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命導師有一句話叫做——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夏天做了榜樣,讓小夥伴和朋友們加入了進來。
他們加入進來又吸引了附近幾所學校和胡同、大雜院的孩子們。
而這些半大小子沿著街道熱火朝天的掃雪,又吸引來了那些迷茫期的反城知青。
還有很多退休在家的老人們,也都出門掃雪。
甚至在這些人自發的掃雪之後,很多放假在家的小孩子們,也在大孩子和家長的帶領下,出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這人數夏天也不知道了,至少得有五六百人吧!
夏天跟附近幾個院子的街坊鄰居商量了一下,借了爐子燒水,蜂窩煤我來出!
“嗨!說這話!幾塊煤球還算是個事?彆說了,我去把爐子搬出來。”一個大爺說道。
這位鄰居是位老鉗工,一雙大手蒼勁有力,拎著自己啊做飯的簡易小爐子就到了路邊,還帶來了鋁製蒸鍋和一些搪瓷的茶缸子。
“嘿~我這茶葉可算是用上了哈~”
他還把家裡的茶葉抓一小把,放進鍋裡和水一起煮。
還有彆的老大娘往水裡放了幾塊冰糖,雖然這麼一鍋水也嘗不出什麼甜味兒,但那是人家一片心意。
一群人掃雪,還有人燒熱水給他們喝。
人多力量大,一個多小時,從什刹海門口到東四,兩公裡的路就掃乾淨了。
大群人的拄著鐵鍬在路邊擦汗,不肯離開。
他們腦袋這都冒熱氣了,臉也凍得通紅,但是眼睛裡有光芒在亮晶晶的閃爍。
很多返城後還沒有著落,隻能在家裡吃閒飯的知青們,現在也都安心了很多。
人最怕的是沒有事情做,隻要有事情做,知道自己並不是多餘的人,那心就不會亂。
夏天看著圍著路邊小爐子喝熱水的人群,他跳上了一個花壇的高處,“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不辛苦!”
“對,這算什麼。”
“為人民服務嘛!”
“就當是給自家掃了,我們也得走的。”
夏天笑了笑,“大家消消汗,彆感冒了。我給大家唱點什麼就當放鬆了。”
夏天這話一說,底下好些人都有些興奮,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
葉靖脫下帽子,一邊抹汗一邊叫道:“呦,你要唱什麼啊?”
這小子雖然最開始不情願,但乾起活來也不應付。
得說這些大院子弟其實心中是有信仰的,隻不過這種紅色的信仰,終究要在新的時代中褪色不見。
夏天:“就給大家唱個《白毛女》選段,《北風吹,紮紅頭繩》!”
“好!”還沒等唱呢,底下一群人叫好。
這年頭流行這個,集體勞作,有人在空閒的時候站出來載歌載舞,又或者朗誦詩歌什麼的。
這是一種振奮人心的舉動,要不然你以為那些文工團是乾什麼的?
“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夏天一開口,一群人都驚了一下。
因為夏天唱的是女聲!
而且聲音非常的高亢清亮,在這街邊傳出去老遠都清晰可聞。
得有三四百人圍在周圍,在沒有舞台和音響設備的情況下,依然清清楚楚!
“誒呦喂!這、這……”馮褲子被夏天一張嘴的清亮高音女嗓給震驚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張臉本來就難看,現在更奇怪了!
當然,他也沒法,因為葉靖已經把他打斷了——“這個屁,閉嘴!聽著!”
那些聽眾一個個驚訝的瞪大眼睛,都不敢相信這聲音是從這一米七幾的白皙男生嗓子裡發出來的!
那聲音直衝你天靈蓋,然後下到後腦勺,好像在頭骨裡回響一樣!
夏天這《白毛女》,可是跟歌舞團副團長王姨學的,那是《白毛女》的原唱啊!
就他這嗓子條件和技巧,超絕!
而更絕的是,他不光能唱了“喜兒”的詞,還把“楊白勞”的詞也唱了!
——竟然是一個中年老男人蒼老疲憊的聲音!
兩種反差極大的聲音,交替在他的嗓子裡發出,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白毛女》是過去八大樣板戲之一,在過去的十年,這是僅有能夠欣賞到的少數文藝作品了!
再加上這個經典曲目還有電影——50年就有了,到現在還在放!
前幾年——72年,還有一部芭蕾舞電影版的!
可以說這絕對是這個年代耳熟能詳,幾乎每個人都聽過的曲目。
沒想到,今天還能給人以一種新的震撼?!
“好!好啊!”
看著眼前熱氣蒸騰的年輕人,一位老大爺有點熱淚盈眶了,他嘴裡喃喃:“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
隻是,如果他知道在四十年後,就有人試圖給黃世仁翻案,有人質疑為什麼喜兒為什麼不嫁給黃世仁?
會不會疑惑,這世界到底是誰的呢?
……
夏天勸說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彆著了涼。人群漸漸散去了。
一個短發小姑娘小臉紅撲撲的,被她媽媽裹得嚴嚴實實的拉著往家走。
“媽媽媽媽,那個大哥哥跟我的名字好像啊!”她歡快的叫道。
“嗯!”
“他唱得真好聽!”
“確實,唱的可真不錯。竟然能用男女嗓分開唱。這天賦很高很高!”
