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彬彎下腰,摸了摸大學城競技場的草皮,然後,起身,將右手放在鼻子前麵,努力的嗅了嗅帶著泥土味青草的芬芳。
埃爾斯特和沈彬在場邊擁抱,他有點不高興,不是對沈彬有意見,而是對教練在這個時候換下自己感到恥辱,不是該換下那個一推就倒的韓國人嗎?
韓國人真是他媽的會裝,前年世界杯他們就無恥地偷走了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的勝利,我討厭韓國人!
他可能忘了,那支無恥至極的韓國隊正是他的前輩希丁克教出來的。
“不要把球傳給韓國人,他根本就拿不住球。”
沈彬拚命地點頭,“沒聽說這小子和李東國鬨矛盾啊!怎麼還記恨上韓國人了。”
沈彬迅速排除雜念,大步踏上了綠油油的草皮,他知道,這是自己難得的機會,是自己的機會!
是粉碎所有懷疑和蔑視的機會!
用我的雙腳,讓一半人瘋狂,讓一半人絕望。
也許是阿爾伯特·馬丁斯在場邊的呐喊聲起到作用了,也許是通過場上位置的調整起到了作用,或者是上帝他老人家,也不忍心看到哈勒姆競技的主場這麼快就成為屠宰場。
哈勒姆競技場上隊員心理開始穩定下來,漸漸的穩住了後防線,通過沈彬在場上不停地叫喊,提示場上隊友的跑位,烏得勒支的進攻開始艱難起來,從中、荷兩邊的解說員角度看,烏得勒支的傳接球開始失誤多了起來。
但戴維斯這個久經戰陣的後腰位置上的防守大閘卻看出了場上變化的主因。
一個球員的水平如何,不是看你平時腳下玩得多花,還要看你在激烈對抗中的持球能力和對比賽閱讀能力,就像中國普遍的球員,場下玩球賊溜,一到場上對方往那一站,還沒逼搶你,就各種失誤,這也是國內選材的一個誤區,不注重實戰,再加上高水平的比賽少,每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
要是講究訓練中的個人技術,還不如選一批雜技好手呢!他們能把球玩出花來。
在戴維斯看來,好的防守,是一對一時能有效地阻擋對方的突破,正麵攔截強,轉身快,反應快。要是再有一些正確的預判就更好了。
頂級防守並不是這樣的,它要求就更高了,一對一的能力隻是基礎,能準確預判對方的出球線路,並且提前出現在關鍵部位,攔截或者破壞對方的傳接才是最高的防守。
自從那個中國人上場,整條哈勒姆競技的後防線就像突然開竅一樣,他們的跑位總是能掐斷對方的配合,雖然看他們應用起來還很生疏,但對付烏得勒支這種歐洲三流球隊足夠了,使之前行雲流水般配合的烏得勒支變得支離破碎起來,比賽場麵開始碎片化,雙方不斷地交換持球權,搶斷、丟球,丟球、搶斷……這樣的場景一直延伸到上半場比賽結束。
一個很形象的比喻,烏得勒支的進攻就像一位老人突然間得了腦梗。整個四肢都不聽使喚起來。
所以就顯得烏得勒支傳接球失誤開始慢慢多了起來。
真是稀奇,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不是一兩人突然小宇宙爆發,而是整個後防線大部分人都如此,這就奇怪了。
戴維斯十幾年的職業生涯,隻在三四人身上看到過這種能力,巴雷西算一個,馬爾蒂尼算一個、科斯塔庫塔和自己隻能算半個,這他媽的!哈勒姆競技這些球員突然鬼上身?
其實這在足球界不算什麼,一個頂級的大師能輕易做到這一點,貝肯鮑爾能做到,普拉蒂尼能做到,齊達內也能做到,沈彬正在向這三位前輩靠近,他走在一條正確的路上,現在的他隻是很稚嫩罷了。
比這個更偉大的球員是不用自己親自指揮,自己隻要在球場上轉動,就能吸附所有的隊友,能把他們的競技狀態提高一大截,馬拉多納是,加林查也是,這才是真正球王的奧義。
有史以來隻有他兩能達到這樣的高度。
球場上,沈彬不停地呼喊隊友們的跑位,自己也不斷出現在關鍵位置,和隊友一起在大禁區前沿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牆。
沈彬上場近十分鐘時間裡,從臨場數據可以看出哈勒姆競技已經產生了質變,前35分鐘雙方射門是12對1,射正次數為5對0,控球也從68%對32%下降為56%對44%。
上半場補時2分鐘結束,伴隨著一聲哨響,主裁判吹響了上半場比賽結束的哨音,哈勒姆競技在自己的主場大學城競技場0:3落後烏得勒支……一個在評論家們看來,再正常不過的比分了……
“你是怎麼跑位的?在禁區裡像是一個木樁一樣子?你把多庫當成了稻草人?還是把欣克爾當成了後花園的無害的金毛狗?”
內斯肯斯好像從比賽0:3落後時的沮喪完全緩過勁來,又開始表演他那標誌性的咆哮聲,像是一個巨型的吹風機一樣,朝著上半場比賽形同夢遊的李東國噴發著,“你下半場休息吧,哈沃德,你下半場上場,你已經是有7年職業比賽經驗的老隊員了,不用我告訴你怎麼射門吧?這是你的最後機會。”。
哈沃德苦著臉,他可不敢在內斯肯斯憤怒的火藥桶上澆汽油,他已經得到經紀人的提醒,俱樂部有可能在近期啟動轉會談判,轉會的目標是荷丙球隊鹿特丹城隊,一換一換取鹿特丹城隊的挪威23歲前鋒阿戴爾,這位高大的挪威前鋒得到了好幾家俱樂部的青睞,轉會費已經被抬到300萬歐元,哈勒姆競技為了能得到他,隻是在300萬歐元基礎上把自己作為添頭罷了,哈沃德感到極其羞辱。
難道自己真到了去踢半職業的荷丙了?
“還有你,斯特林,你在球場上的拙劣的腳法,簡直是不堪入目,難以想象,你居然好意思賣弄?!”
“漢尼,你讓範恩伯格在前場太過舒服了,你的鬥誌難道都浪費在舞女身上了?”漢尼內心吐槽,你安排我打前腰,我又不是後衛,我怎麼防範恩伯格?
看到上半場局麵有所好轉,內斯肯斯覺得自己又行了。整個更衣室,都爆發著內斯肯斯的怨念……
“de……”內斯肯斯突然轉過頭,衝著鄧桌翔吼道。
“額?先生?”鄧桌翔被內斯肯斯有些猙獰的樣子嚇了一跳。
內斯肯斯正用眼睛從漢尼·潘納克特和卡裡姆·馬紹爾兩人身上飄來飄去。正思考鄧桌翔換誰比較合適的時候,被阿爾伯特·馬丁斯一把拉住,“約翰,我們隻有一個換人名額了,如果場上出現傷病,我們隻好用10人去對付烏得勒支人了。”
內斯肯斯麵部一僵,“下半場,隨時做好準備上場……”
沈彬和馬丁斯對視了一眼,兩人相對苦笑,這位大爺怎麼就像打不死的小強,有一絲空隙就把頭伸出來,也是無語了。
這也許就是他能成為一個偉大球員的原因之一,他始終擁有一顆不屈的心,歲月的沉澱使他消磨了不少的輪角,時間要是倒退20年,他怕是連上半場被對方打成3:0時候那十幾分鐘的沮喪都不會有。
“好的,先生。”鄧桌翔老老實實地回答,他可不敢像沈彬一樣觸內斯肯斯的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