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鈴鈴鈴的門鈴聲響起,站在櫃台後的老板頭也不抬的說道,“如果你們打算買點東西,那麼歡迎光臨。”
“如果你們是來搶劫的,我隻能說你們來遲了。”
說完了這些話後,才抬頭看向從門口走進來的人。
五個年輕人,戴著兜帽,把自己藏在兜帽中。
“謝特!”,他罵了一聲,“如果你們打算搶劫,就像我說的那樣,你們來遲了。”
五個年輕人可能是第一次遇到了這種事,一個人站在門口,另外四個人進入了這家店鋪中。
店鋪不算大,但也不小,三十多個平方,擺放著很多小商品,不過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
都是那種日常很常見的商品,糖果,信紙,鉛筆,一些零食,調味料,還有少量的衣服,和日用品。
兩人走到了櫃台前,其中一個年輕人拿出了口袋裡半尺長的匕首,示意他把錢盒拿出來,“我不想傷害你。”
老板罵著臟話,但還是把錢盒拿了出來,裡麵隻剩下一把硬幣。
年輕人臉上已經出現了明顯的不滿,“錢呢?”
老板繼續耐心解釋著,“五十分鐘前已經有人來過了,你們來遲了,而且你們是第三批……”
這次輪到年輕人罵臟話了,“法克!”,他看了一眼錢盒裡的硬幣,基本上都是一兩分的,像是五分,十分,二十五分以及以上的,包括紙幣,都已經被搶走了。
塔曼冒著被抓住的危險來打劫商店的目的,不就是想辦法弄點錢嗎?
結果錢還沒弄到,風險卻承擔了,這讓年輕人很不滿。
他把匕首放在了櫃台上,伸手去抓錢盒裡的硬幣,一邊抓,一邊說道,“你們去拿點值錢的東西……”
店老板聽了之後愣了一下,緊接著大喊了一聲,“嘿,你們已經搶劫過我了,我不會報警,現在我說,夠了!”
幾個年輕人都突然看向他,他鼓起勇氣,“我他媽三天被搶了七次,夠了,我說!”
“我不在乎你們是什麼幫派的人,我一次都沒有報警,但現在,夠了,彆拿我的東西,那些我還能賣點錢。”
他的語氣裡隱藏著憤怒。
零錢被搶走了,雖然也心疼,但是心疼得有限。
那些零錢加起來才被搶走了二三十塊錢,雖然的確不少,但商店裡的一些商品不管是從成本還是利潤上來說,都不比被搶的差。
比如說一些香辛料,便宜的二三十分一磅,貴的幾塊錢甚至是十幾塊錢一磅,帝國區雖然窮人多,但不代表沒有人消費這個。
他們可能一個月,或者三個月才會消費一次,但隻要有消費,就代表著有市場和利潤。
萬一被他們都拿走了,那損失的就不是一點錢了。
還有少量高價值的日用品,也要幾十分一個,他們往口袋裡能裝很多!
正在往口袋裡裝硬幣的年輕人抓住了櫃台上的匕首,對他比劃了一下,“如果你不想受傷,最好閉上嘴。”
老板退了一句,抬起了雙手,“我沒有彆的意思,你們拿些吃的,喝的,然後離開,去其他地方碰碰運氣,我已經足夠倒黴的了。”
裝錢的年輕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把匕首又重新放在了櫃台上,然後繼續裝硬幣。
這些硬幣不太好裝,不是說他的口袋不夠大,而是抓硬幣的時候,會有一些硬幣從手指尖漏出去。
同時還有一些會緊貼著錢盒的底或者邊,不方便抓,這讓他最後不得不兩隻手一起來。
雖然都是一分兩分的硬幣,但也有一些五分的,這麼一小盒子最少有三四塊錢。
三四塊錢,就不是錢啦?
與此同時,兩個年輕人看著貨架上那些價值不太高的商品有些煩躁。
其中一個年輕人隨手拿了一包掛著的零食,撕開了取出一根,放在口中咀嚼了起來。
有點硬,但唾液浸濕了這個硬邦邦的東西之後,用牙齒能從上麵刮下來一些柔軟的“肉”,口感還行。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味道不錯,有一種很特殊的香味,而且很甜。
他低頭看了一眼,把手中的食物分享給了朋友,分享是一種積極向上的精神,他樂意分享,“味道不錯,要來點嗎?”
他的同伴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彎腰撿起了被他撕掉的那部分包裝袋,“上麵寫著寵物食物……”
“謝特!”,他連忙把口中還沒有咽下去的吐掉,同時把手裡的東西用力摔在地上,拇指餅乾一樣的東西嘩的一聲灑得到處都是。
他奪過同伴手中的包裝袋看了一眼——紅薯骨肉泥磨牙棒。
“法克!”,他大罵了一聲,看著其他同伴肆無忌憚的笑,連在扣硬幣的年輕人都忍不住回頭嘲笑他,他一腳踹在了貨櫃上!
