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一愣,回頭看我,然後很認真地跟我說:“可是,我已經準備買下了呀?”
她說話帶著一些口音,聽著就不是東北人,輕聲細語,軟軟糯糯的,還挺好聽。
我衝她一笑:“買賣還沒成,就可以競爭嘛,老板,拿給我看看,要是可以,我多出錢。”
老板一聽,直接就把那手串搶了回來,殷勤地遞給我。
“小夥子有眼力啊,這可是上好的雷擊棗木,你走遍這市場也找不出來第二個。”
我沒搭理他,接過手串看了看,便搖搖頭還給了老板。
“你這手串的確是雷擊木的,但你這是一棵死樹,真正的雷擊木得是雷擊不死的才算,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老板一聽就把眼睛瞪起來了:“胡說,你憑啥說我這是死樹,我這就是雷擊不死的!”
旁邊的小道姑看著我們說話,微微睜大了眼睛,一臉懵懂。
我笑道:“你這非但是死樹,而且還不是被雷擊的部位,是後來被火燒過的。”
老板臉都綠了,看著周圍有好些人湊了過來,多少有點掛不住麵子,嚷嚷道:“好好好,你既然說我這是死樹,還不是被雷擊的,那你拿出證據來。”M..
“證據的話,也好辦。”
其實我也沒想跟他多計較,隻想阻止小道姑上當,但他現在要較真,那我也不能客氣了。
看看他攤子上剛好有個青花瓷大碗,旁邊還有個保溫杯,裡麵有水。
我便拿起保溫杯,倒了一碗水。
這時候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拿著那手串,對老板說:“這可是你讓我給你證明的,你要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老板咬著後槽牙說:“你證明吧,我不後悔,你要是真能證明我這是假的,我這東西白送你了。”
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於是我也沒客氣,拿著手串對周圍說:“大家都可以做個見證,他剛才要把這個東西當雷擊棗木賣給這位……道長,但他這是假的,現在我就給大家證明一下。”
我停頓了下,見所有人都看著我,那小道姑也一臉期待的樣子,便繼續說道:“所謂雷擊木,自然會有火燒的痕跡,但這火是從內向外燒的,如果是假的雷擊木,即便曾經過火,但火是從外向內燒,且密度也有區彆。普通的木頭放入水裡會沉,而真正的雷擊木,密度發生改變,會浮水片刻才沉。”
說完,我便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把手串放進那碗水裡。
結果……
毫無意外,那手串放進水裡,直接就沉底了。
然後我把手串撈出來,又拿出馬叔那串。
“我手裡這串才是真的,現在來對比一下。”
等我把馬叔那串也放水裡,隻見手串果然在水麵上浮了片刻,然後才慢慢沉底。
那老板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估計他也沒想到,我這年紀輕輕的,居然懂這麼多,而且剛好有一串真正的雷擊木。
“行吧,那我可能是進貨的時候走眼了,願賭服輸,這東西歸你了,走吧走吧走吧。”
老板倒也沒跟我胡攪蠻纏,拿起手串扔過來,就想打發我走人。
我自然不會要,笑了下,又給他扔了回去。
“不好意思,這東西你自己留著吧,我不感興趣。”
馬叔一直在我身旁,這時候蹲下身去,把那個瓷碗拿起來看了看,笑著說:“手串不要,這個瓷碗歸我們了。”
老板現在看見我們就來氣,連連揮手說:“拿走拿走,彆再來了!”
馬叔樂嗬嗬的把碗裡的水倒了,往懷裡一揣,拉著我轉身就跑。
一口氣走出一百多米,馬叔才停了下來,美滋滋地對我說:“賺了賺了,那個破手串連二十塊錢都不值,但這個碗起碼能賣個千八百的。”
“這碗是啥年代的,你看準了?”
“沒錯,我剛才一打眼就知道,這東西是清代的老青花瓷,就不知道是什麼朝的,如果是宮廷裡的,那就更值錢了。”
“你可拉倒吧,就那個老板賣的東西,還能有真的?”
馬叔拿起那個青花瓷碗,一邊用手搓上麵的青花,衝我嘿嘿一笑。
“這你就不懂了,有時候他們自己也走眼,再說了,逛這種舊物市場,就是要有淘寶的心態,保不齊就……”
話音未落,隻見馬叔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情一下子變得精彩起來。
原來他居然把青花瓷碗上麵的花給搓下來了……
“他奶奶的,貼紙弄這麼逼真乾個屁啊。”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馬叔還以為撿了寶,沒想到還是假的。
這時候,身後有人弱弱地開口說話。
“那個……剛才謝謝你們哈……”
回頭一看,原來是剛才的小道姑,她眨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衝我們笑著,露出了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臉上還有兩個酒窩。
我不由得,想起了95版神雕俠侶裡麵那個陸無雙,跟她長得有些相似,尤其笑起來的時候,那雙眼睛都是彎彎的,很好看。
我也衝她一笑:“不用客氣,這地方的古玩其實大部分都是假的,你再來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彆讓人糊弄了。”
“嗯嗯嗯……我記住啦,慈悲慈悲。”
小道姑笑著對我行了個拱手禮,道了句慈悲。
她這拱手禮有講究,正宗的道家規矩,左手包右手,內掐子午訣,外呈太極圖。
我一時有點懵,還沒等反應過來應該怎麼回禮,旁邊馬叔也拱了拱手,對小道姑說:“仙姑慈悲。”
小道姑看看馬叔,臉上微愣,問了句:“敢問這位……這位仙長何處修行?”
馬叔一咧嘴:“客氣客氣,老頭子在心上修行,仙姑是全真哪家?”
小道姑說道:“全真龍門派。”
馬叔點點頭:“很好很好,我有好些年沒見過龍門派的人了……你玩吧,我們還有事要辦,先走了。”
馬叔匆匆打了個招呼,轉身就要走,我看了一眼小道姑,也不方便跟人家說太多,於是也笑著拱拱手,跟馬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