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旻心眨了眨眼睛,眼眸中的淚水還在轉著,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看似重傷的師尊渾然沒事的站了起來。
“師尊——”
這一次銀發少女的聲音依舊是顫抖著,可現在的顫抖是因為她死咬著牙關,克製怒火所導致。
“小粉蛇,該你出手了!”
薑河不自然地理了理衣裳,故意不看向白旻心,瞥向他的大徒弟。
在滿天的殺機中,黑發少女婉若遊龍,翩若驚鴻,閒庭若步般隨手撚來種種陣法,以極為巧妙的方式化解大長老的殺伐之術,神情淡然而寧靜。
看似輕鬆寫意,但實則難有還手的機會。
畢竟,哪怕元夏再怎麼天賦異稟,可她終究隻是築基圓滿,的確能越階斬殺假丹凝丹境的修士,可對上成名已久的全盛元丹修士,還是有些吃力。
也不知道這小粉蛇靠不靠譜……
“嗚!!”
小粉蛇重重地點了下腦袋,凶惡惡地長嚎一聲,對著大長老磨著兩顆潔白小巧的毒牙,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嗯?笑煞老夫,這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就是你們的依仗?”
大長老長笑一聲,他怎會看不出薑元夏一行人輪番出手,就是為了拖延他!
本來他也提心吊膽,可看見這個一點修為都沒有的粉發女孩,提著的心頓時就放了下來。
“薑元夏,你就這麼小瞧老夫?你的人皮符,傲骨籙呢?”
大長老拍出一道血掌,冷聲道。
沒想到自己身為元丹境修士,神魂都會被她壓製……
既然自己已經得罪於她,那絕不能養虎為患!
薑元夏眼神有一刹那的慌亂,可是她永遠也忘不了四年前師尊的教誨。
那時候的師尊就好似能預測出她們未來一般,每次講著那些千奇百怪的故事時,都會在若有若無的教導她們為人向善,話裡話外,似乎還暗示了諸如旻心虐殺,自己剝皮等事……
可如今,自己還是走上這條不歸路。
但隻要師尊不知道,那一切都無所謂了。
“什麼人皮籙?我怎麼會這等邪道功法!”
薑元夏撚起一縷黑線,囚向大長老,可這縷黑線還沒靠近他,就被大長老的點血焰燃燒殆儘。
“好!”
大長老氣極反笑,在看見那銀發少女再次拔劍相助薑元夏,心頭壓力頓時倍增。
而薑河恨不得給還在嗷嗷叫的小粉蛇一個爆栗:
“喂,小粉蛇,你到底行不行啊?”
“嗚嗚?”
小粉蛇無措地搓搓小手,被薑河凶得縮了縮脖子,眼眸中有些茫然。
明明和壞女人說好了,之後就能喚醒本體,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反應啊?
“住手!你怎麼能對天神這般態度?”
滕真五追殺席汝漸無果後,剛一回來,就見到薑河對他的信仰如此不敬。
當即顧不上對他的顧慮,怒而出口道。
“誒?”
薑河望向這個元丹修士,眼睛一亮。
若小粉蛇是滕蛇,那絕對指使得了這火神宮的人吧?
滕真五頭皮發麻,惱怒道:
“你怎的用這種眼神看我?不管你和天神是何等關係,都得記住人神有隔,天神乃上古圖騰,不容你等侮辱!嗯?天神呢?”
“小粉蛇?”
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身側的小粉蛇便消失不見,薑河揉了揉眼睛,上一刻粉發女孩還無措地站在他的眼皮底下,下一刻就無影無蹤。
他繼而內視丹田,玄黃珠上還裹著一個小被子,但還是不見粉發女孩的身影。
“轟——!”
蒼梧界忽然再次劇烈搖晃一下,崩裂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加速。
天上的烏雲如同逃命一般,從邊界瘋狂湧動到天穹的最中心,導致天幕黑壓壓的一片,透不出一絲光線,更如同末世一般。
“薑元夏,快把大陣交給我!不然你我誰都走不掉!”
大長老急了,但大陣權限沒到自己手上,他完全不敢放開禁製。
若他是薑元夏,絕對會在自己放開禁製的那一刹那就動用楚家的陣法,直接棄自己而去,離開蒼梧界。
同理,自己得到大陣亦是如此。
“大長老,不是很自信?”
