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盧莫寒睨著黃茵。他不過是象征性的問問,即便是參加了,他還能把黃茵和玥兒搬到明麵上懲治?那樣的話,他豈不是治家不嚴,這個家主的位置,就算是坐到頭了。黃茵連忙站了起來,一臉的小心,道,“淩霜召喚英靈成功,我們府上是否擺宴席以示慶賀?畢竟,能請到青銅級彆的英烈先祖,也是給我們盧家增光添彩了……”她趕緊撇開殺手這件事,把盧莫寒的思維拉到彆的地方。盧莫寒一雙眸子緊緊盯著黃茵,仿佛要看透黃茵的內心一般。他自是不相信黃茵能真心對待盧淩霜,就連他對盧淩霜這個女兒,也陌生得很,更何況黃茵一個繼母,對盧淩霜能有幾分真心?“這件事明天再議。”盧莫寒的聲音沒有一絲情緒,令黃茵有些捉摸不透。黃茵的臉上始終如一,連笑容都未曾改變過,此時頓了頓,“我聽老爺的。”“老爺要是沒有彆的事,妾身告退。老爺記著早點歇息,彆累壞了。”盧莫寒不置可否,哼了一聲,算是回答。黃茵出來祠堂,到了沒人的地方撇撇嘴。她又不是真的為盧淩霜召喚英靈成功開心,明天再議就明天再議,最好這輩子都不議。冷哼一聲之後,快速離開祠堂。站在暗處的盧莫言,目睹了黃茵所有的表情,才去梧桐苑的方向。不是他專門等在這裡欣賞黃茵的所有表情,而是他想等著黃茵走了,再去找林璿過來,他內心抗拒林璿和黃茵接觸。至於其中的緣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到了梧桐苑的外麵,命守在外麵的護院進去通報。“什麼?我二舅親自來了?”薑迪放下筷子,看一眼進來稟報的秋嬤嬤。“表姐,二舅怎麼親自來了?”林璿搖搖頭,她怎麼知道。平常時候,盧莫言都是派身邊的小廝過來傳話,這冷不丁的,盧莫言親自來了,令梧桐苑的所有人立馬緊張起來。“你先用膳,不用等我。”林璿叮囑薑迪一聲,轉身就走。薑迪感覺出了事情,她哪裡還吃得下東西,跟在林璿的身邊,道,“我和你一起去。”出了梧桐苑,盧莫言正在大門旁站著,見薑迪也在,立馬笑著道,“原來迪兒也在梧桐苑?”“二舅,您找表姐可是有事?”盧莫言伸手在薑迪的頭頂摸了一下,道,“是你大舅要見淩霜,我正好有事要和淩霜說,……”長輩要見晚輩,通常都是身邊的小廝通傳,盧莫言說著,覺得他來叫林璿去見盧莫寒,的確不妥,難免引起彆人的猜測。於是,打住話頭,道,“迪兒,學院明天正式開課,你是今天回去書院,還是明天一早回?”薑迪一聽,立馬不高興了,“二舅,我不就是多逃避一個晚上,您還非要我今天晚上就回去書院不成?”“哪裡,二舅巴不得迪兒在府上長駐,自然是不耽誤學業的前提下。”薑迪撇撇嘴,道,“大舅怎麼想起來找表姐問話?表姐今天可是給盧家增添不少光彩,試問,整個盧家,首次召喚英靈的時候,有幾個能召喚到青銅級彆的英烈先祖?”盧莫言想說,那不是青銅級彆的英烈先祖,那是傳說中的紫金級彆英烈先祖。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來,道,“所以,你大舅找淩霜過去,自然是要表彰淩霜。”薑迪鬆口氣,道,“這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大舅要責罰表姐,畢竟大舅表彰人的時候不多。”豈止是不多,在薑迪的印象中,根本沒有過。盧莫言看著林璿,道,“淩霜,你父親很忙的,我們這就過去吧。”“好,我聽二叔的。”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盧莫言莫名的感覺輕鬆不少。他還以為需要耗費不少語言才能讓這個侄女跟著他去見大哥,沒想到,根本沒說什麼,淩霜就答應了。淩霜和她的母親林楠一樣的脾氣,從來都不是那種為難人的性子。林璿回頭對薑迪說道,“表妹進去等我就好,這裡風大。”路上,林璿問盧莫言,“二叔,您可知道父親找我何事?”“這個……”盧莫言遲疑一下,道,“我們見到你父親,自然就知道了。”見盧莫言諱莫如深,林璿也不再說話,跟著盧莫言去了祠堂。林璿進來的時候,盧莫寒正坐在桌案後麵,兩眼緊緊盯著門口的方向,是以,林璿一進來,就落在盧莫寒的眸光中。林璿身材纖細,透過林璿,盧莫言看到了另外一個女子。“淩霜拜見父親。”林璿站在門口施禮。