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淩平市公安局長李威，杜永強終於肯說出來，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裝睡隻能相安一時，早晚還是會露餡，能救自己的或許隻有這個男人。
雖然他坐在輪椅上麵，但是這個男人不一般，也是目前唯一可以讓杜永強相信的人。
朱武清了清嗓子，“李局，洗錢指的是通過非法手段將一些非法收入合法化，舉個簡單的例子，某個人有一筆錢，但是這筆錢是非法所得，可以通過投資的方式獲得利益，或者使用更簡單的方式，例如高價買下中獎者的彩票，這樣不合法的收入直接變成合法，隻要是使用這種非法手段對財富進行轉移，都可以界定為洗錢。”
李威點頭，朱武的解釋很直白，看似洗錢的罪惡勾當距離自己很遠，其實是生活中可能隨處可見，隻是方式比較隱蔽，普通人很難接觸到。
在利益的驅使下，一些公司和機構甘願成為他人洗錢的工具，這些都是違法行為。
“手裡有證據嗎？”
這很關鍵，李威也早就猜出無上雲宮的問題極其嚴重，不僅僅是收留出獄人員搞人身威脅那麼簡單，杜永強知道的應該也隻是冰山一角，但是問題已經極其嚴重，如果不能一窩端了，那些擁有權力獲取非法所得的人會越來越多。
“沒有。”
杜永強搖頭，“他們做事極其小心，我曾經請他們幫忙向國外弄了一筆錢出去，如果走正常渠道很難，畢竟我是公職人員，但是通過他們很快就能完成，當然作為回報，需要拿出其中的十個點作為運營費用。結束之後會毀掉所有證據，資金是通過無上雲宮正常的銷售渠道轉入，根本查不出來。”
“我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查不出來的犯罪，隻要是犯罪，那就一定會留下罪證。”
李威臉色一沉，不怒自威，“杜永強，既然選擇彼此信任，我希望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隻有那樣才能幫到你。”
“我，我真的隻知道這麼多。”
杜永強一瞬間的猶豫，根本逃不過李威的眼睛，而且他的目光下意識的避開，不敢看向李威。
“好，那我來問你。”李威看著杜永強，“和無上雲宮有關聯的，除了常波之外，市公安局肯定還有其他人。”
杜永強聽完臉色一變，他確實沒想到李威會問這樣的問題，這讓他難以回答。整個淩平市官場和無上雲宮存在關聯的人太多，當然有一些人是為了借助這裡融入到圈子裡，未必存在非法交易或者利益上的輸送，陸慶霖做事還是比較小心，能被他看上的，必然是能夠在某一天可以幫到他的人。
市公安局這邊，他見過的就有常務副局長梁秋還有刑偵支隊副隊長佟強，區分局那邊也有人去過，但是這些人到底充當了什麼角色，杜永強也拿不準，而且他知道話是不能亂說的，李威可以信任，但是那個支隊長朱武，他信不過。
“我沒見過。”
杜永強搖頭，明哲保身，以他目前的處境，絕對不能得罪市公安局的這些人，否則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李局，能不能求您一件事，讓我繼續裝下去，我相信除了您之外，其他人不可能看出來，我已經把知道的都告訴您了，放我一條活路。”
“杜永強，你犯了法，那就要受到法律的懲處，至於你交代的這些事，不是你可以用來和我談判的籌碼，這一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沒有必要再裝糊塗。”
李威義正言辭拒絕，這不是卸磨殺驢，從一開始就沒有答應過杜永強什麼，“當然說出來對你沒有壞處，沒有害人之心，那就不需要有防人之舉。”
杜永強低頭，他歎了一口氣，“我知道錯了，辜負了國家的栽培，人民對我的信任，這條路一旦走錯，就很難回頭。李局，我不會怪任何人，隻怪自己。”
杜永強的這番懺悔，並非發自真心，隻是在李威麵前演戲。他確實還知道其他的事，但是不會一次性的都說出來，這也是他一貫的處事風格，凡事都要考慮自身的利益和好處。
“朱隊，派兩個信得過的，去會會那個殺手。”
“是。”
朱武點頭，“猴子，你喊上大力，立刻過來。”
“收到。”
這邊交給侯平盯著，朱武推著輪椅上了電梯，還沒到殺手一刀的處置室就聽到了喊聲。
“快點。”
朱武加快速度，推著輪椅快速朝著喊聲傳出的方向衝去，處置室的門是打開的，麻藥的勁過去，警方抓捕的殺手醒了，怒目圓睜，為了保證安全，殺手的雙手從後麵銬住，這時他的嘴裡不斷有血冒出來。
