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之夜夜總會樓上的辦公室裡,海勒坐在那張他喜歡的椅子上。
隻是今天,這張能包裹著他,讓他有一種回到媽媽肚子裡而產生安全感的椅子,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享受。
就連他偏愛的茶色眼鏡,也被他取下來放在了桌子上。
房間裡依舊滿是煙霧,乾部們都在看著他,他捏著鼻梁,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會計在一旁計算著一些數字,大概過了兩分鐘,會計將一個記錄了最終數字的卡片遞給了他。
他看了一眼,麵無表情。
“這個數字是怎麼計算出來的?”,他看向會計,眼神有些凶惡,如果會計說不出來一個因為所以來,他不介意在開戰前,讓會計先出出血。
會計將一大張紙,遞了過去,他凶狠的眼神在會計身上停留了一會,才轉移到紙張上。
如果要全麵開戰,至少需要準備兩百把以上的手槍,以及配套的彈夾,子彈。
這些大約需要一萬塊錢。
聯邦可不是某些小地區,他們這些黑幫火拚也不像那些地方如同小孩玩鬨一樣,還在用冷兵器作戰。
在另外一座城市中,那裡的大人物們已經開裝甲車火拚了,到現在金港城沒有出現類似的情況,隻能說五大家族的威懾力很大!
一般的犯罪集團不太敢輕易的在這裡爆發大規模的戰鬥,五大家族不會允許他們輕易的破壞金港城的繁榮。
然後是衝鋒槍,這裡需要二十把,加上彈夾,大約一萬三千五百塊。
這就已經兩萬多了。
這份列表上還有一些防彈衣,威爾和利亞姆一肚子彈頭的下場讓海勒有些害怕,他不希望自己也和他們一樣,讓自己的肚子裡也都是“籽”。
防彈衣這個東西在聯邦不僅價格高,而且還很不好買,所以每一件的價格都很高,他們開價兩百塊一件,每個高級乾部和海勒都買了一件。
總價已經到了兩萬五。
然後還有動員費用,卡米拉幫不是蘇木裡人那種團結的,有家庭形態的犯罪家族,每個人都親如家人。
這就是一個為了利益,從事著最爛犯罪的低級犯罪集團。
和那些人說什麼為了理想,為了幫派的榮耀去戰鬥,不太現實。
金錢才是能夠刺激他們向前走的核動力!
這些大約需要七萬塊錢左右,有一些額外的資金是分給這些高級乾部的,他們可能臨時需要一些金錢去做計劃外的事情。
這就已經有九萬五千塊了。
然後是用來搞定一些大人物的錢,全麵的幫派戰爭肯定會持續的火拚,哪怕持續的時間不長,也會給治安帶來極大的負麵影響。
如果不花錢搞定那些大人物,就算他們贏了,最後也會被執法部門衝散,最終完蛋。
這裡麵他沒有列出詳細的名字,但有一個名單,以及大概需要支付的費用。
計算下來,大約需要六萬,十五萬五千。
然後考慮到肯定有人會死亡,哪怕他最終不一定會真的給,但也要有所準備。
準備個三萬塊撫恤金……
然後是一些其他的費用和保守估計的損失,看著二十二萬這個數字,海勒覺得牙齒有些發酸。
事後五大家族肯定會找他麻煩,他還要拿出一筆錢或者讓出一部分利益來,大規模的開戰真不是一個好選擇。
但現在……他點了一支煙,來到了窗戶邊上朝著樓下望過去,今天帝國之夜夜總會暫時停業。
夜總會門口的街道上停滿了車,也聚集了至少兩百多人,他們都在等海勒的一個命令,一個通知。
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他想停就能停的了。
如果說第一次,威爾被乾掉,他可以說這是威爾和藍斯家族的矛盾,因為他的弟弟肯特被殺了,所以他們有了矛盾並且互相進攻,與幫派無關,還能說得過去。
現在利亞姆也死了,不管他為什麼死,怎麼死的,如果他這個大老板再沒有任何的表態,這些高級乾部,那些幫派成員,會怎麼看他?
會不會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利用高壓和恐懼作為統治手段的卡米拉幫,在某些方麵真的挺脆弱的。
“這個該死的藍斯家族,為什麼就不能……弱一點?”
“非要反抗做什麼?”
他嘀嘀咕咕了一句,吸了一會煙,然後回到了桌子邊。
一名高級乾部站了起來,“海勒,到底怎麼做,不要總拖著我們,大家都在看著你。”
“是和他們開戰,還是算了,你得有一個計劃和結果……”
另外一名高級乾部突然站了起來,“不能算了!”
“如果我們這次不和他們開戰,帝國區那些帝國人怎麼看待我們?”
“他們會掙紮,會反抗,甚至有可能會反過來咬我們一口。”
“我們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我們必須用那個什麼藍斯家族的鮮血,告訴人們,帝國區還是我們說了算。”
“不然會有更多的人站起來,試圖挑戰我們!”
