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黎淵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沒敢耽誤時間,隻丟了一枚丹藥給小耗子,就快步出門,來到了演武場。“就睡了三個多小時,要不是我睡眠質量好,怕都熬不住。”月上枝頭,映著積雪倒也算是明亮,黎淵提著錘來到演武場時,韓垂鈞已拉開架勢,徐推拳架。呼韓垂鈞動作輕緩,抬拳落腳時隻有輕微動靜,但隔著老遠,黎淵就能聽到‘嘩嘩”如潮般的血液奔湧之聲。那看似輕緩的一招一式,蘊含著沛然難當的力量。“師父……”黎淵剛一躬身,就聽到了風聲呼嘯,這是老韓在提醒自己出手。砰!黎淵不敢怠慢,腳下發力,腰身一擰,舉錘相迎。大半個月裡,師徒倆切磋了多次,黎淵早已習慣,反應很快,用勁很足,長錘如棍般劃過一線,落如雷炸。嗚月色下,韓垂鈞衣衫獵獵,抬手震退長錘,嗬斥道:“用全力!”“是!”黎淵一個激靈,氣血、內氣瞬間攀升到頂,被震回的長錘回撤,猶如風車般旋轉,狂風陡起,音波滾滾。呼!黎淵反應很快,但幾乎是同時,他眼皮狂跳,隻覺一股帶著熱浪的狂風吹到臉上,打的他臉皮生疼。嗚!韓垂鈞跨步,抬手,隻是一探,五指自然舒張,攪起狂風呼嘯。下一刹,黎淵隻覺呼吸一滯,隻覺身前傳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卻是韓垂鈞探手一抓,又猛然回撤。隻一推一撤,黎淵有種整座演武場的氣流全部被韓垂鈞操縱的恐怖錯覺。他的架勢登時一亂,身不由己的跌了過去。迎上的,正是老韓捏合而起,平平打出的一式直拳。“好猛!”黎淵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老韓這一拳發出,他有種整個演武場翻轉,向他爆壓而來的恐怖錯覺,一時不由得心臟狂跳。“啊!”黎淵大喝一聲,渾身青筋暴起,寬鬆的衣袍一下緊繃欲裂,劇烈爆發下,他撞開了身前好似被操縱的氣流,後退,撤錘,擰身,爆發,錘如流星劃過,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殺招,鬥殺錘!噗!下一刻,黎淵隻覺虎口一痛,錘柄脫手,驚濤駭浪般的巨力滾滾而至,逼得他連退十多步,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這麼猛!”黎淵甩著手臂,隻覺全身筋骨都發出呻吟聲,動真格的老韓,比那豐元慶狂猛了何止數倍“這點武功可殺不了人……”月色下,韓垂鈞單臂抓住錘頭,不見神色變化,突一甩手,擲出長錘:“用全力!”轟隆隆!老韓隨手一擲,黎淵就像是被猜到尾巴的狸貓般炸了起來,那長錘破空飛出,居然拉出一條長長的氣浪!隻這一下,莫說是人,大象都要被砸翻在地,鐵錠都要砸成鐵餅。“來真的了!”黎淵心神一震,再不敢有絲毫隱藏,腳下重重一踩,泥沙飛濺時,已如離弦之箭般竄起。他兩膀甩動,如兩條無骨蛇般纏繞住那破空而來的長錘,青筋暴起,巨力勃發,重重落地時,已將長錘攥住,他身形扭動旋轉,舞動長錘如磨盤,將那沛然巨力化解扭轉,並化為己用,霹靂也似砸向韓垂鈞。轟!錘聲炸響,如雷出山中,方圓十數米積雪紛紛灑灑,被颶風裹挾。黎淵這一下暴起,衝撞,身後氣勁滾滾相隨,裹挾著大片積雪,猶如一條風雪交織而成的蟒龍,凶猛狂暴。氣血沸騰,內氣激蕩,諸形勃發。踏步之間,黎淵身軀暴漲數圈,大筋虯結如龍,骨節摩擦如機器攪動,除卻掌兵籙加持之外,這已經是全力爆發。見得這一幕,韓垂鈞眼神才有變化,他立身原地,待得那氣勁裹挾的重錘撲閃而至時,方才開口:“好!”