小姑娘的媽媽也是唱歌的,文工團女高音,所以她對夏天表現出來的天賦更加的震驚。
“夏林,你也要好好學唱歌才行,知道嗎?”
“知道了!”
(83年14歲的夏琳,現在79年10歲)
……
今年的冬天是個寒冬,給夏天的印象就是雪好像一直沒停過。
1月26日,除夕前一天。
夏天到秘密基地去一趟,要收拾一下,馬上過年了,接下來幾天都不會過來。
結果他發現隔壁竟然還有人。
敲了敲門,米蘭開門,有些驚喜的把他迎進屋。
“明天就過年了,你怎麼還在這兒呢?”夏天問。
這裡隻是米蘭的一個住處,過年了怎麼還在這?不回家嗎?
米蘭臉上有了些落寞,沉默了幾秒後,開口道:“我爸媽都不在了,唯一還在的親人就是我姥姥,她前兩天出了趟門,明天才會回來。”
“對不起,我……”
夏天剛一開口就被米蘭打斷了,“沒事,都過去了。”她燦爛一笑。
怎麼可能沒事呢?
這種事哪裡過得去呢?
雖然從於北蓓的一些隻言片語中,夏天猜到了米蘭的父母可能是受到了一些牽連,沒想到竟然去世了。
待了沒多久,夏天就走了,不過把鑰匙留給了米蘭一把:“我這幾天可能不會來,你有空幫忙看家吧!”
第二天已經是除夕了,夏天卻到附近鴿子市場買東西。
所謂鴿子市場,其實就是人們私下裡自發形成的小黑市——這年頭畢竟不許私下買賣,但人們總會找到出路。
前兩年這種小型的、流動的鴿子市場,就已經出現了。
價格可能比商店要貴一些,但一般不需要各種票,甚至還有以物易物的情況。
今年春節供應,除了甲級香煙由每戶兩盒增加到了三盒,一次買兩毛錢的豬肉不要肉票以外,和往年沒有大的不同。
按照慣例,用春節特供票的方式,每人多給半斤油、半斤肉、一斤富強粉,一斤小站稻米(津門特產)。
每戶再分兩瓶白酒,和五斤魚、兩斤綠豆,一斤黃豆。
此外,每人名下還有半斤花生,半斤瓜子,二兩豆製品。
夏天在鴿子市場買了一隻母雞,兩斤豬肉,一小袋蘋果。
還從夏爸單位發的凍秋梨裡勻出了一小半,抓了幾把糖,跨上自行車出發了。
米蘭所在的五二九農場在風台,大概日後三環左右的位置。距離倒是不遠,就是冬天路不太好走。
夏天一路猛蹬,風馳電掣就奔過去了。
到了地方了,問了好幾個老鄉,說是走親戚。
這個時候的人民那是相當的有警覺性,比日後的朝陽群眾都警惕——這年頭還防敵特、防間諜呢!
也就是夏天長得不錯,非常有親和力,要不然恐怕得盤問盤問。
就這樣,也是一位大姨給夏天帶到了米蘭姥姥家的。
“米蘭?米蘭!來客人了!”那大姨在院門外喊,那嗓門可是真不小。
“劉姨?誰來了?呀!”米蘭一開門,看到了夏天。
“你、你……”米蘭眼睛瞪得好大,有點說不出話來。
那劉大姨也真是有眼力見,一看這情況,再看這小夥子——嗬,長得真好。
“既然認識,那你們聊著,我還得回家燒爐子呢!”劉大姨一臉姨母笑,三步一回頭的走了。
“你怎麼來了?”米蘭問道,她有點暈乎乎的,有點腦子反應不過來。
“來給你送點年貨~”夏天笑道。
這時米蘭姥姥的聲音響起:“小蘭,誰來了?那劉大嗓門的聲音,我在後屋都聽到了!”
……就這樣,米蘭姥姥硬是留夏天吃了午飯,這才給放走。
看了一下夏天送的東西,都是實惠的吃的,沒有什麼華而不實的罐頭、麥乳精之類的。
姥姥畢竟是過過好日子,這些東西倒不至於多看重,但大過年送來的那是一份情義。
前幾年兒子兒媳被下放u棚,可就很少有人再來了。
“乖孫兒,這小夥子長得不錯啊!”老太太笑吟吟的道。
“啊?啊~”米蘭支支吾吾。
“啊什麼?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啊?”姥姥乘勝追擊。
“朋、朋友而已。”
“那你抓緊吧~”姥姥明白冬至那餃子去哪了。
米蘭把腦袋低下,恨不得埋進胸裡——她身材可比於北蓓好多了,每次在於北蓓家住,都把她眼氣壞了。
姥姥開始和麵包餃子,沒有再說,但心裡還是有很多念頭的。
自己歲數大了,這兩年身子骨已經越來越不行了。
要是乖孫兒能找到一個靠譜的人,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原來前兩天,姥姥就是去外地的親戚家去了,想著給米蘭留一條後路。
至於她對夏天的印象,那還是相當不錯的。
個頭長相就不說了,那是次要的……當然了,這次要的條件也已經非常優秀了!
就說夏天言行舉止,聊天應對,都非常不錯。
穩重有分寸,而且非常聰明!
米蘭姥姥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見過很多聰明人。這些人可都了不得。
而此時米蘭的心裡,卻擔心姥姥問夏天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