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衙,陳恪今日很開心,因為他的薪俸發了。
陳恪是幫閒,二百五十文錢,之前有謝捕頭給的一百文,陳恪這一次把一百文還到謝捕頭的撫恤裡麵。
謝捕頭不該死,但他卻死了。
趙甲出那樣的惡人,陳恪一直覺得他輕易的被殺死,真是便宜了他!
“若是再遇到趙甲出這種人,我希望我能有讓他後悔的力量!”陳恪拿著錢回去。
回到客棧,陳恪把錢再次交給秦大嫂保管,上一次陳恪因為買桂花糕,又從秦大嫂保管的錢裡麵取出來一些,秦大嫂保管的其實並不多。
“這是又發薪俸了?”秦大嫂驚訝的問道。
陳恪笑著說道:“是之前未發完的,這一次補齊,我留一點,多的錢還請你幫我收好。”
秦大嫂笑道:“你放心,會幫你收好。”
“陳恪哥哥,我要吃糖葫蘆。”小寶從房內走出來,笑著說道。
“走,帶你去買。”陳恪拉著小寶下樓。
秦大嫂連忙叫道:“哎,不要太慣著他。”
吃完晚飯,陳恪又買了兩包桂花糕,留下一包給了秦大嫂。收拾好之後,他懷裡揣著破木頭,去見李老頭了。
黃昏與黑夜交替之時,陳恪看著野外,跟著李老頭一起走的時候還沒有特彆的感覺,自己一個人走在無人寂靜的小道上,陳恪總感覺朦朧的黑暗裡麵,有著奇怪的眼睛在盯著他。
陳恪回頭看去,什麼也沒有,隻有兩旁黑黑的林子。
“是我多心了?”陳恪覺得自己膽子很大,但他還是加快了腳步,早些跑到破廟裡麵見到李老頭。
這一路上是越走越能感覺到那種詭異眼神的注視,陳恪沒有回頭看,一直往前跑。直到來到破廟的門口,才感覺到詭異眼神消失不見。
“我下次該從衙門要一把刀防身,真的遇到了劫匪,也能堅持幾下。”陳恪心道。
破廟裡麵,昏黃的燈光從正堂的窗口透出來。
陳恪提著桂花糕走了進去:“老師,我來了,你吃飯了嗎?”
陳恪走進了正堂,李老頭不在,燈還在亮著。他左看右看,發現一旁的地磚上用碳灰寫著一句話。
“我去吃粥,晚些回來,你修行便是,不用管我。”
陳恪見狀,也沒有多管,桂花糕放一旁,坐回了他一直打坐的地方,按照李老頭教的方法修行。
簡簡單單的呼吸,這有什麼難得?
大理寺卿不相信陳恪能成為一個修行者,陳恪打算等到八十一日結束,成為一個正式的修行者,讓大理寺卿刮目相看。
他也會成為大理寺卿那樣的修行強者!
兩刻鐘之後,陳恪打坐完畢,雖然沒有感覺到身體的變化,但是陳恪覺得他沒有煉錯,因為他的胸痛沒有再出現!
不修行王叔教的吐納之法,也不誦讀李老頭給的道書,陳恪隻修行李老頭教授的道法,胸痛沒有出現。
這就是證明!
他修行的是真的仙法。
門吱喲吱喲的響動,外麵的風吹進來,燈火搖晃,陳恪見狀起身去關門。
外麵已經徹底的進入了黑夜,夜色沉沉,不見星月,外麵很黑,陳恪不見李老頭回來,有些擔心,這麼黑的天,他會不會看不清路。
不過想到李老頭是神仙,陳恪覺得擔心也是多餘。
“咳!”
一聲蒼老的輕咳聲在大門外響起。
陳恪聽著這陌生的聲音,心道,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這個破廟?
陳恪走向門口,沒有開門,謹慎的問道:“是誰。”
“這位小哥,我是過路的老人家,這外麵太黑了,風也大,想要進來躲一躲,不知道能行個方便嗎?”蒼老的聲音從大門外麵傳來。
陳恪左右看了看,隻有牆角的幾個磚頭,他左手拿起磚頭,背在身後,右手打開了門。
院子外麵,大門口站著一個白發白胡子的老頭,個子不高,佝僂著身子,對著陳恪發笑。
陳恪看不太清,說道:“外麵黑,進來吧。”
“多謝小哥。”老頭笑著點點頭,背著手走進了殿內。
陳恪關上門,左手一直拿著磚頭,若是這老頭不對勁,他先把老頭拍暈過去。
老頭沒有走向最裡麵,就坐在了正堂靠近門口的位置,他眼神望向裡麵,鼻子嗅了嗅道:“什麼東西,這麼香啊。”
陳恪順著老頭的目光看去,是桂花糕散發的香味,但是已經出鍋好久,桂花糕的香味早已經散去,隻有淡淡的餘香。
“你這老人家鼻子挺靈,是我買的桂花糕。”陳恪站在老頭旁邊。
老頭不要意思的捂著肚子道:“小哥,我腹中饑餓難耐,可否給我兩塊桂花糕嘗嘗,我這裡有錢。”
老頭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陳恪見到銀子,有些意外。
他沒有要老頭的銀子,去拿了兩塊桂花糕,交給了老頭,老頭拿過來就吃。
“嗯嗯,好吃,好吃!小哥你是個好人。”
老頭雙手抱著桂花糕就啃,一邊啃一邊誇讚。
陳恪見這邊昏暗,把油燈拿過來一些,照亮了老頭這邊。
陳恪正要讓老頭不要吃這麼快,忽然看到老頭的影子在油燈下麵顯現,那不是一個老人的影子,而是一頭彎著腰的怪物,有點像老鼠,但是個比小孩子還要大的老鼠!
