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年怔住,上下打量她。
隨即,雅間的門被大力踹開,黑衣男子走進來。
另一邊。
馬府內。
黑夜中,女子穿梭在各個院中,快到連影子都瞧不真切。
“剛剛是不是有人過去了?”護院擦眼睛。
另一護院回道:“你眼花了吧。”
對話終止,恢複平靜。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聲音微弱,有氣無力,從一黑漆漆的房中傳來。
漆黑的房間隔壁,亮著燈,傳來低低的哭泣。
“小娘,彆哭了,對孩子不好。”
雲昭戳開窗戶紙,朝裡望去,這間房沒有紫靈,她的目光被藍衣女子鼓起的肚子吸引。
哭泣的,就是這個被稱為小娘的藍衣女子,她麵前是一桌補品。
“我不想吃,也不想生。”她嗚咽道。
丫鬟寡淡著小臉,也很為難,“你既然成了妾室,就得為公子生兒育女,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藍衣小娘搖頭,“這麼多人為他生,可是孩子呢,怎麼會都保不住?馬家是受了什麼詛咒不成,早知如此,我怎麼也不該貪那三十兩銀子,我恐怕要送了命去!”
主仆的對話仍在繼續,雲昭擰著眉,繼續往前走,這一排連著的屋舍,住著的全是被稱呼為小娘的女子。
每隔一兩間,便有一間房是空著的。
而每個住在房中的女子,都有孕在身,還被強行要求吃補品,沒過一會兒,又有女子哭了起來。
雲昭飛身上梁,發覺馬家守備最嚴的竟然就是後院,她想要救出這些被困的女子,需要聲東擊西。
於是朝前院而去。
到了前院,還沒來得及聲東,迎麵碰上一人。
“爹?!”
她爹戴著麵具,朝她點點頭。
此時,馬府門外傳來些動靜,父女倆齊齊上梁偷聽。
店小二急趕慢趕,終於趕到了,看見那十分唬人的五十人方形隊列,當下才真正意識到,裴夫人來曆並不簡單。
所以……
馬公子這次是踢到鐵板嘞?!
店小二驚訝之餘,快速走到隊伍前,朝著隊列前一高一矮的兩人走去,也不確定誰是主事的。
“兩位,兩位!”
宋神醫與齊行舟雙雙望去。
店小二先看一眼馬府緊閉的門,見沒有馬府的人聽見,才敢激情發揮,“出事啦!馬公子去客棧了!”
“什麼?”一大一小兩張臉,一個驚詫,一個慌亂。
店小二懂了,馬上對慌亂的小少年道:“他把先前劫持的姑娘給送回去了,讓小的來送口信,讓你們把人給撤了,裴夫人孤立無援也不能拒絕呀!你們快回去看看吧!”
阿姐有危險!
齊行舟腦子裡出現這五個字,慌亂緊張害怕多種情緒交織,沒等小二將話說完,就指揮著護衛們返回,“快!”
喊話時,他自己已經跑出去了,身板雖小,跑得飛快。
一行人五十二人,羅列成三排,朝著客棧跑去。
路人從頭到尾都不知發生何事。
房梁上,雲叔對著雲昭發號施令,“你去客棧。”
雲昭抓住他,“爹,後院關著好多女子。”
“知道了。”他轉瞬消失。
屋簷下,馬府的大門打開一條縫,門房從縫裡盯著一行人跑遠,轉身去回稟給總兵馬大人——
“老爺!他們撤了!”
馬總兵正坐在廳堂裡吃餛飩,鬆了口氣,“那個孽子又在外麵給我惹禍,劫了誰的人不好,去惹裴家的,他是眼睛不好嗎,姑娘的氣質分辨不出來?”
管家歎氣,“跟著公子的護院來報,說公子已經取得了裴夫人的諒解,您看,那些人都撤走了。”
“大人!不好了!”又一護院趕回來稟報,“表少爺讓您派人過去將裴夫人一行人等滅口。”
馬總兵端著碗的手差點沒端穩,大驚失色,“何至於此啊!”
護院道:“裴夫人不接受公子致歉,表少爺怕她出通州後會生事,還不如將人就此解決。”
馬總兵驚得說不出話來,那可是國公府的人啊,就這樣一言不合全殺了?
“大人,還請快快決斷!等那些護衛回去,表少爺怕是會有危險!”
都已經鬨到這個地步了,馬總兵哪還有什麼決斷,根本就是被架在架子上了,“去,傳我令,城中出了江洋大盜,將街上一乾人等清乾淨,提早宵禁,再調一百守備軍,今夜務必將賊人清理乾淨。”
“大人,不用府中護院,用守備軍?”總管多問。
馬總兵:“既是剿匪,怎麼能用護院?快去,千萬要保證吾兒與表少爺的安全。”
“是。”護院接了令離去。
馬總兵重新坐下,繼續吃著餛飩,“不過……阿成來了,為何沒人同我說?”
總管也不知,“或許,表少爺才到通州吧,表少爺與公子打小關係好,先去找公子倒也正常。”
馬總兵咽下半生不熟的餛飩,古怪道:“他們就是感情太好了。”
有些事,看破不說破。
馬總兵雖不喜見兒子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可若這樣能得李成的喜歡,那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自從姐姐成了李府側室,這三十年來,馬總兵的仕途無比通暢,可姐姐如今人老珠黃,無法再得李丞相的寵愛,這是他的心事。
馬家需要李家,才能一直長盛不衰。
雖然李成不占嫡不占長,但他是李丞相的兒子呀!一旦未來二皇子登基,作為表兄的李成一定會平步青雲。
他們馬家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如此想著,死個裴夫人也不算什麼事,待今夜殺完後,將屍體處置乾淨不留痕跡就行了。
馬總兵大口吃著餛飩,沒意識到房頂有人,還繼續與管家說著話,“晚些時候,你親自去盯著他們,務必將裴夫人的後事辦好。”
管家問,“河裡還是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