黑發少女歪了歪腦袋,神色有些戲謔,雖然難以有還手的機會,可配合自己重重大陣和禁滅之術,加之師妹的掠陣,大長老完全奈何不了她。
“你就不怕葬身在此?”大長老怒極。
“當然怕啊——”
她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做,怎麼能死在這裡?
黑發少女深深地看了一眼薑河,認真地道:
“可我相信我的師尊。”
下一刻,蒼梧界湧滿烏雲的天穹中,突兀撕裂開一道裂痕,在這道橫跨蒼梧界南北兩極的裂痕之後,是透著森冷之意的鱗片。
“哢嚓。”
裂痕像是被用力撕裂,伴隨結界清脆的破碎聲,裂痕向兩側撕裂而開,顯露出其後的龐然巨獸!
這便是那一直遊蕩在蒼梧界天穹中的神獸屍體!
體態修長若蛇,身側生有雙翼,微微一扇,天地風雲湧動,通體漆黑如墨,鱗片閃爍著幽深的光澤。
薑河瞳孔一縮,這神獸的外貌,讓他頓時想起了滕蛇!
自進入蒼梧界之初,他便聽聞天穹中漂浮著一具神獸的屍體。
可沒想到,這屍體竟然便是小粉蛇的屍體,是她的本體!
騰蛇豁然睜開眼眸,仿若兩輪粉色明月懸掛在天上,她怔怔地望向薑河一眼,翻動身軀,湧動漫天烏雲滾來,駭人的氣浪,讓大長老和薑元夏都停止了交手,匪夷所思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不可能!如今的天地,怎麼可能支撐得起如此生物!”
大長老驚疑不定,老臉被嚇得慘白。
“天神!火神宮第七十九代祭祀參見天神!”
滕真五喜極而泣,跪伏地麵連連叩首。
哪怕那龐大到無法言表的神獸正飛向他,他心中也無驚恐,隻有滿腔的驚喜。
天神,一定是注意到自己了!
“轟!”
又一聲轟鳴炸響,騰蛇的身軀似乎受到重重限製,在落向大地時不住掙紮,但身形依舊急速縮小,但較之人族依舊龐大異常。
大概……有火車那麼大吧。
薑河比劃著落在自己麵前的騰蛇,抽了抽嘴角:
“小粉蛇?”
“嚶!”
騰蛇超開心的叫喚了一聲,在他麵前打了個滾,仿佛是在炫耀自己強悍的肉身。
嗯……
薑河忍不住瞧著她身上的鱗片,鱗片漆黑暗沉,但薑河知道在這鱗片後的蛇軀粉粉嫩嫩的,不由得有些好笑。
“嚶嚶!”
小粉蛇用腦袋在薑河身前磨蹭了下,輕聲催促他。
薑河遲疑了下,疑惑道:
“你是讓我騎你……?”
沒想到,小粉蛇,竟然還真的成了自己的坐騎?
“嚶!”
小粉蛇點了點腦袋,有些著急的用尾巴推了推他的屁股。
“胡說!天神怎麼可能讓你騎!天神,滕真五在這裡啊!”
滕真五目眥欲裂,本以為天神是過來表彰他的忠誠,怎麼會……怎麼會讓這個男人騎!
薑河撇了撇嘴,他怎麼不能騎小粉蛇了!
之前……那姿勢都差不多是騎在小粉蛇的臉上了呢……
薑河不做猶豫,平靜地踩在小粉蛇的頭顱上。
看的滕真五一介元丹真人,心痛不已,跪伏在地難以呼吸。
雲霧狂卷,森冷的蛇軀騰空而起,此時此刻,他和小粉蛇似乎心靈相通一般,她瞬間明白薑河的意思,朝著大長老撲殺而去!
大長老反應極為果斷,在騰蛇朝著薑河示好的時候,就燃燒精血,亡命而逃。
哪怕蒼梧界的邊界已然在寸寸崩解,可他依舊硬著頭皮朝著裡麵衝去。
其實若陷入虛空亂流之中,憑借他元丹修為還是有一定幾率可以安然返回現世。
畢竟他和那些護山靈獸不同,並沒有限製在蒼梧界的禁製。
然而,他的速度,又怎麼可能比得上上古神獸?
薑河踩在龐大的蛇首上,呼嘯的氣霧卷動衣袍獵獵作響。不過半個呼吸,他就和燃燒精血遁走的大長老並肩而行:
“黃毛丫頭?你說是誰是黃毛丫頭呢?”
小粉蛇,隻有他能用黃稱呼!
“什麼!”