這就是沒辦法回頭的原因之一,你靠恐懼統治了這個地區,當人們發現伱本身也會產生恐懼的情緒時,他們就會突然不恐懼了!
海勒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去拿二十萬過來。”
“現金嗎?”
海勒瞪了他一眼,“難不成我還給你開一張支票?”
心腹咧嘴笑了笑,離開了。
海勒這些年裡賺了不少錢,這些錢中的一大部分他通過地下錢莊洗乾淨之後,用另外一個身份購買了不動產和債券,這算是他的一個退路。
如果有一天,這個行業他做不下去了,做不動了,那麼他就會退出來。
他留下來的身份,讓他能夠在這裡生活得很好,而不需要擔心什麼其他問題。
但不是所有錢都洗乾淨了,那些地下錢莊的手續費貴得讓人心疼,所以還有不少錢是放在保險櫃裡的。
而這也是為什麼許多犯罪集團首領被抓,能從他們的居所搜查出大量現金的原因!
有些鈔票甚至都發黴了,黴壞掉了,他們也不管,因為除了放在家裡,他們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能放。
他回到了桌子後,坐下,重新戴上了茶色眼鏡,剛才爭論不休的兩個高級乾部,也閉上了嘴。
這時突然有人敲了敲門,一名幫派成員站在門口,看著這些幫派中的大人物,他臉上有些畏懼的神色,“來了好幾輛警車,他們領頭的人要見你,Bo。”
海勒皺了皺眉,隨後站了起來,“和我看看他們想要做什麼。”
高級乾部們都紛紛站起來,跟在他身後來到了樓下。
此時樓下的氣氛已經有些緊張了,那些低級的成員正在和少量的警察對峙,當海勒來到最前麵時,發現帝國區分局助理局長都來了。
“你們想乾什麼,海勒?”
“報警電話已經打爆了警局的話務,所有人都在投訴你這有大量的幫派成員聚集,你打算打破我們的規則嗎?”
海勒麵對這位助理局長的時候一點都沒有退讓,這麼多人看著,他必須把自己強硬的一麵表現出來。
黑幫的成員最崇拜的就是更強大的人,而不是唯唯諾諾的人,作為卡米拉幫的首領,他必須表現得足夠強硬才行。
他走到了助理局長麵前,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五十公分,“你問我做什麼?”
“我的家人今天又少了一個,利亞姆被人在他的俱樂部門口乾掉了,但你們在做什麼?”
“你們居然放著凶手不管,跑到我的地盤來問我要乾什麼?”
“我要乾什麼?”
“我要給我自己的家人報仇!”
這句話就像是點燃了現場的某種情緒,那些幫派成員都揮舞著手臂,高呼著“複仇”!
助理局長說不出“無法無天”這樣凝練的短語,他隻是嚴肅的看著海勒,“我會在這裡盯著你,如果你們敢亂來,我會直接把你們都送進去。”
海勒看了他兩眼,搖著頭退了幾步,看著對方打算離開,助理局長追了兩步想要追上去,卻被幫派成員擋住了……
回到辦公室裡,二十萬現金已經擺放在桌子上,即便是他自己,看到這麼多現金堆在一起還是有些心跳加速。
“現在我來分錢……”
有人問道,“外麵的警察怎麼辦?”
海勒頭也不抬,“找點事情吸引走他們的注意力,帝國區分局就那麼點警察,不可能所有人都來盯著我們……”
他將好幾遝錢疊在一起,看向其中一人,“這是你的……”
另外一邊的藍斯也遭到了警察的盤問,諸如“你今天在什麼地方”,“你有沒有見過什麼人”,“誰能為你證明這些”之類的。
因為藍斯的功課做的更多,所以警察並沒有盤問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他們先要搜查藍斯的公司,但因為他們沒有搜查令,最終隻能在門口盤問,而且這還是藍斯主動配合的情況。
否則他連回答都可以不回答,直接回到房間裡。
今天有目擊者能夠證明他就在這裡,哪也沒有去,警方的盤問從事實上來說,也隻是一種警告,一種威懾。
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就算他們找到證據能指控海拉姆,海拉姆會不會“交代”出幕後指使者是藍斯,都是兩回事。
所以從一開始這些警察們就知道這件事不會有任何的結果,在案子中也不具備任何實際的意義。
他們這麼做,僅僅是一種來自執法機構的警告,威懾。
晚上陸陸續續的有一些藍衣服來到這邊,他們聽說了一點什麼,看著越來越多圍攏過來的人群,警察們也有些頭疼,呼叫了支援。
兩邊的情況都在第一時間彙總到了城市警察局,這是查理局長少有的加班。
自從他年紀大了之後,他就很少熬夜工作,主要是身體受不了。
熬一次夜,要好幾天甚至是兩周才能調整回來,他已經不年輕了,還打算多活幾年。
但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嚴重了,以至於他不得不在這裡加班。
“……繼續盯著他們,不要讓他們有進一步的動作,有什麼問題隨時隨地向我彙報。”
他掛了電話,揉了揉太陽穴,剛剛吃了一點降壓藥,但效果不是太好。
太陽穴還是又鼓又脹,還隱隱有些頭疼。
亨特下午的時候就把自己發現的一些情況告訴了他,利亞姆的死很大可能是藍斯動的手,至於為什麼他不確定,可能是矛盾升級。
當時海勒還沒有聚集人的時候,查理局長一切都還在控製範圍之內。
但隨著天色開始擦黑,卡米拉幫的人開始聚集,他意識到事情的發展最終走向了他最不希望的方向。
全國都在關注禁酒問題,金港城作為重要的港口城市,經濟的晴雨表,較為複雜的社會情況也讓很多人的目光都關注在這。
這個時候如果爆發大規模的黑幫火拚,市長肯定沒事,但他這個警察局長肯定是到頭了。
所以,必須控製住!
