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陳恪趕到衙門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來,夜色正濃,燈光照亮著整個房間。
“陳恪來了,快快進來。”龍途看到陳恪與張護衛一起而來,立即讓他們進房間。
陳恪走入房間,房內坐著龍途還有大理寺卿司徒光顯。
旁邊還有風塵仆仆的白護衛與兩個看著曬得黢黑的護衛,正是這三個人去了山陰縣查探情況。
“陳恪,又見麵了,你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大理寺卿笑著與陳恪點頭。
陳恪向龍途與大理寺卿等人問好,龍途微微擺手,讓陳恪坐下之後,看向陳恪道:“白護衛剛剛回來,還未與我說具體情況,陳恪本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作假現在承認,本府不追究你的責任!”
陳恪聽後起身,認真的說道:“陳恪不會作假,也不會拿著陳家村全村的命來向大人行騙!”
龍途道:“好!白護衛,你來講吧。”
白護衛拱拱手,道:“大人,經過我們三人探查,又抓了山陰縣逃走的縣尉追問,的確發現了奇怪之處。”
龍途道:“陳恪所言陳家村可是真事?”
白護衛道:“是真的,陳家村是山陰縣大陳鎮下的一個小村子,靠近南陰山。東江決堤,整個山陰縣成為了大澤,屬下與他們兩個下潛下去,找到了陳家村,裡麵的確是有著不少的白骨,他們的血肉可能已經淪為魚食!”
陳恪聽後心中一痛,想到那一場大火,可能姨母與王叔已經屍骨無存。他也想著回到山陰縣,但是山陰成為了大澤,陳恪也找不到陳家村的位置。
白護衛他們能找到陳家村的位置,讓陳恪已經無比的佩服。他此刻才感到白護衛的用心,在茫茫大澤之上,一般人真的無法查到陳家村沉入水底的位置!
白護衛看向陳恪道:“陳恪小哥,時間匆忙,我也沒有辦法幫你鄉親收屍,隻能從水中搬出來一個還未被吃乾淨的屍體,當做證據讓大人查驗。”
龍途道:“等問完話我們再去查驗屍體。”
大理寺卿坐在一旁,沉默不言,一直聽著他們在講話。
白護衛道:“卑職簡單的查了他們死去的傷痕,骨頭上有箭傷,是被利器刺入身體,限製了行動,後被刀劍一擊斃命!”
龍途道:“可帶來凶器了。”
白護衛道:“帶來了。”
“嗯。”龍途點點頭道:“繼續講。”
白護衛接著說道:“後來卑職與他們二人分彆下水,一一驗證,房屋被燒毀了一部分,後來是因為洪水灌沒,才讓房子保存下來。”
龍途道:“可曾查探了那群殺手的身份?”
白護衛笑了笑道:“什麼也瞞不過大人,我找到了潛逃的山陰縣縣尉,洪災來時,他乘著船跟隨大戶人家逃走,被我在臨縣找到。逼問之下,才知道動手的是一群自稱清道衛的強人!”
“清道衛!”龍途細細琢磨著這個名字,許久之後問道:“可與他們交手。”
白護衛笑道:“與其中一個交過手,對方用的軍中殺技,力氣極大,速度很快,卑職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他們似乎沒有要殺卑職的意思,驚動了卑職帶去的人,便匆匆離去了!”
“很好!”
龍途笑著點點頭,看向陳恪道:“陳恪小哥,你的仇可以報了!”
陳恪激動的站起來,道:“大人找到凶手了?”
龍途聞言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還沒有,但是已經確定是哪一批人了!這件事情還需要麻煩我們的大理寺卿幫忙啊!”
大理寺卿點點頭道:“龍兄放心,我會立即讓兵部與兵馬司發布召集令!”
“如此以來倒是麻煩司徒兄了,我會與兵部和兵馬司轉交政令,解釋情況。”龍途道。
這已經不是一件小事,而是非常嚴重的政治問題。因罪退伍的軍中之人,竟然在回到地方開始屠殺鄉民,簡直就是罪不可赦。
龍途臉上帶著怒意,想起來此事便怒不可遏,大趙國絕對不允許這種惡劣的行為發生!
“傳令京兆府,立即召集管理軍伍的清退司,本府要問案!”
龍途打開了房門,天空之上,一輪新月皎潔光明!
“遵令!”
白護衛,張護衛等數名京兆府的人立即起身拱手說道。
龍途又看向陳恪道:“這幾日,你先不要做幫閒,本府要過問你的冤情,你不能有官身讓人說閒話。”
陳恪心中激動不已,點點頭道:“我知道,多謝大人,陳恪代陳家村的父老鄉親,代我姨母多謝大人主持公道!”