這種街邊的小店,本身店鋪麵積不大,但是需要經營的品類很多,隻有這樣才能招攬到足夠的生意,這或許就是最早的“一站式購物”。
所以貨架上都是商品,而且貨架和貨架之間也沒有留下太多的空隙。
當一個貨架傾斜倒下,撞向另外一個貨架時,儘管另外一個貨架並沒有被波及倒下,但也有不少商品在碰撞中被弄壞,掉落在地上。
看著傾斜倒在地上的貨櫃,以及那些掉落下來,有可能摔壞了的東西,老板的眼睛都有些發黑。
他受不了這些年輕人了!
“夠了……拿些你們需要的,然後從我他媽的店裡滾出去!”
另外一名站在櫃台邊上打開了一瓶汽水的年輕人把手中的汽水朝著老板灑了過去,“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情況,MR.Bo。”
幾束目光都轉移到他的身上,老板終於冷靜了一些,“你們隻是想要拿點東西走,沒必要把我這弄得一團糟,我已經很配合了。”
就在他們打算繼續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有個年輕人“嘿”的一聲叫了起來,“瞧我發現了什麼!”
他站在店鋪的另外一頭,舉起了手中的一個小麻袋,其他人朝著他看去,那是裝香料的袋子。
“這是香料,我媽媽燒肉的時候會放這些東西,她告訴我這些東西可不便宜,要兩三塊錢一磅!”
“這裡至少有十幾磅,可能更多!”
老板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他瞥了一眼櫃台上的匕首,眼角的餘光似乎察覺到剛才朝著他潑灑汽水的年輕人在看著他。
他抬頭朝著年輕人看去,是的,對方在看著他,也看到了他之前的動作。
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有了短暫的交鋒,又同時看向了放在櫃台上的匕首。
年輕人有了明顯下壓重心的動作,而老板離那個匕首更近一些。
他一把搶過匕首,雙手拿在手裡,“我不想傷害任何人,現在從我的店鋪裡……”
喝飲料的年輕人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麥格雷防衛左輪,對著老板就來了一槍。
槍聲讓人行道上的行人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尖叫著跑開了。
在店鋪中,老板低頭看著自己腰腹部的傷口開始向外滲血,他甚至在這一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他本能的捂著傷口,退了兩步靠在牆壁上,眼神就像是突然空洞了那樣,順著牆壁滑了下去。
他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周圍的一切仿佛都無法再影響他!
裝錢的年輕人突然醒悟過來,他一把抓在同伴持槍的手上,他也一臉震驚的咆哮道,“你瘋了?”
“你會害死我們的!”
“我們隻是來搶劫的,如果他死了,我們都會上通緝令的。”
持槍的年輕人也有些後悔和後怕,大多數年輕人都是這樣,會在某個時候做出不經大腦思考的衝動動作,然後為他們做的事情後悔。
可他也有自己的理由,“他搶了你的匕首,我怕他弄傷你。”
兩人對視了片刻,拿錢的年輕人瞥了一眼老板,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跳進櫃台裡。
看著老板仿佛已經丟了靈魂那樣呆坐著,他手足無措的想要做點什麼來挽回這個該死的局麵,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做,隻能站了幾秒後,拾起地上的匕首又跳出來。
他看了一眼其他都傻站著的年輕人,大聲說道,“帶上你說的值錢的香料,我們立刻就走!”
人行道上的人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人好奇的朝著這邊看過來。
老板是一個老移民,已經三十多年了,在這邊開著這家小商店,在整條街上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
他人不錯,有著帝國移民的特性,很少和人爭執,遇到麻煩的時候往往也會主動退讓。
這讓他有一個很好的無害的形象,人們都喜歡和無害的人交往,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會被老實人突然捅一刀。
現在他的店裡明顯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和他關係不錯的人,有些擔心。
就在他們不清楚發生什麼,打算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五個年輕人突然從商店裡衝了出來。
他們手裡都提著大大小小不同的麻布口袋,其中一個人跑出來的時候腳下的力氣太大了,皮鞋開口了。
他的腳從炸線的口子裡滑了出來,這導致他重心不穩,摔了一跤。
他手中的口袋跌落在地上麵,一大把香料撒了出來,他還準備把這些香料塞回去,他的同伴抓著讓他快走。
也就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兜帽掀了過來,讓一些人看到了他的樣子。
人群中有人認識他,帝國區說起來很大,但實際上並不大。
整個帝國區根據官方不一定正確的統計大約是十五萬人左右,帝國人占據了十三萬人,還有兩萬聯邦人或者其他地方的移民。
有這麼多人口,不代表就有這麼多家庭,實際上如果按照至少兩個人是一家人來計算,那麼帝國區最多也隻有七萬五千個家庭。
但這裡,顯然不可能有那麼多的家庭,很多家庭可不止兩口人,像是波頓先生一家,他和妻子離婚了,還有三口人。
有些家更是三代人都在,這就是五六口甚至是七八口。
所以帝國區十幾萬人,如果以“家庭”為單位,也就三萬多個家庭。
在這個並不寬敞的區域裡,大家幾乎都是彼此認識的。
五個年輕人快速的離開了,有人好奇的進入了店裡,看到了貼著牆壁坐著,已經流了一大攤血的老板……
七八分鐘後,老板被送上了救護車,他運氣還算不錯,至少命保住了。
但運氣又不是很好,醫療費用成為他在中槍之後新的噩耗。
醫生在把他推進搶救室之前還特意問了一下,他是否有支付能力。
如果有,那麼他們會儘全力搶救,因為每一種搶救手段,每一名參與的醫生,護士,都會為最後的賬單增加一些分量。
哪怕進去的護士或者醫生隻是站在旁邊發呆,他們也會得到一份“搶救補貼”,而這份補貼,顯然不是醫院給他們的。
但如果他沒有支付能力,那麼最終就可能“很遺憾”了。
經過三個小時的搶救,他活了過來,但他的肝臟被切除了三分之二,同時他還欠了醫院三千多塊錢。
在扣除了他的保險之後。
晚上十點多,一個年輕人叼著煙來到了路邊的門邊,他前後看了看,沒有人跟著他,他才拉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小房屋,隻有一個房間,裡麵有兩張床,以及四個年輕人。
他們看到年輕人時,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緊張。
白天開槍的年輕人緊張的問道,“救回來了嗎?”
