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又啜泣了起來。
餘嬤嬤乾站著,冷眼相看,“四小姐既知形象不好,就該努力學習儀態,加以改善,假以時日讓外人對你刮目相看,而不是隻知哭鬨求安慰。”
趁著許氏在,裴寶珠膽子大了些,含著熱淚的眼悄悄瞪了瞪餘嬤嬤,“才不是呢,那個公子說今日遇見我很幸運,我這般模樣都能引他注意,往後隻需好好打扮,就可以在折花宴大放光芒。”
裴寶珠自信地想,轉而同許氏告狀,“娘,大哥不讓我出府,回頭我去不了折花宴怎麼辦呀?”
許氏溫柔地替她擦淚,“不要擔心,你這些日子好好學規矩,等折花宴來臨前,我會替你去說的。”
旁的宴會不參加都沒關係,這折花宴是頂頂重要的,事關寶珠後半生的幸福,許氏肯定是要爭取的。
有了許氏的準話,裴寶珠安心地露出笑顏,腦海中忽地浮現某人模樣,頓時變得嬌羞,“娘,你去幫我問問,方才來咱家的那位公子,到底是誰呀?他有沒有問起我?”
談起那位公子,裴寶珠就是一副小女兒家的姿態,許氏疼惜地摸摸她的頭,寵溺道:“好,娘這就去替你問,但你不許再往外頭跑了,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遇到壞人可怎麼好?”
“知道了。”寶珠道。
許氏點點頭,誠懇地拜托餘嬤嬤教規矩時和氣些。
餘嬤嬤表麵應下,待許氏一走,就吩咐手下婆子們把怡景軒圍了起來,不能讓閒雜人等進入,而後拿出軟尺,厲聲道——
“四小姐,這兩日規矩看來是白學了!老奴平生還從未見過像你這般不著調的千金小姐,也是頭回見爬狗洞的千金小姐,既然老奴好聲好氣管不了你,那就休怪老奴嚴苛了!”
裴寶珠呆滯一瞬,發現今日的軟尺長了一倍,一個愣神,那軟尺就抽在自己身後的柱子上,硬生生把柱子抽出一條刮痕。
“站好!”
一道嗬斥,裴寶珠一個激靈,當即站立筆直,都忘了哭。
*
自打裴如衍被蛇咬後,寧國公就讓護衛安全排查府中,是否還有蛇。
且對蛇的來曆十分懷疑,畢竟從前沒有出現過蛇。
護衛將每個院子都搜查了一遍,直到搜到了青風苑。
齊行舟在府中禁足,端午也陪著,兩人都還沒機會將小白小黑送出去。
穩重的小孩終於慌了一分。
雖說,昨夜已經跟姐姐姐夫坦白,姐夫也罰了他禁足,可這件事寧國公夫婦還不知道,如果叫他們知道了,豈能容得下他?
端午在外大喊,“世子讓我們小公子在院裡待著,你們不能進!”
一個孩子哪裡攔得住護衛,幾個護衛禮貌地走進去搜查院落。
齊行舟看似冷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等待著結果。
護衛們搜尋無果,卻見方端午暗戳戳地走到一個背簍前擋著,護衛暗覺古怪,走過去將端午輕輕拉開,在端午的阻止下,打開那背簍。
“彆!”端午生無可戀。
護衛看端午反應激烈,多看了眼空蕩蕩的背簍,奇怪道:“這背簍是你傳家寶?”
聞言,端午趴過去看。
小白沒了,小黑也沒了。
護衛朝齊行舟抱抱拳,“小公子,打擾了,屬下們要回去複命。”
語罷,護衛們離開,還不忘將院門給他關上。
端午一直盯著背簍,“唉?蛇呢,不會又跑出去了吧?”
齊行舟小臉凝重,“或許,有人拿走了。”
“拿走?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端午不信。
齊行舟也沒想說服他,小腦袋裡屢屢閃過昨晚拿著蜜餞去找姐姐時,姐夫的笑。
當時齊行舟說自己還有條蛇,說自己也被蛇咬了,所以知道那蛇沒毒。
姐夫回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原來如此。
頃刻間,齊行舟想通了,腦海仿佛有道白光乍現,他驚覺,姐夫比他想象中的,更聰慧和強大。
所以那個時候,姐夫知道了他房中還有蛇,於是還悄悄把蛇弄走了,替他收拾了殘局……
端午不明白齊行舟在想什麼,“小公子,你咋了?不管蛇去了哪裡,但至少不會在我們這裡被搜到了,晚上我們弄些好吃的慶祝一下吧?”
齊行舟擰著的眉緩緩鬆開,還沉浸在思考中,“不了,我在禁足,不能吃太好,另外,我晚上要看書。”
他非得日夜苦讀,否則,太難趕上姐夫了。
*
國公府前院。
寧國公搜尋了一天一夜都沒搜出第二條蛇來,也沒什麼懷疑對象。
畢竟這家裡,向來和樂,沒人會故意要殘害衍兒吧?
或許這條蛇,是個意外。
他這樣告訴虞氏的時候,虞氏冷笑了一聲,敷衍道:“你說是意外,那就是意外吧。”
虞氏無力吐槽,也就是因為寧國公是不管內宅的直腸子,當年才能讓一個妾室有機會殘害她的孩兒。
再說那毒蛇,昨日虞氏還不確定,今天絕對篤定,那蛇不是意外。
今日衍兒何故要見寶珠?寶珠又為何要被徹底禁足府中?青風苑的阿舟向來好學,今日為什麼沒去?
這些全是疑點,指向一個結果,就是誰都不乾淨。
若無緣由,衍兒不會罰人的。
衍兒既不明說,定有自己的理由。
兒子大了,總有自己的想法。
可在府中放蛇不是小事,虞氏原本不想就此揭過。
但聽說下午衍兒和他媳婦去逛花園了,中了毒還有閒情逸致,多半那毒也是假的!
也不知道他媳婦知情否。
虞氏已經沒法管了,寶珠和阿舟不懂事就算了,衍兒也跟著胡鬨,她若懲罰寶珠和阿舟,那衍兒裝病的事勢必瞞不過去,有損他的威信,還有可能讓他們夫妻矛盾更深。
罷了,衍兒向來沉穩的。
僅此一次,權當不知道吧。
若下次還這般瞎搞,肯定是要狠狠斥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