吐氣如雷!韓垂鈞張口時,白霧成團,這不是天氣寒冷,呼吸成霧,而是他氣血劇烈沸騰下,熱氣的噴湧。隔著十多米,黎淵都隻覺得耳膜嗡鳴作響,這像是傳音入密,又像是最剛猛的聲打武功,能讓人失神恍惚。轟!下一刻,韓垂鈞單手揚起,氣勁交織如雷,瞬息而已,已按在了黎淵暴起轟擊的錘頭之上。當!好似寺廟中的銅鐘互撞。大股大股的漣漪猛然震蕩,以兩人為中心,十數米之內的泥地齊齊下陷,土石不及飛濺,已被無形的勁力壓在地表。“太猛了!”黎淵眼皮都被狂風吹的睜不開,感受到了在力量上被人碾壓的滋味。在他的感應之下,對麵哪裡是個人分明是一頭暴戾雷龍,猙獰霸道。黎淵周身骨節出“咯吱吱”的奇怪響聲,拉伸到極點的大筋都被巨力壓迫的蜷縮,筋骨舒展後,兩米二還多的黎淵,立時被打回了原型。短暫的僵持之後,後仰的身子在氣流震蕩之中暴退,在雪地中拉出二三十米長的深深溝壑,一雙靴子都被磨成了碎片。“這就是易百形的份量嗎”黎淵手腳發顫,像是被雷擊一般渾身酥麻,他大口喘息著,短暫交手下,他已經出了一身大汗。除卻掌兵籙加持之外,他已經用了全力,但卻仍隻接了一招,再有一招,怕不是就要被打死當場。‘加上掌兵籙加持……不行,加上也扛不住!”黎淵心如擂鼓,他幾乎可以確信,玄兵秘境第二關最後的鬼麵人就是老韓,這種威懾力,太熟悉了。而通脈大成,湊足百形,修成百獸雷龍的老韓,比之當年更強了不知多少。“差強人意。”黎淵聽到了老韓的評價。月色之中,韓垂鈞一手倒背著,一手捏著那口長柄重錘,隔著老遠打量黎淵:“我用的力量並不會超過你太多,你知道,為什麼你一觸即潰嗎”“易形組合。”黎淵體魄強大,短暫喘息之後已緩了過來,千言萬語也不如真個交手。前後兩招,他已經切身體會到了差異。同樣的力量,分散與整合之間,差距能大出一倍,甚至更多。“不錯,主次分明,組合諸形,就好比散兵遊勇百煉成軍,你雖易形二十餘,同階之中,諸府宗內也沒幾個比你更多,但若有人組合諸形,你就有可能不敵……”隨手丟下錘子,韓垂鈞打了個哈欠:“龍虎宴還有二十多天,來不來得及,看伱自己了……”轉過身後,韓垂鈞看了看微紅的右手,單憑這兩招,他已知曉了黎淵的武功進度。“弱冠之年,練武不過四年而已,這小子……難怪裂海玄鯨錘棄我擇他……”微風吹來雪花,韓垂鈞心下微有些複雜。他看似隻出了兩拳,但那兩拳即便是通脈有成的高手也扛不住,黎淵雖有些狼狽,卻是無傷接下。算上這小子隱藏的手段,這龍虎宴應是無甚問題了。‘倒也省了老夫的手腳,不必去招惹龍虎衛了……”心下滿意,韓垂鈞放手離去。雪地之中,黎淵撿起錘子,卻見韓垂鈞之前所站之地,留下兩個深深的腳印,卻是一步未移。“易百形啊!”黎淵提錘站樁,徐推兵體勢,心中湧現著關於‘百獸雷龍”的修持法門。韓垂鈞草創的這門絕學,入門門檻極高,非但要兼具十三形,且至少要有兩種靈形,且必須身兼‘蛇、蟒、蛟”中的兩種。“老韓創功時估摸沒有考慮到以後傳承的問題,這種門檻,估摸隻有我和大師兄能滿足,方師兄估計都差一些,嗯,估計大師兄也差點……”黎淵心中思忖著,這門武功門檻很高,除此之外,也並不簡單,需要以內氣勾勒諸形諸勁。這也是個不小的工程……“老韓猛的不像人,他真是通脈大成嗎草創的絕學也算絕學吧他會不會已經煉臟了嗯,化蛟丹,難怪聽人說老韓多年來都想抓一條赤龍魚王……”黎淵心下轉念,七十年何其漫長,老韓的底蘊著實非他可以估量。但就目前而言,他所見到的所有人,都沒有老韓帶給他的壓迫更足……呼!呼!一更睡,三更起,黎淵精神卻很旺盛,在雪地中一遍遍推著兵體勢,心中則梳理著‘百獸雷龍”,心思發散時,也不免想到裂海玄鯨……“易形組合,組合……”…………呼!