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埃爾文的身上,藍斯做了一個“請說”的手勢,然後安靜的看著他。
埃爾文是個機靈又聰明的人,這點藍斯很清楚,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埃爾文會說出什麼不對勁的話來。
如果換個人,比如說伊森,那麼他會先提醒一下伊森,彆說讓大家掃興的話。
埃爾文也看向四周的人們,“其實大家都很想來,藍斯,伊森,梅羅,包括埃尼奧,他們都想過來,每個人都願意為公司,為你出力。”
“隻是我們運氣好一點,被你挑中了,所以我們有這樣的機會瓜分到這麼一大筆錢。”
“我很感激你,藍斯,之前我們的日子真不好過,直到你決定改變這一切!”
這些話也讓海拉姆這些人都感同身受,他們的日子是真的不好過,反移民風波到現在還有餘波在震蕩。
如果不是他們實在是搞不到工卡,也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他們很大概率在知道這家公司有問題的時候,就不會來做。
他們隻是抱著“萬一他們給錢呢”的想法,在這裡乾了一個月,而這也反映了此時移民和非法移民生存的困境。
埃爾文真情流露讓人唏噓,也感同身受。
“所以我的想法是,我拿兩百塊,其他的存到公司賬戶裡。”
莫裡斯第一個舉手讚成,“是的,我聽說要分到那麼一大筆錢的時候,雖然有那麼一絲竊喜,但很快我就感覺到了恐懼。”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我害怕它把我控製了,我不希望因為這些錢成為了一個罪人,或者愚蠢的人。”
“我也拿兩百,多餘的都幫我存進公司賬戶裡……”
藍斯這邊的人都選擇了這樣做,而海拉姆那群人,則都看向了海拉姆。
海拉姆思考了一會,甩了甩腦袋,隻是他的頭發被雨水打濕了,沒甩過去,隻能用手撩了一下。
不得不說,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配合上他的蠢臉,要說多蠢就有多蠢,充滿了欺騙性。
“藍斯,無論彆人怎麼說,在我的角度來看,你就是為了幫助我們才做的這件事。”
“最初我隻是想要請你幫助我們拿回屬於我們的工資,並且給這些人一些懲罰,我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我也覺得……錢未必越多越好,合適就夠了。”
“我也有一個想法……”
他看了一眼埃爾文,隨後很真誠的說道,“我想跟著伱,藍斯。”
“從埃爾文還有其他朋友這能看得出,你能讓我活得有尊嚴!”
“我隻需要我的工資,我怕一下子手裡的錢太多控製不住亂花錢,引起了彆人的注意。”
海拉姆看起來很蠢,特彆是他那雙無神的眼睛和動不動甩頭發的動作,蠢的就像是鄉下智力殘缺的農夫。
但他實際表現出的能力,遠超過一般人。
“你代表你自己,還是你們所有人?”
海拉姆轉頭看向了其他人,他們之前也有一些聯係,在一起受了一個月的壓迫,關係也得到了提升。
有幾個人站了出來,表示願意按照海拉姆的來,隻要給他們五十塊錢就行了。
但也有兩個人沒有說話,這讓海拉姆有些羞惱,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這裡是藍斯的主場,他不能代替藍斯來發號施令,或者處置事情。
“沒關係,這是你們應得的,你們也承擔了巨大的風險,誰都不能說你們的選擇是錯的。”
兩人有些緊繃的身體明顯的放鬆了下來,但隨後藍斯又說道,“明天你們去公司拿錢,然後你們和這件事就徹底沒有關係了。”
“但同時,我也希望你們能夠低調一段時間,如果因為你們的問題導致了這件事被人知道了。”
“你們應該明白,我可以對付聯邦人,自然也可以對付帝國人。”
“我不希望有一天我要親自把你們丟進油桶裡沉入天使湖,甚至還會連累你們的家人!”
這番話說得很嚴肅,兩個人其實這個時候已經有些後悔了,但四千多塊錢,太吸引人了!
這意味著他們需要在有合法工作,並不被克扣的情況下不吃不喝乾十年,才能得到這筆錢!