bababa的敲門聲分散了一些他的注意力,太陽穴不那麼鼓脹了,“進來。”
助理局長走了進來,隨手關了門,然後坐在他的對麵。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裝著藥丸的玻璃瓶,並不意外的說道,“血壓又高了?”
查理點了一下頭,從煙盒裡抽出兩支香煙,點了一根過去,“沒辦法不升高,這些人太不讓人省心了。”
助理局長點著了香煙之後吸了一口,“確實很麻煩,我剛才接到了一些線人的消息,海勒他們的確是要去找藍斯家族的麻煩。”
查理局長沒說話,他又不是沒有線人,他也知道,所以現在才讓人頭疼。
“總拖著也不是辦法。”,助理局長又補充了一句。
這句話很奇妙,給人一種很特殊的感覺,查理局長抬頭看了他一眼,剛準備彈煙灰,就發現煙灰缸已經滿了。
他把煙灰缸裡的煙頭和煙灰倒進了垃圾桶後,重新走回來,坐下,“什麼意思?”
助理局長挑了挑眉,“帝國區那邊報警電話激增,有些人報警被破門了,有些人報警有人在縱火……”
“他們在拉扯警力,我從普利西亞分局調動一些過去。”,查理局長說著提起了電話。
普利西亞分局就在帝國區的東邊,和灣區的西邊,三個區有一個交界點。
從這邊調動警力比較快。
至於為什麼不從市中心那邊調動,那是因為誰都不會希望市中心發生意外。
萬一因為警力調動市中心發生了什麼案子,查理局長就要承擔責任。
在他即將把普利西亞分局電話號碼播完時,助理局長說道,“你能一直攔著他們嗎?”
正在轉動撥號盤的查理局長手中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又說了和剛才一樣的對白,“什麼意思?”
助理局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吸了一大口煙,“藍斯那邊的核心成員我聽說就三十多人,但是卡米拉那邊有三百人。”
“就算你調動了兩百,三百警力過去,按照出警標準規則,一個持槍入室就能讓至少六名警力和三輛警車被困住。”
“如果再加上一些報假警的,你調再多人過去都沒有什麼意義,而且你根本調不了這麼多人!”
聯邦警察局晚上值班的警察人數並不多,現在帝國區警察分局還在工作的,大約不到六十人。
就算從其他區調動,最多也就調動一百來人過去,解決不了具體的情況。
查理局長把聽筒放了回去,“所以,到底是什麼意思?”
助理局長猶豫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道,“我們封鎖街道,讓他們在可控製的範圍內火拚一場,無論結果如何,這件事到此為止。”
“現在天已經黑透了,不會有太多的目擊者,也不會有普通人受傷。”
“等火拚結束之後,我們抓一點人,這樣對民眾和媒體都有了一個交代,這件事就過去了。”
“如果誰在這件事之後還要動手,誰就是金港城所有警察的敵人。”
“不過大概率不會再有以後了!”
查理局長並沒有想象中的憤怒或者不快,“卡米拉的人給了你多少錢?”
毫無疑問,三百打三十,能想出這種主意的人,肯定是收了黑錢,才能如此黑心。
助理局長比劃了一個“一”,又比劃了一個“五”,一萬五千塊,確實足夠說服他做點什麼了。
查理局長知道市局兩個助理局長有時候也會收錢,但隻要他們不在原則性問題上出錯,他很多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連他自己都收錢,又怎麼能要求手下不收錢呢?
但社會就是這樣,聯邦從上到下早就爛進骨子裡。
高級政客們為了收錢收得合法合理,收得理直氣壯,他們甚至起草了和政客收錢相關的法律,並且為他們收錢的行為規避了所有道德風險和法律風險。
從總統到城市議員,他們都在做相同的事情。
雖然警察局長不是政客,但他……為什麼不能收?
“查理,就像是我說的那樣,你不可能一直攔著他們不讓他們火拚。”
“你能攔住一天,三天,一周,還是一個月或者一年?”
“不如在矛盾沒有繼續擴散之前,就讓他們徹底終止,這才是最妥善的做法,你說呢?”
“而且他們承諾,這件事結束之後……”,助理局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擊了三下。
咄咄咄的聲音讓查理的高血壓突然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