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小兩人對視了片刻,老裁縫輕聲問道,“藍斯先生,你要這個孩子做什麼?”
實際上這個“孩子”比藍斯年紀都大,但對老裁縫來說,他就是孩子,也從側麵看得出他對自己女婿的維護之情。
“製衣廠,我需要一個經理,但我信不過其他人。”
“你過來幫我管理這家製衣廠,安排工作,儲存,進貨,出貨,所有的事情,我每個月給你一百塊。”
老裁縫和他的女婿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每個月一百塊在他們的眼中不是一個小數目,至少能解決他們目前的困境。
兩人又對視了一會,低聲交流了片刻,老裁縫才點著頭說道,“這是您的仁慈,我們沒有理由拒絕。”
藍斯和老裁縫的女婿握了握手,“我還沒有問過伱的名字。”
“萊德。”
“萊德先生,我希望明天早上在這個地址見到你……”,藍斯寫了一個地址給他,隨後笑說道,“現在,我們先解決我們衣服的問題。”
新做出來的衣服都非常的得體服帖,畢竟是為貴族工作過的老裁縫,即便是在帝國,這也是很少有的一種殊榮。
每個小夥伴都換上了新衣服,這種統一著裝帶給了他們一種前所未有的榮耀感和凝聚力!
梅羅喜滋滋的穿著新衣服走了過來,“我們是不是應該拍一張照片?”
“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值得紀念和回味的時刻!”
藍斯略微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了下來。
莫裡斯開著車去把埃爾文接了回來,這個重要的時刻,他必須在這。
實際上手術後恢複的還算不錯,隻要沒有劇烈的運動,站一會什麼的並沒有什麼關係。
街上就有專門的攝影店,當攝影師們來到了這後,看到了這些穿著看起來有些肅殺,但卻都是麵帶笑容的年輕人,強烈的反差讓他意識到,這將會是一張經典的相片!
大家擠在一起,藍斯站在最中間,在攝影師的協調下,每個人都站在了他們該站的地方。
“看這裡,當我舉起手的時候,你們都說起司。”
伊森對這個有些緊繃的衣服不太適應,他輕聲問道,“為什麼要說起司,火腿不行嗎?”
埃爾文回頭瞪了他一眼,“閉嘴,你是攝影師,還是他是?”
伊森翻了翻白眼,麵對著鏡頭,當攝影師舉起手的那一刻,年輕的麵龐上都露出了笑容,鎂光燈突然間的燃燒的光芒照亮了每個人,就宛如時代的光芒照射在他們的身上!
一連拍了好幾張,他們甚至還搬來了一張椅子,讓藍斯坐在椅子上,而其他人則圍繞著椅子站在他的身後。
這一次他們不那麼的嚴肅的站立,可反而給攝影師一種……他說不上來的味道。
埃爾文靠在伊森的身上,伊森望著遠處的天空,莫裡斯看著鏡頭,但手中拿著一遝撲克。
埃尼奧完好的那隻手做了一個手槍的姿勢,頂著自己的太陽穴,他覺得這樣酷酷的……
每個人都展現出自己風格,而藍斯,他拿出一條紅色的手絹,抖了抖,塞進了胸口的口袋裡。
他翹著腿,雙手扶著椅子的扶手,略微後傾的靠在椅背上,略帶著一些俯視甚至是蔑視的眼神盯著鏡頭。
站在鏡頭後的攝影師有一種頭皮微微發麻的感覺,但他還是在最合適的時候,記錄下了這一幅畫麵。
路邊偶爾有人看到這,都會有那麼短暫的失神,又很快的離開,但這一幕,會在他們的記憶中存在很長的時間,並不斷的,一遍遍加深。
藍斯和攝影師握了握手,然後給了他五塊錢。
“謝謝你能抽空過來一趟,我們時候能取相片?”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能有一些大幅的相片,不要那種能拿在手裡的小相片,它會被我懸掛在某個房間裡,最好能像窗戶那麼大。”
攝影師連連點頭,“沒問題,藍斯先生,我保證這是我拍攝過的最好的相片,我甚至覺得把它郵寄到聯邦攝影師協會可以獲得大獎的那種!”
他有些期待,但藍斯沒同意,“它不是誰用來獲得榮譽的證明,對嗎?”
攝影師有些遺憾,“是的,是我的問題。”,他頓了頓,把錢裝進了口袋裡,“如果你著急的話,我可以儘快幫你把相片洗出來。”
藍斯又拿出兩塊錢遞給他,“那就儘快!”