大長老看著悄無聲息就出現在他肩側的巨大蛇獸,亡魂大冒。
而在蛇獸之上,還有一個男人。
大長老明悟道:
“你……你是薑元夏那個師父!你怎麼會……”
“啪嘰!”
騰蛇甩動尾巴,重重地砸在大長老的身體上,這位元丹真人的軀殼頓時四分五裂,爆裂炸開。
他的臉上,尚且存在不可置信。
薑元夏的師父,怎麼可能能禦使一尊神獸?
騰蛇貼心的卷起雲霧,將這些血霧帶去,不落在薑河身上一絲一毫。
隨後衝著薑河仰著腦袋得意的嚶叫著。
哼!
一定嚇到仆人了吧,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有這麼這麼厲害!
難怪壞女人那麼壞呢,要是……她一直有這麼厲害,她恐怕已經把仆人抓走了,才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呢。
“啊?這就死了……?”
薑河怔了怔,他還以為即將有一場龍爭虎鬥,卻沒想到在小粉蛇麵前,大長老如此不堪一擊。
不過想想也是。
若要較真,小粉蛇的原本修為該有多高?
恐怕早已超脫現在的天地上限元嬰了吧。
薑河猜測,在經曆圖騰時代不為人知的變故之後,加之一萬年的休眠,如今的小粉蛇應該是沒當初的巔峰修為,但總該有著元嬰級彆的實力。
……
蒼梧界中,嘈雜混亂的場麵忽然一靜,殘存的善法殿弟子,雲溪宗弟子,以及月華都不約而同地望向蛇獸上的男人。
“聖子之父,實力竟如此深厚,就連神獸都能操控!”
善法殿弟子與有榮焉,這麼一來,不就相當於善法殿有一尊神獸護法?
“嗯……?這不是我宗那個外門弟子嗎?”
雲溪宗內,有個執事心虛的將臉埋在胸前。
他記得當時曾經在雲溪樹前見過這個男人和一個老道在聊天,那時他還上前不準他們閒聊。
月華聖子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他捂臉低笑著:
“哈……也好,總比當薑元夏的血要好……”
“噌!”
白旻心一劍將其梟首,若月華聖子尚有抵抗,可能還需要費一番功夫,但此時的他已然深陷絕境,在最後的依仗死去後,已經沒有任何心氣反抗。
銀發少女冷漠地提著滴血的頭顱,眯著眼向上望去時,竟然有種奇怪的吃醋之感。
明明……當師尊的坐騎,自己也行啊。
嗯?
白旻心的小臉忽然一下一下的沉了下去,她看見——師尊將鳳蘇蘇抱起來了。
“呀!“
金發少女被薑河一把抱起,重新落至騰蛇腦袋上,她胸口小鹿亂撞,慌亂地捋了捋發絲,訥訥道:“薑……薑河?”
“嗚!”
小粉蛇不開心地叫了一聲,有些生氣,但想了想她還是忍了下來,畢竟是最後一次給仆人騎了。
薑河眼見蒼梧界已經快要崩解到鳳凰台處,尋思時間差不多,是該帶鳳蘇蘇一起去找傳承了。
他先是對著元夏道:
“元夏,你帶旻心她們先出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做。”
薑元夏和白旻心對視一眼,瞬間明白是什麼事情。
薑河以往也沒閒著沒事瞞著薑元夏,而在白旻心來蒼梧界的那一夜,薑河也將傳承一事如實相告。
“嗯……好!”
薑元夏欲言又止,抿了抿唇,也不過多逼問,當即帶著弟子逐漸退出蒼梧界。
“師尊!不準欺負蘇蘇!”
白旻心惡狠狠道,心裡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爬。
她強自深呼吸,一定沒事……師尊隻是為了給蘇蘇找傳承!
隻是要抱著蘇蘇上騰蛇才能找傳承,一定是這樣!
“我什麼時候欺負過蘇蘇了?”
薑河撇撇嘴,隨即聲音放的柔和些,
“你們就在外麵安心等師父哦,還有衿兒,也要聽師姐的話!”
林衿幽幽地望了眼薑河,看得薑河有些心虛。
現場的三個徒弟,隻有衿兒是對一切都心知肚明。
幸好衿兒雖然有些時候不聽話,但大多時候都是乖巧且沉默的,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吧?
其實,這次突然的親密舉動,也是薑河有意而為。
畢竟,遲早有一天,他和蘇蘇的關係得袒露出來。
還是先尋找機會,給徒弟吃吃預防藥……
薑河有些頭疼,默默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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