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
烈焰軍一行人,離開涼城已經第四日。
有老兵指路。
“將軍,過了前麵的小河村,再有一日就到漠城了。”
蕭策遠遠望去,依稀能看到一點村莊的模樣。
“加快趕路,今晚在村子借宿。”
他們離開涼城後,一直宿在野外。
好容易見到個村子,當然很高興。
人畢竟是群居動物,在有人氣的地方住,天然就會覺得更安穩。
村子看著不遠,但望山跑死馬。
一行人又走了近一個時辰,才真正看見村口。
“將軍,村裡有人辦喜事!”
村頭的牌坊上掛著紅綢,遠遠地都能看見,這是村裡有喜事的象征。
有人要娶媳婦。
在村頭掛紅綢,既讓送親隊伍找到方向,又告訴路過的人,今天村子有喜事。
喜事若有路人送喜,被認為是“添丁進口”的好兆頭。
所以,有些地方辦喜事時,都喜歡多備一些菜,方便臨時來客。
過往的路人,如果遇見這樣的喜事並參與,也都會為主人送上一些祝福和禮物。
所有看見村頭紅綢的人,臉上都露出笑意。
池建國搓了搓凍僵的手,“走,咱們也去討杯喜酒喝。”
來古代好久了,天天趕路苦哈哈的,難得遇見有人辦喜事,他可要好好看看熱鬨。
最近幾十年,年輕人舉辦婚禮,大多效仿西方,而忘記了我們自己的中式婚禮的魅力。
蕭策也和盧參軍說,“我們人多,就不去打擾主人家了,你備上一份禮送過去便是。”
“是。”
盧參軍想了想,“那就送兩包餅乾,兩袋粟米。”
“可以。”
一包餅乾兩百塊,一袋粟米兩斤。
在這個食物匱乏的時代,這禮可不輕。
盧參軍準備好東西,先行兵帶著往村子趕去。
而蕭策則帶著隊伍慢慢前進,如果村子不同意他們借宿,也方便繞道。
“好像不對勁。”
隨著隊伍越來越靠近村子,蕭策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
空氣裡隱約飄散著血腥味。
蕭策抬手,吩咐副將,“停下來。”
“將軍,怎麼了?”
蕭策指著村子,“既然有喜事,為何現在都沒見到一個人出入村子。”
除了他們派出去的先行兵,沒有看見一個村民。
蕭策這一說,副將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剛剛大家都在為今天能住村長,村子有喜事而高興,根本沒人注意到村子門口的異樣。
“有沒有可能,大家都在裡麵忙呢?所以沒出來。”
蕭策覺得不是這樣。
“不對,現在已經過了未時。”
按照大唐百姓風俗,新郎這個時間點需接了新娘回村。
而他們從看到村子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這期間,村口應該有人迎接,大多會準備一些驅邪儀式,以祝福新人。
“就算一切從簡,主家也一定會派人在村口守著。”
隨時關注接親隊伍的動向。
但是,他們剛剛什麼都沒有見到,村口也沒有任何人出入。
副將問,“會不會是我們剛剛趕路,沒有注意到迎親的隊伍?”
“不會。”
蕭策行軍打仗多年,他有隨時觀察地形的習慣。
“我們剛剛走的,是進入這村子的必經之路。”
而且是唯一一條。
如果剛剛迎親隊伍回來了,必然不會和他們錯過。
“將軍,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
想必先行兵很快有消息帶出來。
副將讓大家原地休息。
“休息什麼,這不都馬上到村子了?”
劉福罵罵咧咧下車。
他早就過夠了風餐露宿的日子,剛才聽說有村子,心裡盤算著進了村,他一定要住最大的房間,最好的床。
吃得飽飽的,好好睡一覺再出發。
這會聽說不走了,心情立刻不好。
但烈焰軍可不聽他的,他隻能走到前麵找蕭策。
“蕭將軍,這馬上都到村子了,為何不進去?”
“難道你不知道大家這幾天過的什麼日子?”
涼城到漠城這段路,雖然也路過不少村莊,可每次住宿都是在野外。
越到北方走,天越冷,夜晚睡在外麵實在痛苦。
“劉騎尉,這個村子有異,現在不方便進去。”
“一個村子而已,有什麼異?”
剛剛劉福在高處也看過一眼。
“這個村子正常得很,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們好好休息。”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進村。”
劉福見蕭策不反駁,覺得自己就是對的,他實在受夠了天天睡車上。
他要睡床,睡最大的床,誰也攔不住。
“走,我們先進去!”
劉福不管蕭策,帶著自己的人,趕著車往村子走。
副將和盧參軍與蕭策對了個眼神。
“沉之,你在這等著,我和子明跟去看看。”
萬一真有什麼事,劉福還不能死在這裡。
劉福興衝衝地往村子裡去。
“劉大人,到村口了,小的服侍您下馬車。”
劉福踩著下人的背落了地。
村頭的紅綢隨風飄蕩,村裡也隱約能看見紅色,很稀喜慶。
“這不好好的村子嗎,什麼有異,蕭策真是大驚小怪。”
劉福抬腳就往村裡走。
進村兩百步左右,遇見了第一戶人家。
他吩咐下人,“敲門,讓他們給我倒水來,我口渴了。”
由於昨日的水用光後,今天還沒找到新的水源,他的嗓子都快冒煙了。
下人一腳踢開農戶的竹籬笆院門,對著屋子虛掩的門,大聲嚷嚷。
“有人嗎?快出來。”
“我家老爺口渴了,快端茶水來!”
下人喊了幾聲,沒回應。
見劉福的臉色越來越差,下人趕緊氣衝衝地去推門。
“喊你們倒水呢,聾了嗎?”
“還不快點……媽呀!”
下人嘴裡的指責突然變成了恐懼的尖叫,他踉蹌著跑出院門,嘴裡重複著“殺人了,殺人了。”
順著他推開的房門,農戶屋內的景象呈現在劉福麵前。
三具男屍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其中一人頭身分離,腦袋貼在地上,混白的眼珠直直望著劉福。
“怎麼回事?”
劉福被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嚇得倒退兩步,腿都軟了。
此時,先行兵也回來了,手裡的東西還在,顯然是沒有送出去。
他對蕭策行禮,“將軍,村子裡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