四**日次第而升,隔著雲海,灑下光芒。德昌府城門大開,熙熙攘攘的人流湧入城中,不乏提刀背劍的江湖人,風塵仆仆。自龍虎宴的消息傳開之後,兩個月裡,來德昌府的江湖人絡繹不絕,不乏附近府郡的知名高手。德昌府商業繁盛,水脈發達,附近諸府,甚至於臨近大州,順流而來最多一個多月,自然彙聚了極多的高手。所有的酒樓客棧都人滿為患,入冬後本該減少的攤位,反而更多了起來。各個酒肆茶樓更沒錯過機會,紛紛請了說書人,每日裡看客如雲,十分熱鬨。“上回說到那鬼麵修羅韓垂鈞,長河一戰,他身披赤炎蛟龍甲,手持風雷如意降魔杵,一戰之下,千鈞洞兩大內門長老儘被其所殺,大河之上,儘是血染……”鳳宴樓中,一說書先生立於高台之上,他的語氣跌宕起伏,抑揚頓挫,說起來,真讓人身臨其境一般。“鬼麵修羅韓垂鈞,實乃蟄龍府不世出的人物,非但錘法驚天,更疑似易了百形!”易百形酒樓之中有些騷動,不少看客往台上丟了銅板金銀:“老先生,易百形是什麼”那看客年歲不大,穿著綾羅,出手大方。“多謝客官!”說書老者躬身謝過,見上下幾樓的酒客都頗為好奇,這才一展折扇,說道:“諸位皆是行走江湖的大俠,身懷高強武功,小老兒隻是賺些嘴皮子錢,說的不對,還望各位大俠海涵則個!”老者很小心。如今的德昌府魚龍混雜,兩個月裡不知發生了多少起流血衝突,他雖賺了銀子,卻也提心吊膽。這些江湖豪客,豪是豪,但凶也是真凶。“說你的就是,誰敢為難你,得過俺老李這一關!”樓上,一壯漢拔刀插在地上,甕聲甕氣,他聲音很大,引來不少人不滿的注視,但其卻渾不在意。“你這老兒,六七十歲才堪堪淬體,真知道易百形是什麼嗎”二樓欄杆處,一青年劍客冷笑一聲:“氣血大成才能養勁,勁足淬體,淬體大成,方才內壯,內壯大成,才是易形!這等高手,縱然在府城也是不多,易百形……”“就你屁話多!”那壯漢怒目而視,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刀而起。“咳!”突然,酒樓內響起一聲輕咳。“老兄繼續說就是。”一低沉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壓住了上下諸樓的嘈雜之聲,那劍客瞬間收聲,冷汗都流了下來。那壯漢刀客本都站起來了,這時忙一屁股坐下去。“無妄劍,林東平!”似有人認出這聲音的主人,不由得驚呼一聲,酒樓中瞬間靜了下來。無妄劍,林東平,出身於長林府,是五劍門當代真傳第一人,也是龍虎宴上,受到邀請的十六人之一。早數年前就已易形大成,真正的大高手。林東平開口,酒樓瞬間變得有序,見此,那說書先生方才輕咳一聲,繼續說。“江湖傳言,武者易形方才登堂入室,於天下可稱高手,可行走天下,可加入任何宗門……”說書老者先是吹噓了一番,向著林東平所在拜了一拜,繼續道:“怎麼才算易形聽說,一門武功練到大圓滿,筋骨皮膜都會改易,這被稱之為易形……易百形,顧名思義,就是將一百門武功修到大圓滿境界!”一百門武功大圓滿!說書老者用最簡單的例子,說出易百形的難處,引得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酒樓中大多數人都身懷武功,哪裡不知道‘大圓滿”意味著什麼一百門武功大圓滿,這簡直是傳說,神話!“我將猿臂刀修到圓滿用了十八年,一百門大圓滿……”那壯漢刀客有些恍神,但攝於那林東平,也不敢多說。人群中有些掃動靜。說書老者微微一頓,方才道:“據小老兒所知,惠州八府之地,萬萬人中,每隔數十上百年才能出這麼一位易百形的強人!”他掃視了一眼酒樓,繼續說起。“易百形啊!”