“你很羨慕。”,老裁縫叼著煙鬥,眼神透過額頭與鏡片之間的距離斜睨著自己的女婿,他看得出,萊德臉上的表情像是想要加入他們一樣。
萊德沒有否認,“他們給我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我覺得……這會是一個傳奇。”
老裁縫沒有同意,或者拒絕,隻是提醒他,“這有可能會讓你過上你想要的生活,但也有可能把你送進地獄。”
他活了這麼大,見識過太多的東西了,這些年輕人在做什麼他很清楚。
他不能評價藍斯他們做的是對的,或者錯的,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特點,活法,這裡是聯邦,不是帝國,他是老人,不是年輕人。
他不能像年輕時那樣看清楚社會的潮流和走向,他能做的已經不多,就如同時代浪潮過去後留下的頑固的礁石。
他同樣也知道,他其實約束不了萊德,不讓他做什麼,或者讓他做什麼,他做不到,他隻能把自己的經驗拿出來作為他在選擇人生方向時的參考。
萊德也點了一支煙,“可我們已經在地獄裡了,不是嗎?”
椅子被人搬了回來,藍斯走到兩人這邊,“非常棒的手藝,這幾天我有些事情,等幾天我們可以談一談我資助你開店的事情了。”
“考慮到你可能會變得很忙碌,而你的女婿也不在你身邊,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找一些帝國人來當你的學徒。”
“我會搞定他們所有的問題,你隻需要讓他們乾活就行。”
老裁縫沒有考慮太久,答應了下來,“我年紀大了,總有一天會乾不動,我打算把我的手藝傳給萊德,但看樣子他現在對這些已經不太感興趣了。”
他握住了藍斯的手,“我隻有一個女兒,萊德就像是我的兒子,希望你能照顧好他。”
藍斯在他的手上拍了拍,“我會照顧好每一個家人!”
老裁縫很快就走了,藍斯把伊森叫了過來,“你對皮鞋很了解,去幫我們弄一些皮鞋來,不需要什麼知名的牌子或皮匠,但你得讓我們穿得體麵,錢找梅羅要。”
伊森的父親就是一個皮匠,他從小接觸到各種皮具,對這一行比其他人都更了解。
果然在絕大多數時候保持沉默的伊森,這個時候回答了一個響亮的“沒問題”。
藍斯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可以去工作了。
梅羅這個時候走過來站在他身邊,“這一切都顯得有些不可思議,藍斯,每個人都像是經曆了一場洗禮,我們得到了升華,**,靈魂,精神!”
“這一切,都是你帶來的!”
藍斯捋了一下實際上並不亂的頭發,“總得有人站在最前麵為我們劈開風浪,梅羅。”
“與其期待有誰能為我們這麼做,不如我來做這個人!”
他說著頓了頓,“以後我們可能會有更多的公司,我打算把合法的與不合法的拆分成兩部分,你再幫我物色一個靠得住的人,最好是足夠乾淨的。”
“當然,如果你想要去那邊也行,但這邊我們的聯係就要降低一些。”
梅羅點了點頭,很鄭重,“我知道了,我會儘快找到這個人。”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一輛警車停在了事務所外麵,從車裡下來了兩名警官。
兩人帶著墨鏡,看著熱鬨非凡的事務所,徑直走了進來。
“你們的老板在嗎?”,其中一名警官四處打量著,最後目光落在了前台的一個女孩身上。
他摘掉了墨鏡,斜靠在吧台邊上,手指在吧台上敲了敲。
藍斯吩咐過她們,如果有警察過來詢問他在不在,就讓她們告訴警察去他的辦公室。
女孩給他們指引了一下,兩人一邊觀察這裡繁忙的工作,一邊走到了最後。
一開始他們顯得有些漫不經心,這種工作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福利,他們還想著是不是能狠狠的恐嚇一下這裡的老板,然後敲他一點錢。
但在路過最後幾間房間時,透過一個半遮掩的門縫,他們突然看到一些穿著正裝,梳著油頭,眼神有些讓人不安的人坐在裡麵,桌子上擺放著一些武器和匕首。
也許是他們走路的動靜太大了,引起了裡麵人們的關注,坐在門邊的人站了起來,走到門邊一邊盯著他們,一邊輕輕的把門掩上。
警官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一點,心跳也開始加速了,走在後麵的警員甚至把手按在了槍套上!
這些人是幫派分子,而且不是那種小打小鬨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到了凝重,但他們現在的工作是分局上麵交代下來的,如果他們可以選,他們現在就想離開這!
可他們做不到,他們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後走。
在走廊的最後麵,一扇門上寫著“經理室”,他們對視了一眼,敲了敲門。
“進來。”
裡麵傳來了聲音,警官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而另外一名警員緊隨其後。
藍斯坐在桌子後麵,看著進來的警官,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嗎?”
“警官先生?”
兩人進來後,警員關了門,並站在門邊,而警官走到了藍斯桌子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我是港口分局的費倫警官,我有些事情想要向你了解一下,現在你有時間嗎?”
很客氣,但客氣的原因絕不是他有多麼高尚的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