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橡膠廠大門口，朱武和侯平被廠子裡的工人圍住，前後左右都是人，這個時候想出去都難。
看到警車，橡膠廠的工人突然一下子看到了救星，七嘴八舌地嚷嚷著。
朱武眉頭緊鎖，他是來調查案子的，廠子的問題不是自己能解決的，但是這麼多人聚集在大門口，很容易引發衝突。
“聽我說兩句，這麼多人鬨是沒用的，我也理解你們的心情，現在派兩個代表出來進去和廠領導談，其他人立刻離開回去等消息，如果同意就按我說的做。”
朱武嗓門大，聲音高，大門口的這些人都聽得很清楚，很快有了回應。
“同意。”
“聽警察同誌的，劉福那個王八蛋把大門鎖上了，我們進不去，鬨也是白鬨。”
“派代表進去談，如果不給我們補償，那就去市政府鬨。”
“對。”
一陣喧鬨過後，終於安靜下來，很快兩個代表選出來，在工人裡威望比較高，而且學曆層次也比較高，屬於那種能辦事的人。
“其他人先回去。”
大門口的人陸續散去，隻剩下十幾個人零散的站在邊上抽煙，不願意離開，畢竟關係到以後的生活，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愁容，尤其是那些四五十歲的，上有老下有小，擔子重，突然一下子沒了工作，必須得提前做準備，現在的工作又不好找，工程少了，工地出苦力的活也很難排上，想到這裡蹲在廠子大門一側的牆根下，猛力地抽著煙。
“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長朱武，立刻開門。”
大門內側有人盯著，聽到朱武的聲音，其中一個人立刻拿出對講機，“科長，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來了，說要進來。”
“我看看。”
從裡麵的監控可以看到大門外的情形，人確實都散了，不僅看到人，而且還看到了警車，“開門。”
大門上的橫栓去掉，又弄下鐵鏈，兩個人同時向後拉，大鐵門這才緩緩打開。
橡膠廠周圍有院牆，兩米多高，因為發生過偷盜事件，後來在院牆上麵都加裝了防盜網，除了大門之外，想從其他地方進入橡膠廠，幾乎不可能。
朱武邁步走入，“你們領導呢？我要立刻見他。”
“稍，稍等。”
很快劉福得到消息，他心裡咯噔一下，刑偵支隊，那是專門偵破刑事案件的，這和維護治安的那些不一樣。
這是出事了！
劉福連忙從他的辦公室出來，在電梯裡遇到了周成。
“一起，刑偵支隊的人過來，越亂事越多，是你報的警？”劉福看向周成，剛剛的那句話明顯是在試探他。
“不是我。”周成一臉的嚴肅，“沒有您的許可，不可能那麼做，刑偵支隊，不太對啊！”
“是不太對。”
劉福雖然腦袋大肚子大，但是人並不笨，否則也不可能當上這麼大廠子的一把手，剛剛隻是在試探財務科科長周成，“去看看就知道了，帶到辦公室，少接觸人，不該說的都閉嘴。”
“明白。”
周成點頭，劉福的這番話也是在側麵的提醒自己，橡膠廠的財務也是一筆爛賬，劉福經常借出去考察談項目的理由從廠裡拿錢，這裡麵的貓膩都懂，大部分是帶著情人出去遊山玩水，有時候還去國外購物，更離譜的是有一次拿著幾十萬的奢侈品購物發票要求他走廠裡的錢報銷，美其名曰是談項目所需。
對於這種情況，周成也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劉福是廠子也是書記，廠裡的紀委書記是市裡的掛職乾部，一年到頭也難得見一麵，基本上就是他一個人說了算，錢是廠裡的，又不是他自己的，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得罪劉福。
但是周成留了心眼，劉福每次的報銷，他都做了詳細記錄，而且單獨弄了一個賬單出來，因為他知道劉福早晚出事。
“這位是劉廠長。”
朱武伸出手，“劉廠長好，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長朱武。”
“朱隊，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劉福滿臉帶笑，他這時看到了後麵跟著的兩個廠子裡的人，其中一個人他認識，昨天在他住的彆墅門口堵了他的車，看到那個人頓時臉色一沉。
“劉廠長太客氣了，現在有兩件事，第一件，相信不用我說，這兩位是代表，希望和廠領導談一下，解決實際問題，是我自作主張帶了進來，也是不想把事情鬨大。”
“應該，應該。”
劉福連連點頭，麵對朱武，他是極其客氣，爛攤子，誰都解決不了，代表來了也沒用，談也沒用，就是想法子拖著這些人，等廠子賣了，事情就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第二件事是關於案子，在這裡說不方便。”
“理解。”
劉福點頭，“周科長，你和代表談，財務情況你最了解，我陪陪朱隊。”
人很快分開，朱武跟著劉福進了他的辦公室。
闊！
從門進去，第一感覺就是闊，不僅是麵積大，裡麵的裝修也是極為豪華，劉福的辦公室比一般的會議室都要大，而且裡麵什麼都有，台球案子，茶桌，按摩椅，床，隨便一件都是幾萬打底。
“師父，真夠闊的！”
侯平小聲嘀咕道：“難怪廠子弄成這樣，領導整天在這種地方，肯定沒好。”
朱武清了清嗓子，辦公室的門關上，“劉廠長，永和橡膠廠有沒有一個叫周明的人。”
“有。”
劉福點頭，表現得很自然，“是我們這裡的銷售科長。”
“那可以見見他嗎？”朱武故意這樣問，就是想看看劉福的反應。
“這！”
劉福搖頭，“實在抱歉，周科長最近沒來上班，我們也在找他，就是聯係不上人，朱隊，方便問一下，他是出什麼事了嗎？”
“您覺得他能出什麼事？”
朱武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繼續發問，這也是查案比較常用的一種手段。
他此時目光也是死死盯住劉福，剛剛就是他親口說出廠子裡也在尋找周明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