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我的問題,牛奔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跟背課文似的,搖頭晃腦地說道:“倭在韓東南大海中,依山島為居,凡百餘國。自武帝滅朝鮮,使驛通於漢者三十許國,國皆稱王,世世傳統。其大倭王居邪馬台國。樂浪郡徼,去其國萬二千裡,去其西北界拘邪韓國七千餘裡。”“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國奉貢朝賀,使人自稱大夫,倭國之極南界也。光武賜以印綬。安帝永初元年,倭國王帥升等獻生口百六十人,願請見。”這兩段文言文給我聽的暈頭轉向,於是問他:“啥意思”他微微一笑,說:“這是後漢書《倭國傳》,講了倭國的位置和曆史,漢光武帝時,日本列島南部的倭王遣使朝貢,欲借臣屬於漢王朝樹立自己權位和王位,故求漢皇賜封,而光武帝賜其為‘倭奴王’。倭舉國大喜,並受賜‘漢倭奴國王印’。也就是說,倭奴這兩個字,是大漢皇帝賜封的,而且他們還很高興。”我撓了撓頭:“然後呢,這個跟你有啥關係”他目光忽然變得悠遠起來,淡淡說道:“當年倭國朝貢,漢皇賜名,那漢皇光武帝劉秀,便是我的祖先。”我一聽大為震驚,心說這是真的假的啊,這個名叫牛奔的家夥,是光武帝劉秀的後代麵對我一臉的震驚和疑惑,他笑了起來:“你不必驚訝,實際上,我是劉秀之子劉英的後人,我祖劉英乃是庶出,因母親許美人無寵,所以封地是又窮又小的楚國。雖為楚王,後來卻因為造作圖讖、圖謀不軌的罪名被廢。我祖喜黃老,崇佛陀,所以我後來也沒有繼承爵位,而是修習丹道,逍遙自在。”說實話,如果他不是先說的光武帝劉秀,隻提劉英的話,我可能以為他家祖籍象牙山的……要是那樣的話,他祖先也不是劉秀了,那得是劉能啊。我好奇地問他:“既然你是漢皇宗族,那你這個身份不一般啊,但是你為啥叫牛奔,你不應該姓劉嗎”他歎口氣說:“是啊,我本來是姓劉的,但是修入魔界不好意思再姓劉了,我就改成了牛,反正劉牛聽起來差不多。”我更加好奇了,繼續問:“那你是怎麼修入魔界的,你祖先劉英明明是修道的,你咋修魔去了”他聽我這樣問,嘿嘿一笑:“這個嘛,我最初確實是修道的,我覺得道法自然、隨心所欲就是我的最終追求。可是後來,我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回事,我雖然喜歡隨心所欲,世人卻總是想給道家加上道德的桎梏,這個不許,那個不行。”“後來,張陵創立了五鬥米教,凡入教者需出米五鬥,我信奉其道,加入其中,但創教之際,教外人士看不起,稱其為‘鬼教’,信眾被稱為“鬼卒”,或者‘米賊’,被認為蠱惑百姓,意圖謀反。我身為漢皇後裔,卻加入其教,被訓斥懲戒,還被囚禁了幾年。”“再後來,張角又創立了太平道,我雲遊天下,被其吸引,便加入了太平道,沒想到這家夥後來整了個黃巾軍,喊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率眾造反,我自然不能參與,便逃之夭夭,結果黃巾軍失敗,我被人揪出來,說我參加過太平道,又給我囚禁了好些年,險些死在獄中。”“這次出獄後,我便明白了,所謂修道不過是一廂情願,終究甩不開世俗,於是我便修陰神,轉魔道,一朝頓悟,再無桎梏,從此這天地之間任我逍遙,憑他天地神仙,人間帝王,統統管不到我!”我這回聽明白了,原來這哥們是東漢末年的。有道是:東漢末年分三國,烽火連天不休,兒女情長被亂世左右,誰來煮酒……咦,這個不對,這特麼是林俊傑的歌詞……但既然他是東漢末年的,我這興趣就上來了,於是問他:“你在那個年代,認不認識曹操啊,劉備啊,關羽啊,呂布啊……貂蟬啊,大喬小喬啊,孫尚香啊,吳國太啊……”他默然片刻,搖頭說:“不好意思,一個也不認識,黃巾軍失敗後,我光特麼坐牢來著,出獄的時候我都老了,再修道已然是來不及,漢室江山也已是搖搖欲墜,於是我乾脆舍肉身,修魔道,逍遙自在!”原來是這樣,我也不由為他唏噓,想想這人也挺悲催,這一輩子沒乾什麼大事,本來一心修道,結果光坐牢了,等出獄的時候想修道都沒時間了,一氣之下乾脆入魔,倒也是……挺有意思。我對他說:“你的經曆還真是彆具一格,與眾不同,不過我很好奇,魔界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你在魔界是怎麼修行的,魔也需要人間的供奉嗎”此時此刻,我是化身小記者,就差拿個話筒懟到他麵前了,不過這也不怪我好奇,畢竟頭一次跟一個魔對話,而且這哥們還是東漢末年的,這機會可不多啊。他看了看我,嘿嘿笑道:“這些嘛,你就彆打聽了,我隻能跟你說,魔的世界跟天界相反,但法則也差不多,我們不需要人間的供奉,但我們需要人間的信仰。”我納悶道:“你們在人間還有信仰呢”他說:“那當然嘍,一切非物質的元素要想存在,首先就要建立在信仰的基礎上。正所謂天道之下,有陽就有陰,有善就有惡,萬事萬物都是對立存在的嘛。”這話說的倒是很對,我點頭道:“真是想不到,你還懂相對論。”他翻了個白眼:“什麼相對論,我說的是道德經裡的,咱們的古人早就研究出了這些東西……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他忽然搖頭晃腦的又說起了文言文,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一個聲音。“區區一個魔界中人,也配討論道德經!”........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