搶錢的年輕人點了點頭,“救回來了,人沒死。”
其他四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個好消息讓他們今天晚上都睡了一個好覺,一覺睡到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
等他們醒來後,他們才想到要把這些香辛料變現,經過討論,有人提出他知道有一個古董商店收這個。
在聯邦,古董商店大概的意思就是“二手商品回收店鋪”和“銷贓點”的代名詞,在這裡他們不會問你的東西從什麼地方來的,隻會給你一個低到令人發指的價格。
愛賣不賣就是他們的宗旨,當然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如果你能拿出你購買這件東西時的證明,並且和我簽訂一份買賣協議,承諾有可能產生的一切損失,以及所有法律責任由你承擔。
那麼,他們可以稍微給高一點的價格。
但誰他媽會留那些東西,還他媽簽這樣一份文件?
對於一些急著出手贓物的人來說,這裡就似乎是為數不多不在乎他們手裡的東西乾不乾淨的地方了。
五個年輕人剛進門,就聽見了武器上膛的聲音。
戴著花頭巾的老板站在櫃台後,櫃台上放著一把他們不太認識的步槍,老板的手抓著它的槍托與槍身連接處。
他隨時隨地都可以把它舉起來射擊,即便這樣,他臉上依舊帶著警惕和小心的看著他們,用介紹商品的口吻為他們介紹起手中的武器。
“斯圖亞特獵鹿槍,內置供彈結構,熟練這個玩意的人一秒鐘可以開出三槍。”
“而我,恰好是熟悉它的人。”
“這裡有一把裝滿了子彈的獵鹿槍,但你們隻有五個人。”
年輕人們終於聽懂了這個老板的意思,雖然他們的確沒有搶劫古董商店的計劃。
這實際上是一個很有趣的事情,特彆是在聯邦。
很多人會去搶劫路邊的商店甚至是行人,搶到東西之後送到古董商店變現,那麼為什麼他們不從一開始,就去搶劫古董商店?
這或許是另外一個未解之謎!
他們緩緩的舉起了手,站在最麵前的那個年輕人咽了一口唾沫,“先生,我們是來出售東西的。”
老頭看了他們一眼,想著昨天晚上就在帝國區流傳開的一些言論,以及今天上午發生的一些事情,他揚了揚下巴。
“讓你的人離開,你帶著你要賣的東西留下來,這是這裡的規矩,我不同時接待一夥人。”
年輕人考慮了一下,答應了下來。
隨後十幾個麻布口袋被放在了櫃台上,濃烈的香辛料味一下子充斥著整個房間。
花頭巾老板一邊用手扇著漂浮的香辛料塵埃,一邊咳嗽著檢查這些東西。
“它們能值多少錢?”,年輕人有些不安的問道。
花頭巾老板看著這些東西,已經知道它們就是昨天被搶走的東西,不動聲色的說道,“我需要查一下,我年紀大了,記不住這些商品的價格,它們寫在了我的一個本子上。”
“但是我預估了一下,這裡大約有二十磅,最少五十塊錢是值得的。”
年輕人臉上露出了笑容,“那還等什麼?”
花頭巾老板笑得很有深意,“等我一會,我去看看它們的價格……”
他端著槍回到了後麵,他不是太害怕店鋪裡的東西被這些家夥弄走,那些都是仿冒品,不值錢。
值錢的東西都不在前麵。
他來到了後麵,提起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等電話被接通之後,他對著電話那頭說道,“昨天打傷雜貨店老板的人,在我店裡出售他們搶來的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