安排太多的開銷,原來隻是當時沒有輪到他。
這幾天社會黨黨代表在灣區的消費,幾乎全都是他在買單,又是幾萬塊錢下去了。
他也如願在三名黨代表麵前露了一個臉,並在市長稱作為“免費為我們提供了一切服務的慷慨讚助者”的頭銜中,敬了大家一杯。
在虛偽的光影交錯之間,他有了那麼一瞬間的茫然。
用幾萬塊換來一句並不是發自內心的稱讚,以及一些人審視的目光,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他不知道。
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如果他離開,他沒辦法接受那些已經沉沒的成本,所以他隻能繼續向前。
今天的情況還好一些,他們隻要去碼頭和碼頭工人們聊一聊,然後請這些該死的工人們吃一些熱狗,每一個十五分,這個錢他掏得起。
所以他今天的臉色隻是不那麼好看,而不是難看。
市長的秘書之前提示過他,讓他多買幾輛豪車,這樣他們有時候需要用車時,就不用去車行臨時租車了。
但都被他拒絕了,他心裡很清楚,一旦自己真的買了那些車,那些車最後屬於誰,很難說。
名義上屬於他,但被他們開走了,他能去要嗎?
他不能!
反而不如租車,雖然費用不低,但至少比買車劃算。
等他穿好衣服後,助手和他一起乘車前往酒店,九點十五分,社會黨黨代表從客房下來,他們身邊還圍了十幾個人。
這部分費用不需要喬巴夫先生出,有另外一個傻子出。
他現在把對方當作是傻子,但也把自己當作是傻子,一個渴望獲得認同,並進入聯邦上流社會的帝國傻子!
市長很快也出現在這裡,大家簡單的寒暄過後,就坐上了豪華的車隊,前往碼頭。
今天他們的主要目的就是了解一下碼頭工人現在對社會黨的看法,然後做一點能撫慰他們的工作,承諾一些不輕不重的東西,來換取他們繼續對社會黨的支持……
車隊的啟動驚擾了酒店外正在覓食的鳥兒,鳥兒們撲騰著翅膀飛入沒有陽光的空中,總叫人覺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