盧莫言閃身進來,看著這一對父女。半晌,盧莫寒才說道,“淩霜回來一個月了吧?”“是。”林璿惜字如金。林璿對盧莫寒心生鄙視,誰家親生父親把女兒扔到莊子上十幾年不聞不問,女兒回來一個月,連看一眼都不曾。這人的一顆心得冰涼到什麼程度,才能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做旁人。再一次為盧淩霜有如此一個父親,感到悲哀。“不用拘謹,快過來坐。”盧莫寒聲音帶著磁性,是那種大多女子都喜歡的成熟男人的聲音。“是。”林璿應聲,往前走了幾步,坐在盧莫言的對麵。見林璿臉色漠然,盧莫寒停了半晌,才說道,“這些年在莊子上,還習慣吧?”林璿心中冷笑,這話,應該去問有家不能回的盧淩霜,和她說,她還真不知道盧淩霜是不是習慣。不習慣又能如何?林璿抬眼看向盧莫寒,道,“父親以為習慣,那便習慣。”盧莫言一聽,這是心中有怨言。淩霜和他說話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態度。隻是,他隻是個叔父,又如何開口?況且,淩霜在莊子上這些年,他並未對淩霜探視一二,也根本沒有履行過對大嫂的承諾,這時候,他有什麼臉在淩霜麵前說話。是以,三個人沉默,好久,盧莫寒才打破僵局,道,“得知你今天召喚英靈成功的時候,我想到了你死去的母親,我終於可以和你母親說一聲,你長大了,你母親可以瞑目了。”“父親的意思,我原來生活在莊子上,是父親對我的磨礪,目的是讓我有一天出人頭地,令我母親放心?要是這樣的話,父親做到了。”林璿不是非要在盧莫寒的麵前替盧淩霜討一點公道,林璿覺得,要是盧淩霜活著回來,見到盧莫寒,肯定會在盧莫寒的麵前,訴說這些年來的不易。偏偏盧莫寒這一個月以來,連見盧淩霜一麵都未曾,盧淩霜要是見到盧莫寒便生出孺慕之情,那才是不正常。盧莫寒頓了頓,道,“這些年,為父每年都派人給你送去吃穿用度,自以為沒有苛責與你,你要是對為父心生怨恨,就冤枉為父了。”在得知林璿召喚的英烈先祖是紫金級彆之後,盧莫寒就在琢磨,說不定盧家的未來,就著落在這個女兒的身上了。他極力維護和女兒之間的親情,隻是這些年來,他早就不知道親情是什麼,連說出來關心的話,聽上去也沒有一絲的人情味。林璿根本就不知道盧莫寒有沒有給盧淩霜送過什麼東西,即便是有,想必盧淩霜此時此地也不會承認。隻不過,她不是盧淩霜,對盧莫寒的冷漠,隻是看不慣,心中根本沒有一絲漣漪。道,“父親哪裡話,淩霜豈敢怨恨父親,我隻是實話實說。”“那就好,為父找你過來,是要和你說一件事。”連坐在一旁的盧莫言,臉色也凝重起來。林璿這才知道,一定是發生了大事,不然,盧莫言不會是這樣的態度,於是,拋開盧莫寒是盧淩霜父親,心底想要給盧淩霜討要點什麼的想法,拚住呼吸,等著盧莫寒說話。“你在密室中請到的英烈先祖,並不是青銅級彆,而是紫金級彆。”紫金級彆?林璿一臉茫然。盧莫寒緊接著說道,“紫金級彆的英烈先祖,也隻是傳說中才有,不管彆的世家中有沒有法修請到過紫金級彆的英烈先祖,在我們盧家召喚英靈的儀式上,從來未曾有法修請到過紫金級彆的英烈先祖。”盧莫寒見林璿茫然,接著說道,“傳說,隻有皇族殷家開國皇帝,當初召喚英靈的時候,請到了紫金級彆的英烈先祖,再後來,即便是皇家弟子,也未曾請到過紫金級彆的英烈先祖,況且,你留下的英烈先祖名字,也不是我們盧家祠堂供奉的。”林璿一頭霧水,把她叫來說這些,到底是何目的。“還請父親和二叔明示。”盧莫言道,“你請出紫金級彆的英烈先祖,恐怕犯了皇家大忌,故而,我才讓你報成青銅級彆的英烈先祖。”“難道說,召喚出紫金級彆的英烈先祖,要被皇家砍頭嗎?”盧莫寒和盧莫言相視一眼,兩人艱難地點頭。盧莫寒道,“你之所以能請到紫金級彆的英烈先祖,說明你的天賦和潛力,都足以支撐紫金級彆的英烈先祖相助與你。而皇族,又怎麼能允許彆的世家,有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林璿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是為了躲避暗中不明勢力才答應頂替盧淩霜來盧家的,而現在,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躲過了暗中的不明勢力,又要被皇族盯上。