酒樓九層靠窗處,一個身著灰色勁裝,其貌不揚的中年人捏著酒杯,聽著樓下傳來的聲音,不由得歎了口氣:“林某此生,是無緣百形了。”“百形啊。”九層隻有一桌酒客,林東平外,還有六個背負刀劍的江湖人,此刻對視一眼,也都有些歎息。他們皆天賦異稟,成名一時的高手,但易百形對於他們來說,也如同傳說一般。“林兄無須在意,易百形未見得就好,易形講究搭配組合,不是越多越好,沒有百形絕學,易多形也不過是蹉跎歲月罷了。”一身著青色長衫的青年輕聲說著。“不錯,林兄何必介懷於此”其餘人紛紛附和。易百形才有幾人莫說惠州諸宗門,即便是龍虎寺,一代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龍虎寺中,易百形者,也隻有六人而已!”這時,樓下說書人的聲音傳來,引得幾人側目,林東平也來了興趣,他雖然不怎麼信這些說書人的話,但聽聽無妨。“第一位,當然是名列神榜的大宗師,龍虎寺掌教,衡山道第一高手,龍虎道主龍應禪!”靜!整個酒樓都安靜下來。林東平起身,來到欄杆這一側,俯瞰著大廳高台。“這小老兒倒是膽大!”其餘人也都跟了過來,有些驚訝。“這老頭膽子可真不小,連道主都敢說!”四樓一處雅間裡,魚玄風挑起眉梢:“知道的也不少啊,不過說錯了,咱們寺裡易百形的,隻有三個……”“或許是四個。”魚玄機正遠眺窗外,這時回過頭來。“姐說的是誰”魚玄風一愣:“除了三位脈主外,還有易百形的”易形自然是越多越好,那代表著自身稟賦與潛力,易形的多寡,影響深遠。但人的精力有限,能滿足絕學所需之諸形已經是千難萬難,誰會刻意去追求百形易形自然是越多越好,但命不夠長啊。“大師兄閉關數年,出關應是夠了。”魚玄機捏著鬢角,眼神中帶著敬畏,魚玄風也安靜了下來,對於那位驚才絕豔的大師兄,他也十分敬畏。龍虎道子龍行烈,那是未來注定的龍虎道主,陸地神仙。“大師兄啊。”“你彆好高騖遠了,三年內進不去內門,老頭子不扒了你的皮!”魚玄機瞪了他一眼。“內門哪裡是想進就進的。”魚玄風滿臉愁容,他家雖是寺門有數的大家族,但寺內家族多了去了。他自忖起碼要沉澱好些年,才有資格與那些人爭。“那就讓老頭子扒了你的皮!”魚玄機瞥了他一眼。魚玄風麵色一苦,轉移話題:“說來,那韓垂鈞天賦如此之好,寺內之前怎麼沒收他入門”他有些好奇。韓垂鈞的名聲他很早就聽說過了,而惠州二十多年裡,龍虎宴可是舉辦過三次的,按理說,韓垂鈞是有資格參宴的。“聽說之前是錯過了,後來,是年歲太大了。”魚玄機也有些惋惜。能易百形的,放眼天下都不多,這是絕頂的天資,具備修持任何絕學的條件。但奈何年歲太大了。“也是,人過百歲古來稀,韓垂鈞差不離也快百歲了這歲數都沒煉臟,估摸成就隻此而已了。”魚玄風心中很可惜,如果他易百形,道主之位不說,大龍門之主的位置說不得都能角逐一番。起碼,師叔祖的衣缽傳承肯定拿下了。“天資悟性固然重要,但際遇同樣重要,他若是出身寺裡,如今說不得煉髓都成了吧”姐弟倆交談著,在他們看來,惠州下麵諸府裡,也隻有韓垂鈞值得他們議論。“說來,師父他老人家怎麼發了那麼多請柬出去”魚玄風詢問。對於此事,他有些耿耿於懷。那黎淵也就罷了,那是祖師看中的人,後麵那些也受到邀請,他就很不樂意了。一旦參宴,可是有不小可能直接進入內門的。“那你要去問師父,可能是寺裡哪位的意思吧”魚玄機坐了下來,她挑挑揀揀吃了幾口菜,不忘貶低自家小弟:“說來,閻青猿也在受邀之列,你之前還瞧他不上,可彆人家進了內門,你還在外門徘徊。”“閻青猿他是淮龍宮真傳弟子,即便受邀,也不會來的吧”魚玄風有些不確信了。閻青猿不在傳言中參宴的十六人中,但他的確是有請柬,隻是連雲舒樓都不認為他會參宴。淮龍宮雄踞一州,其真傳之地位很高,且很有可能成為淮龍宮少宮主。