陳恪說著俯身重重一拜。
龍途受下了這一拜,道:“這一路也辛苦你了,地方不敢管這種軍國醜事,但是京兆府不一樣,龍途也不是孬官,一定會還你公道!”
大理寺卿坐在旁邊,點點頭道:“是啊,龍途大人當初可是以七品之身麵對當時的宰相大人,仍舊選擇是為民伸冤,讓那位宰相吃了啞巴虧。如今的龍途大人乃是政事堂的宰執之一,與宰相也沒有什麼不同。陳恪!你的仇,會被報的!”
“多謝龍大人,多謝司徒大人!”陳恪道謝。
京兆府開始了全麵運轉,一班班衙役與府衙的兵卒向著城中快速而去,今夜不少官員被帶到了京兆府詢問情況。
陳恪全程跟著,沒有放過一絲可疑的痕跡。
龍途其中還去查驗了白護衛帶來的屍體與箭鏃,陳恪也跟著去了,他根據屍體破損的衣服認出來這是村口的李鐵匠,他打得一手好鐵,鍛造出來的菜刀與鐮刀鋒利得很,十幾年都不需要打磨,仍舊是鋒利依舊。
早晨,經過一夜的突擊審訊,真的讓龍途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兵馬司的一個小吏緊張之下供詞出現了問題,被龍途抓到了語言錯漏之處,逼問了出來。
謝捕頭從大堂上下來,與陳恪說道:“已經問出來一些情況了,軍中的確有一批犯事之人被特殊的清退出去,但是這群人沒有被打回原地,而是被另一方人帶走了!”
陳恪心中一驚道:“他們莫非是有預謀的殺人嗎?”
謝捕頭看了看左右,見四周無人,才小聲說道:“大人懷疑其中可能有人參與謀逆之事,已經一大早就進宮麵聖了,不過陳兄弟你放心,你的冤情是一定會被報的!”
陳恪眼神堅定的說道:“我相信龍大人!”
謝捕頭道:“龍大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在趙國隻要是個人犯了事,都逃不過大人的追查!”
中午,陳恪在張護衛的看護下,離開了衙門,龍途還未從宮中出來,陳恪在衙門也無事,隻能先回去了。
陳恪回來之後,秦大嫂看著陳恪這幾日十分的繁忙,與他做了不少好吃的,張護衛也拿著筷子笑著走過來。
“多謝秦大嫂啊,你相公娶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氣啊。”張護衛笑著說道。
秦大嫂聽後臉色一僵,隨後笑了笑道:“什麼福不福的,不給他丟人我已經萬事大吉了。”
“哈哈,秦大嫂可太謙虛了,我家那口子,不過是個七品外放的官員之女,整日十指不沾陽春水,連蒸個饅頭都不懂,天天讓幫廚做飯,給我氣壞了。”張護衛道。
陳恪道:“張老哥,快點吃吧,晚了菜都涼了。”
秦大嫂也笑著說道:“快點吃吧,以後若是再想吃,可跟你收錢了。”
“哈哈,秦大嫂放心,下次來我自己帶著錢來!”張護衛一邊吃一邊說。
吃飽喝足,張護衛收拾了碗筷,離開了陳恪的房間。
吃飯是在陳恪的房間吃的,秦大嫂的房間不方便張護衛進去,陳恪沒事,正好也方便。
秦大嫂坐在一旁,哄睡了小寶,道:“陳小哥,這幾日你沒事吧……”
陳恪笑了笑道:“我有什麼事,沒事,大嫂放心便是。”
秦大嫂臉上露出關懷之色,柔聲道:“嫂子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知道你定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才有那般淒慘的模樣。嫂子隻想告訴你一聲,天下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好好活著,有時候山很高,邁不過去就不要去邁了,人力有窮時,會遇到危險。”
“秦大嫂,你放心,不管是什麼山,我都會邁過去!”陳恪握著拳頭,拳頭之上可見青筋出現。
秦大嫂微微搖頭一笑,道:“嫂子說句讓你難過的話,我覺得你的家人也想要你平安的活著,即便受點委屈。活著才有希望,活著才有翻山的可能!”
陳恪不知道秦大嫂了解多少有關他的事情,但是陳恪明白了秦大嫂的苦心,是怕陳恪想不開,去找什麼惹不得敵人去報仇。
陳恪道:“大嫂放心,我不會做蠢事!”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嫂子相信你。時候也不早了,你休息吧,”秦大嫂帶著小寶回去了。
陳恪想問問秦大嫂與陳英的事情怎麼樣了,但是想了想,他還是先不要問,先解決自己的問題,再幫秦大嫂吧。
依舊是回到房間,陳恪繼續默背《道》書,還按著王叔教的仙法去呼吸吐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