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
薑夫人道完謝,拉著薑璃好一頓罵,最後帶著她回了家。
這事過後,裴家和薑家的關係,倒是更為親近了。
而裴如衍升了官,卻是更忙了。
接下來的兩日,沈桑寧都見不到他人,甚至總幻想出他的壽命在遞減。
然後半夜驚醒,她摸著肚子,希望上次一夜同房,她可以有點好孕。
但是想想也難,故而到了初一這夜,沈桑寧讓小廚房做了一堆藥膳和補藥。
裴如衍按時來了青雲院,她就將他拉到藥膳前,“你近幾日操勞,我給你備了藥膳和補藥,以後即便你要歇在書房,我也讓人給你送去,你每天都喝,都身體好。”
裴如衍眼皮一跳,“我並未身體不適。”
沈桑寧苦口婆心,“等到不適就晚了!你對我生氣都是小事,這可是大事。”
說著,遞上一碗藥膳給他。
他擰了擰眉,到底沒有拂她好意,將藥膳一飲而儘。
後又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忍不住問,“又怎麼了?”
沈桑寧輕咳一聲,直白道:“我們早些休息吧。”
語畢,見裴如衍不置可否的態度,她就覺今夜有望,主動躺到了床上。
“你快來吧。”她輕快道。
熄了燈,感覺身側男人躺下。
他許是要準備一下,她靜靜等著,卻發覺身側沒了聲響,“你在做什麼?”
“睡覺。”他聲音沒有情緒。
聽著像是快睡著了。
“你……”沈桑寧驚訝,“今晚,不做那事嗎?”
他沉默。
沈桑寧不想放棄,試探道:“這麼多天過去了,你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嗎?”
頓了頓,她又補充,“你若有心事,可以和我說說,解開心結。”
解開心結,早點做事。
他還是沉默,半晌後,才出聲,“有。”
沈桑寧鼓勵道:“說說看。”
裴如衍淡淡開口,“聽聞夫人年少時去過金陵,我想聽聽你在金陵的事。”
“就這個?”沈桑寧詫異,“這算什麼心事?”
他鄭重道:“這就是。”
沈桑寧有些無語,這哪是心事?他是在框她給他講睡前故事吧?
她在想,說故事能增加情趣嗎,緊接著又聽他問——
“夫人能說嗎?”
沈桑寧“嗯”了聲,本不樂意,但是真的回憶起來,還挺有懷念的,“小時候在外祖家,還是很開心的。”
她一共在外祖家住了兩年,直到說起十二歲的事時,她感覺身側人呼吸都變輕了。
“那時候我做衣裳,女款還有紫靈紫蘇給我做衣架子,可男款……無人敢當我的衣架子,男女有彆,覺得是冒犯了我。”
“正愁呢,我記得那天下了雨,有個小乞丐路過店門口,雖然衣服又破又臟,可他高高瘦瘦的,很適合當我的人體衣架。”
“我跟了上去,發現他因為沒有乞討到額定銀子,被乞丐頭毒打,於是我就說讓他跟著我,每天我給他交乞丐費,另外再給他包吃食和碎銀子。”
說到這裡,沈桑寧懷疑身側人睡著了,於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沒反應,果然是睡著了。
她閉了嘴,而後他低沉的聲音響起,“然後呢。”
原來是閉著眼聽她講故事,怪會享受的呢!
她輕哼一聲,“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給小乞丐交乞丐費,卻不買他當小廝?”
裴如衍沉吟道:“因為他不好看。”
“才不是,他可俊了,雖然我有些忘了樣子……”沈桑寧反駁道,“其實,我是覺得,他有了生存的本領後,他可以有更多選擇。”
“不過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個啞巴,不知道被誰毒啞的。”
“他給我做了幾個月的衣架子,我也賺了好些錢,分了他一點,原想讓他自己找個生意做,結果!”
反轉來了。
沈桑寧有聲有色地說,“金陵王府的人突然上門了,把人領走了,還囑咐我不能將這段日子發生的事說出去,我都覺得莫名其妙的。”
裴如衍這時突然出聲,“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卻記不得人家的樣子。”
說起來,沈桑寧也有點汗顏,“因為我找了三個身量不同的俊俏男乞兒做衣架子,加上我一心製衣,真的沒多關注。”
“我之所以對小啞巴印象深,就是因為後麵的發展過於戲劇化,不得不讓人印象深刻,我甚至懷疑他是王府的親戚,後來,我才知道不是親戚,竟然是金陵王府的世子!”
裴如衍語氣沉重一分,“你從何得出的結論?”
沈桑寧感覺他不相信,但是她無從證明。
因為前世也是嫁入國公府後,有次去金陵經商,巧遇那位治好啞疾的世子,那位自己說起,她才知道小啞巴是世子。
也因此,得到了世子一些幫助。
“我就是知道,他不是你表弟嗎?你問問他就知道了。”沈桑寧說。
卻聽他語氣生硬,“我困了,睡吧。”
睡?
她見他轉過身去,用背對著他,她有些不滿,“故事講完了,該做正事了吧!”
沈桑寧扒拉他好幾回,他都沒反應,她不放棄地從他身上爬過去,窩進了他懷裡——
“你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裴如衍往後靠些,與她拉開距離,“不想做。”
儼然就是生氣了的樣子。
沈桑寧語氣古怪地問:
“你是在耍賴皮還是吃醋了?這有什麼好吃醋的?”
越想,越覺得是後者。
男人不管喜不喜歡自己的妻子,都是一樣的小氣,這點她是懂的。
思及此,她刻意解釋道:“話本裡那種以身相許報恩,都是假的,人家小啞巴世子也沒想過以身相許。”
“我也不喜歡,你試想一下,一個在家門口都能走丟,被乞丐抓去灌了啞藥、在街上乞討個把月的世子……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