“彆動。”
兩個警員衝過去試圖控製殺手的嘴巴，他的力氣很大，拚命掙紮，突然張開嘴朝著警員的手一口咬過去，還好警員的反應夠快，死死抓住他的下巴。
看到這一幕，朱武眉頭皺緊，看著從殺手嘴裡冒出的血，明顯還有一些碎肉，這家夥是真凶，被警方堵住之後就一心尋死，費了這麼大力氣才把人救活，結果他還是不想活，麵對這樣的罪犯，其實警方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醫生趕到，強行注射了一針，殺手的眼珠子向上翻，很快停止掙紮。
“舌頭咬爛了。”
殺手的嘴裡完成清理，血肉模糊，舌頭中間的位置幾乎被咬爛，隻剩下很小的一部分連著，麵對這種情況，醫生也是毫無辦法，隻能簡單進行縫合處理。
“李局，是我沒有提前做好預判。”
朱武眉頭皺緊，突然一下子出了這麼多事，讓他倍感壓力，其實他有想過，一旦殺手醒了之後會發生什麼，很有可能會襲擊人，還有可能自殺，對於一個不想活下去的人，任何事都可能做得出來。
“這不怪你。”
李威看在眼裡，“不需要自責，以前我也遇到過類似的情形，麵對一群恐怖分子，狀況完全不了解，這對我們行動很不利，當時非常想抓個舌頭，就是活的人問清楚底細，結果都失敗了，還差點連累自己的人，那些人即便身受重傷也會留下最後一顆子彈給自己。”
李威看了一眼殺手，從他身上不可能問出什麼，“他是陸慶霖的人，隻要抓住這一點，陸慶霖就必須有所交代。”
從處置室裡出來，走廊裡隻剩下李威和朱武兩個人，朱武表情凝重，隨著他停下，輪椅也跟著停下。
“李局，您真的打算動無上雲宮？以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其實什麼都做不了。”
“錯！”
李威搖頭，“這種想法就是錯的，很多人也都是同樣的想法，認為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隻能一直等下去，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以前不會有罪證留下，以後就會有嗎？難道我們就眼看著那些人公然犯罪置之不理？”
兩個人隻是看法不同，朱武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無上雲宮影響太大，沒有足夠的證據，不可能動得了陸慶霖，這個時候正麵交鋒，反而容易引來對方的報複，但是麵對李威，他又不能說得那麼明顯，當然對於李局的決定，他也是完全認同。
麵對無上雲宮，如果一直不亮劍有所行動，局勢不可能發生改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兩個人的思緒，常務副局長梁秋走在前麵，身後跟著副支隊長佟強。
“李局，指紋比對沒有結果，藥物最終比對結果出來了，確實有問題，醫院的監控視頻拍到了對方的臉，已經發到各分局派出所，進行大規模搜查，希望能儘快找到人。”
梁秋簡單彙報剛剛調查的情況，杜永強目前是警方的調查保護人員，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差點沒命，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市公安局的臉麵丟儘。
這時梁秋的電話響了，“是曾秘書。”
梁秋並沒有接，而是看向李威，曾戍的背後是政法委書記吳剛，這才是讓人顧忌的一麵，但是這個時候吳剛秘書的電話打給自己，當著一把局長李威的麵，他必須這樣做。
“接。”
“好的，李局。”
梁秋點頭，得到了李威的允許，他的手指這才按下去，“曾秘書，剛剛有點事。”
“梁局，我聽說醫院出事了。”
曾戍明顯是在試探，這句話很籠統，隻是提到了醫院，沒有指出是具體哪個醫院，至於後麵的出事了，更是讓人有想象的空間。
“是嗎？”
梁秋這個時候也是故意裝糊塗，“出事了嗎？”
“梁局，咱就彆繞彎子了，吳書記這邊已經知曉，馬上就趕過去，這個電話我可是背著領導打的，最好提前有準備。”
“感謝。”
吳剛此時坐在車裡，神情嚴肅，秘書曾戍放下手機。
這個電話原本就是吳剛的意思，身為分管公檢法的市領導，他覺得有必要強行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