“他已經來了。”魚玄機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門外,也傳來腳步聲,有人扣門:“大小姐,宮老的船已快到碼頭了……”“嗯。”魚玄機起身,出門前去迎接。……呼呼風吹河波,大運河上,一艘商船順流而下。甲板上,宮九川憑欄而望,平江大運河水流湍急,初冬也不結冰,但來往商船也已少了許多。“師兄,聽聞申屠宏疑似也來了德昌府,似乎,是應那皇甫琨之邀。”宮九川身側,站著一黑臉老者,他背負三口長劍,氣息沉凝如鐵。這老者名為顏三星,龍虎寺外門長老。“皇甫琨……近些年來,邪神教過於活躍了。”宮九川負手而立,遠眺雲海,眸光幽沉:“看來那位嶽教主,真在那負殿靈龜處得了什麼好處……”玄兵有靈,非擇主不現世,更不存在什麼搶奪,殺其主,玄兵自隱,因而知曉裂海玄鯨錘有主後,有許多高手已散了去。但邪神教反而越發躁動……“我倒認為,這背後有朝廷的影子。”顏三星自懷中取出一封信來:“據暗探的消息,那位鎮武王於半月之前出關,之後和帝乾見麵,交談了一日夜!”“他出關了”宮九川心頭一震,神色凝重的接過那封信,信上隻有一句話:鎮武王出關,見帝乾,一日未出大殿。“以鎮武王的武功地位,若不想被人知道,就絕不會被人知道,他主動現身,隻怕是做給咱們看的。”顏三星神色凝重。手持伏魔龍神刀的鎮武王,位列神榜第一,是當世唯二曾擊殺過陸地神仙的可怖存在,其武道早已通神。什麼樣的暗探與手段,都不可能瞞得過他的耳目,這封信能傳到他手裡,甚至都可能是其人默許的。“分明是摘星樓刺了先皇,怎麼偏偏懷疑到咱們頭上來”宮九川心頭歎氣。先皇被刺後的四十餘年裡,朝廷對於衡山道是下了大功夫的,其他道州的邪神教可沒有這麼猖獗。至少,他處的鎮武堂堂主,不會如此**裸的和邪神教勾結。申屠宏的膽子,必然來自於更上頭……“欲加之罪罷了,誰人不知那帝乾的心思不外乎是想掃平天下,收回道州。”顏三星冷笑一聲:“大運不過一千四百年,我龍虎寺傳承卻有兩千三百年,這衡山道可不是他龐家賜下來的!”“摘星樓不會坐視的。”收起這封密信,宮九川平靜下來,一千四百年裡,朝廷不乏想要收回天下權柄的‘雄主”。而每出現這般雄主,摘星樓就會橫空出世。“此間事了,邪神教也該拔除了!”顏三星麵沉如水。“回去之後,詢問道主吧。”宮九川轉身,碼頭已是到了,遠遠地,可以看到潮水般湧來的各色人群,這是德昌府內大小勢力。“消息都很靈通啊!”顏三星冷哼一聲,掃視著岸上迎接之人:“說不準這些人裡,就有邪神教徒!”“有又如何呢天下何處沒有”宮九川搖了搖頭。邪神教的根基,是拜神法,究其根本,是延壽長生,隻要還有人想延壽長生,邪神教就剿之不儘。莫說惠州諸府諸宗,便是淮龍宮中也有修持拜神法的,甚至於,就連龍虎寺……“走吧,也該見見那位師叔他老人家看重的‘天才”了。”宮九川轉身,消失在甲板上,顏三星掃了一眼碼頭岸上的人群,也隨之消失。…………回雁樓,位於德昌府城東。說是酒樓,實則是一處莊園,龍虎之宴前,這處莊園並不為外人所知,如今,隨著消息傳開,才知道這居然是龍虎魚家的一處彆莊。此樓比鄰城中河,占地巨大,內外分成三個院落群,高足十六層的回雁樓就立於正中。“真熱鬨啊!”隔著幾條街,黎淵就瞧見了那座高樓,以及附近熙攘的人群,一眼看去,各色兵刃光芒交織成海,差點晃了他的眼。利刃、極品利刃、名器、上品名器……“極品名器!”黎淵眸光一轉,在潮水般的兵刃光芒中,看到了一口極品名器,但隻一閃,他看到了一道耀眼的金光。“神兵!”........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