陳恪心中起疑,老師是神仙,老師的燈應也是仙人寶貝,燈不會錯,便是這老頭有問題!
陳恪等老頭吃完,笑著問道:“還吃嗎?”
“若是小哥不吝贈與,老人家可以勉強再吃幾塊。”老頭笑嗬嗬的說道。
“我覺得你想吃我的磚頭!”陳恪說著,猛虎撲食一樣飛跳過去,一把掐住老頭的脖子,按在地上,另一隻手手中舉起磚頭,就要給老頭來個麵臉開花。
“莫要打我,莫要打我!”老頭連忙叫道。
陳恪沒有砸下去,他一隻手已經捏住了老頭的脖子,他掐著老頭軟軟的喉嚨,隻要稍稍用力,就能把老頭脖子扭斷。
“你是誰?怎麼影子是個怪物!”
陳恪磚頭抵在老頭的臉上,隨時要開砸。
老頭艱難的轉動眼珠,看到了牆上的影子,道:“哎呀,是我大意了。”
“彆廢話,趕緊說你是什麼怪物,再不說我可砸下去了。”陳恪說著就要舉起磚頭砸下去。
老頭道:“我不是怪物,我是這裡的妖,你莫要殺我。我沒有害過人,不是壞妖!”
“妖!”
陳恪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妖。
“你是影子妖怪嗎?”陳恪指著旁邊的影子問道。
老頭道:“不是,我是一個老鼠妖,不過我從來沒有偷過彆人的東西,我尋常是去討要吃食過活。”
“那你怎麼變成老頭的,不要騙我,我可聰明著呢。”陳恪說道,還比了一個凶惡的眼神,讓老頭一陣緊張,不是怕陳恪的眼神,而是怕他手裡的磚。
老頭指著陳恪掐著他脖子的手,乾乾一笑,道:“你掐著我脖子,我氣不通,沒法變回來。”
陳恪鬆開手,拿著磚頭退到門口,守著房門。破廟的正堂雖空,卻沒有像其他三間房子那樣有破損之處,老頭想要逃走,隻有從門口出去。
守著門,老頭就逃不走。
老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著陳恪微微拱手行了一個禮,手中掐著訣,口裡念念有詞,隻聽他最後吐出一個“變”字。
淡淡水汽從老頭身上吹走,陳恪的身前哪裡還有什麼老人家,是一頭披著衣服的灰毛大老鼠,老鼠眼睛與人無異,黑白分明,前爪如孩童手臂,隻是有些細弱。
“小哥,我這廂有禮了。”灰毛老鼠學著人一樣向陳恪行禮問好。
陳恪看的呆呆的,問道:“你是老鼠精?”
“是老鼠妖,妖比精厲害。”灰毛老鼠強調身份。
“你來做什麼,騙我東西,害我性命?”陳恪說著舉起了磚頭。
灰毛老鼠連忙伸手否認,“小哥,我一沒哄你錢財,二偷你食物,如何騙你了。我聞到你糕點之香,腹中饑餓,才來討要幾塊,如何騙你來著。莫要亂想,我不是壞妖。”
陳恪把磚頭放在身後,看的灰毛老鼠眼皮直跳,陳恪道:“那好,我問你,你家在哪裡?”
老鼠妖指了指廟後,“我就在這裡住著,我本是此廟的一頭老鼠,聽聞仙人講道,心靈生智慧,才懂人言,明了善惡。”
陳恪驚訝的說道:“你還聽過老師講道?”
老鼠自得的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仙人道法,妙用無窮,隻可惜我成了精不敢過來。今日見仙人出門,又看到你提著糕點前來,才壯著膽子來討要幾塊。”
“那好,等老師回來,讓他看看你。”陳恪說道。
灰毛老鼠一聽,連忙搖頭說道:“哎呀,不行不行,我生的醜鄙,若驚擾仙人,倒是我的不對。等我化成人形,再來向仙人叩禮答謝。”
“那我如何信你所言是真是假。”陳恪道。
灰毛老鼠整理一下身上的長袍,緩緩說道:“我今日離去,明日我們再見,若我明日不來,便是哄騙於你,若是我明日還來,便是沒有說謊。”
“也行。”陳恪想了想,“左右不過是幾塊糕點,你若是騙了我,下次我便用磚砸你!”
“小哥放心,我也是要顏麵的老鼠妖,不會騙你。”灰毛老鼠挺了挺胸。
陳恪放走了老鼠妖,心想等老師回來準備給他講一下這玄奇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