如果是現在這樣,需要租用彆人的工卡,他們可能需要二十年或者三十年才能攢到這些錢!
一邊是腦子一熱的五十塊,一邊是四千多塊到手,他們很快就有了決斷,堅定了想法。
“我明白,藍斯,我保證這件事隻有我自己知道,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通過我的嘴巴知道這件事,否則我任憑你處置!”
另外一個人也大致這麼說了一遍,藍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隻是警告他們,“記住你們說的話。”
隨後他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來吧,還有這麼多肉,浪費了多可惜。”
有些人吃得輕鬆沒有負擔,但也有人吃得心不在焉。
暴雨下到了半夜就淅淅瀝瀝的停了下來,晴朗的夜空中繁星閃爍,微弱的星光照亮了大地。
第二天上午,藍斯一直在觀察那家倉庫,他本以為昨天夜裡警察就會過來。
畢竟一下子丟失了幾十萬的貨,貨主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也不可能自己來承擔這筆損失。
但一直等到現在,都沒有警察過來,倉庫反而又完全封閉了起來,倉庫外還停著兩輛大卡車,把門給堵住了。
這讓藍斯著實有點看不懂,他認為唯一有可能的情況是,這批酒是黑貨!
他讓伊森帶著兩個兄弟過來守著,他們都帶了武器。
而藍斯則去想辦法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與此同時,三名穿著正裝的人敲開了金港城城市警察局驗屍官辦公室的門。
一直在處理工作的驗屍官站起來接待了他們。
驗屍官見過很多人,形形色色的活人,以及形形色色的死人,他一眼就看得出這幾個人應該是幫派分子,而且還是那種在金港城有一定影響力的黑幫。
你不能指望那些晚餐錢都不一定有的街頭小子,能穿著上百塊一套的銘牌正裝還打著一條好看的領帶。
在和進入辦公室的人握了握手之後,他坐回到桌子後,並把一份檔案遞了過去。
這個人在看檔案的時候,他則在觀察這個人。
應該不到三十歲,但也有可能三十歲出頭,他很白淨,看起來身材有些纖細,並不強壯。
不過他選擇了一款修身的正裝,不會讓那些衣服看起來鬆鬆垮垮的,這是一個注重細節的人。
他的領口,袖口,都有精心的整理過,就連領帶結都打得非常整齊。
唯一讓驗屍官覺得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手,手背上有傷疤,不止一條,而且手心有老繭。
幾分鐘後,來人放下了文件,他左右轉動著頭,一股狂暴的氣勢從他身上升騰而起。
他似乎想要破壞,或者毀滅什麼,但這裡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他最終沒有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掀下去。
他雙手攥成了拳頭,又很快鬆開,推了推頭發,好一會,情緒才平靜下來。
“上麵……說他是被撐死的。”,他的聲音也很好聽,稍微有點沙啞,很符合現在女性對“磁性”的認知。
驗屍官點了一下頭,“他的麵部咬合肌等肌肉群有撕裂傷,很大概率是有人把食物硬塞進去,導致他撐破了自己的胃壁,造成了大量失血死亡的。”
男人聽了突然笑了幾聲,隨後搖了搖頭,“這個傻逼!”,他說著抬起手做出了道歉的手勢,又指了指檔案上的那張相片,“我不是說你,我是說這個死掉的傻逼!”
他的眼眶有些發紅,“你們弄清楚是誰殺的他嗎?”
驗屍官搖了搖頭,“這你得去問負責這個案子的盧卡爾警官,他的辦公室在刑案組,門上有銘牌。”
男人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伸出了手和驗屍官又握了握,“謝謝你所做的,我能去……見見他嗎?”
驗屍官點了一下頭,“但不是現在,盧卡爾警官會帶你去,然後有一個認領屍體的流程和表格,你會見到他的。”
他遲疑了一下,“人總會死,希望你能止住悲傷,生活還在繼續。”
男人用力的點了一下頭,“謝謝,謝謝你的開導,我感覺好了很多!”
他轉身離開了這,看著他的背影,驗屍官知道,金港城又要不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