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沉沉,夜深如墨。
小光緊挨著媽媽香香軟軟的手臂,陷入夢鄉。
恍惚間,他來到了一處星光璀璨的星河。
正當他好奇時,有聲音從背後傳來,不可思議地喊,“小光?”
高大的人影從星光中走出來,他的聲音和身影是那麼熟悉。
“小光,是你嗎?”
人影走近,看清了,是爸爸!
真的是爸爸,大聖沒騙他,他把爸爸帶來見他了!
小光飛撲了過去,“爸爸,你終於來看我了,我好想你啊!”
眼淚排著隊從小臉上掉下來。
小光哭著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爸爸,你是不是不要小光了,嗚嗚嗚”
巨大的心酸衝擊著盧子明的胸膛,他抱著失而複得的兒子,震驚之後是泣不成聲。
“小光,我的寶貝,我沒有不要你。”
“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
父子倆緊緊相擁在一起,哭成兩個淚人。
小光伸手去擦盧子明的眼淚,“爸爸彆哭。”
“爸爸,我從來沒有怪你,我隻是很想你,爸爸回來了就不走了好不好?”
“我不要長大了再見到爸爸,我要爸爸一直陪著我。”
“我不想做沒有爸爸的孩子。”
盧子明抱著小小軟軟的兒子,心都融化成一團含醋棉花,酸脹難忍。
立刻答應道,“好,我一直陪著你,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真好啊,兒子又回到他身邊了。
可心裡有個聲音隱約告訴他,小光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這不是真的,這是夢境。
多真實的夢境,這樣的美夢,他一輩子都不願意醒。
“我的寶貝兒子,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我不是個好爸爸,我沒有保護好你,我真該死!”
小光把頭放在盧子明肩頭,小小的手環住他的脖子。
“爸爸快呸呸呸。”
“媽媽說不能隨便說死,這樣不吉利。”
“我們都不死,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盧子明眼淚汪汪,點頭如蒜,“好,爸爸一直陪著小光。”
陪著他長大,看著他讀書上進,看著他娶妻生子,看著他兒孫繞膝。
一家人過簡單而平凡的生活,平淡度過這一生,想想都覺得幸福。
可如此簡單的幸福,卻萬萬無法實現了。
“明哥?”
馮芹睜眼時,發現身處星空,周圍環境十分夢幻,她一時不知自己在哪。
毫無意識地朝著遠方的一處光點走。
她走得很快,又似乎走得很慢。
光點轉眼到了眼前,竟然是一片草地。
草地上,丈夫和兒子抱在一起。
馮芹不可思議地上前,呼喚丈夫的名字。
“是你回來了嗎?你回來看我和孩子嗎?”
話沒說完,眼淚已經斷了線。
同樣震驚的盧子明,看見馮芹,拉起妻子的手,狠狠相擁。
“明哥,你怎麼才回來!”
“你為什麼要丟下我們母子自己走了,你好狠的心啊!”
馮芹發泄般捶打著盧子明,釋放內心無法對外人言的壓力。
丈夫出事,孩子生病,馮芹一個人扛下所有。
哭訴無門的冤屈,沒錢治病的拮據,還有各種冷眼與羞辱,甚至還有人說她克夫。
無數個夜晚她都無法入眠,無數次深夜都想過去死。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扛過來的,也沒法找人訴說。
唯獨見到了丈夫,內心的無限委屈才有了發泄之地。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打我吧,狠狠的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和孩子,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們受苦了。”
“要是我能換你們回來,我寧願自己去死。”
馮芹一把捂住盧子明的嘴,“不許這樣說。”
夫妻倆抱在好好地哭了一場。
好一陣,兩人哭完後,馮芹把孩子的近況告訴盧子明。
“你的案子要重審了,多虧了高律師和池小姐幫忙,他們都是大好人。”
“律師說蘇家會賠我們一筆錢,這錢足夠小光治病。”
“你放心,我一定會傾儘全力治好孩子,好好撫養他成人。”
“明天,他就要做手術了……”
盧子明覺得妻子的話有些聽不懂,正想問,小光從遠處跑來。
“爸爸媽媽,我們來踢足球吧?”
不知何時,孩子換了一身足球服,手裡還抱著兒童足球,看著健康又活潑。
遠處的草坪上裝好了球門。
馮芹擦了擦眼淚,蹲下幫小光整理衣服。
“媽媽就不玩了,你和爸爸一起玩吧。”
盧子明身上也變成了和小光一樣的衣服。
他覺得奇怪,又覺得合理。
孩子一拉他的手,他就什麼也不琢磨了,“走,兒子,爸爸陪你玩!”
父子倆在草坪上跑來跑去,馮芹坐在樹下,時不時給跑得滿頭大汗的父子擦汗,喂水果。
時光過得輕鬆愜意,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滿足的微笑。
“盧參軍,盧參軍,快醒醒!”
盧子明被人叫醒,猛地睜開眼。
天光已亮。
眼前是報信的小兵,周圍是村民的房子。
沒有草坪,沒有足球。
也沒有芹娘和小光。
一股極大的空虛感襲來,他有些愣神。
“盧參軍,蕭將軍他們回來了,請你過去。”
“這就來。”
盧子明起身,收拾東西,出門與蕭策會合。
走在清晨的霧中,他的腦子,卻一直在想剛剛的夢境。
“小光為何喚我爸爸?”
很奇怪。
不應該叫“爹”嗎?
可這稱呼孩子叫得很順口,在夢境中時,盧子明也沒有覺得不對。
“爸爸”就是“爹爹”的意思吧。
那“媽媽”就是“娘親”?
應該是如此。
那。
孩子玩的足球衣服又是怎麼回事?
足球,用足踢著玩的球?
那不就是蹴鞠嗎?
難道這是死後世界的叫法。
還有衣服,小光和芹娘的衣服都很短,露骨。
莫非,他們在下麵沒有衣服穿?
盧子明開始焦慮。
最重要的是,芹娘說過,小光生病了,要治病。
“死了還會生病,這得是多嚴重的病。”
有沒有藥治,怎麼治,他能為孩子做些什麼?
越想越心急。
見到蕭策的時候,盧子明的眉頭還緊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