以她目前的修為,彆說是被皇族盯上,就是被盧家長老之一盯上,或者說,被盧莫言和盧莫寒其中一人盯上,等著她的都是死路一條。在她沒有成長起來,能匹配紫金英烈之前,她依然是個弱雞,隨時都能被人捏死。“淩霜不用怕,”盧莫言站起來,道,“這件事隻有我們三人知道,你隻要不說出去,就不會發生危險。”林璿轉頭看向盧莫言,假若她提前知道召喚出紫金級彆英烈先祖,需要冒著這樣的危險,那她肯定會和紫蘿在密室中講明白她的處境,絕對不會和紫蘿走出密室。她當時明明有很多選擇,好幾位黃金級彆的英烈先祖也看好她,她可以選一位靠後的任何級彆的英烈先祖。盧莫寒緩了緩,道,“你進了皇家學院之後,要儘快提升自己的修為,有自保能力之前,萬不可請紫金級彆的英烈先祖助陣。”林璿點頭,她聽盧莫言說過,進了皇家學院,難免進行比試和打鬥,或者去秘境曆練,在她沒有自保能力之前,不可讓紫金級彆的英烈先祖出現在人前。正好,那位傲氣的紫蘿先祖,在她成長起來之前,根本沒打算出來助陣。林璿鬆了一口氣,道,“謝父親和二叔解惑,淩霜必銘記於心。”盧莫寒也鬆了一口氣。盧家好容易出了一個請到紫金級彆的法修,要是盧淩霜強大起來,像寧王一般,斬殺妖王,立下不世之功,那盧家不得接著騰飛一波?想到這裡,盧莫寒的語氣緩和不少,道,“皇上的旨意已經到了,但凡今天召喚英靈成功的法修,明天到皇家學院報道,逾期不到者按抗旨論處。淩霜回去之後,收拾一番,明天和族中其他召喚英靈成功的法修,一起前往皇家學院報到。”說完,拿出一塊玉牌,道,“這是你的入學通知書,上麵有你的學號,到了皇家學院,聽從皇家學院的安排。”“是。”林璿站起來,上前接過玉牌。盧莫言叮囑一聲,道,“到了皇家學院,抽空閒自行召喚英靈,不管是任何級彆的英烈先祖,放在神識中,萬一在和同學對決的時候,可以用來保命。”“多謝二叔。”林璿看了一眼神識裡麵的關雲長和紫蘿,一個黃金級彆,一個紫金級彆,這兩位在她這個等級,也許都不適合在人前現身。等回了梧桐苑,她就召喚英靈,這次,召喚一位黑鐵級彆的英靈相助,應該能在人前現身。盧莫言又叮囑很多,眼看著外麵已經黑下來,盧莫言才說道,“我能教你的,也就這麼多了,以後的路怎麼走,還要看你自己。”盧莫寒也說道,“到了皇家書院,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儘管回來找為父,盧家是你最堅強的後盾。”林璿暗中撇撇嘴。把盧淩霜放在莊子上自生自滅十幾年,這時候,看到盧淩霜的利用價值了,盧家成了盧淩霜的堅強後盾。若是盧莫寒知道盧淩霜早就死了,不知道作何感想。麵上一點沒顯示,道,“多謝父親,多謝二叔。”“若是父親和二叔沒有彆的事,淩霜告退。”盧莫寒和盧莫言點頭,林璿退出房間,回了梧桐苑。薑迪早就在院子裡轉來轉去,見到林璿迎了過來,“表姐,大舅沒為難你吧?”林璿看薑迪一眼,勾了勾唇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的父親怎麼會為難我?”假如她召喚英靈失敗的話,盧莫寒不會和她說這麼多話是肯定的,至於為難她的事,恐怕會讓黃茵來。薑迪愣了愣,就聽林璿說道,“父親告訴我,明天去皇家學院報到,故而,今天晚上,我需要收拾行裝。”站在一旁的秋嬤嬤立馬說道,“小姐,明天就去皇家學院?這麼急?小姐才回到家裡……”林璿沒在乎秋嬤嬤說什麼,和薑迪進了房間。薑迪道,“如此說來,我們明天可以同行。”“父親說了,我和盧家其他法修一起走,你要是不怕耽誤上課,可以等著我們。”薑迪想了一下,道,“我還是提前走好了,翹課會被扔進秘境曆練的。況且,我們這些高年級的學生,還需要協助學院安置你們這一批新同學。”兩人又說了一會話,薑迪著重介紹進了皇家學院之後需要注意的,然後就感歎皇帝行動迅速,這麼快就要對這一批法修進行訓練,可見北海之濱的防守,已經到了必須加固的時候。不由得想到北海之濱的母親,開始替母親擔憂,再也坐不下去,站起來說道,“表姐,我就不耽誤你收拾行裝了,明天我需要早點離開,不能送你,請表姐見諒。”林璿點頭,道,“我們皇家學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