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有糧驚訝了一下，又馬上掩飾過去。
嗬，這是害怕被發現呢。
池棠不動聲色，“爺爺，我們的工廠要被收走，以後怎麼辦？”
“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池棠可能還有2天壽命，突然出現的“山匪爺爺”得安頓好。
池有糧本打算回工廠去種地，可剛醒來，就被告知工廠被抵押了？
家都沒了，去哪裡？
“不能找那死丫頭把錢要回來嗎？”
“這事，我已經在找律師處理，但是你也看到了，蘇婉這個樣子，說不定錢早被揮霍光了。”
“就算打官司找她，她沒有錢又能怎麼辦？”
“我們欠銀行的錢還不上，工廠就會被賣掉。”
池有糧懂的。
這和找地主借糧是一個道理。
強盜搶走了糧食，家中沒米下鍋，就得去找財主借。
之後就算報官抓了強盜，也不一定能彌補損失。
財主可不管你有沒有把糧食找回來，反正借了糧食不換，就把土地拿去抵債。
那假孫女看著柔柔弱弱的，竟然是強盜！
可惡的強盜！
好歹他是山匪，不搶貧民的糧食呢！
可恨。
“小棠，那你說怎麼辦？”
“爺爺現在老了，也沒彆的本事，要不找塊荒山種地吧？”
“隻要能糊口就行。”
池有糧的願望真的很簡單。
好好種地，安穩日子，就是最好的生活。
“那我呢？”池棠試探。
“家裡沒有錢，爺爺對我是怎麼安排的，我還要上學呢。”
池有糧被問住了，他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
好像這個世界的律法是，十八歲以後就成年，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吧。
“你不是有那個什麼金什麼學？”
池有糧努力地去想那個詞，卻總是說不對。
“你是說獎學金吧？”
“對對，就是獎學金，聽說現在讀書也能掙錢，你就用那個交束脩吧。”
池有糧說漏了嘴，自己沒注意，池棠也當沒聽見。
“爺爺你說的也對，等我大學畢業，我再找個人嫁了，這輩子也不愁了。”
“是是是，我就是這樣想的。”
假孫女他不會管，親孫女，他也管不了。
可惜就是沒個兒子，以後沒人送終。
不過，他的屍身應該會回大唐吧，他在那邊可是有兒子的，所以倒也不是很擔心。
管他的，難得來到太平年，先享受幾年再說。
就是不知道地怎麼買。
“小棠啊，家裡錢，都在哪呢？”
工廠沒了，得找點錢買地呢。
“爺爺你連家裡有沒有錢都不記得了？你不會真像醫生說的，有健忘症吧？”
池有糧確實沒什麼印象。
“老頭”的錢都在哪呢，一點也想不起來。
“健忘症”是個什麼症，聽起來像一個好借口。
池有糧將計就計，“是啊，爺爺老了，老是忘東西。”
“好孩子，你快告訴爺爺。”
池棠微微皺眉，看起來有些為難。
“爺爺，工廠被蘇婉抵押了，官司還沒打。”
“即使打了，錢也不一定能拿回來。”
這事，剛剛已經給老頭打了預防針。
“家裡的錢，都拿來還債，和給你治病了。”
這是實話。
如果不是池棠賣了餅乾，還債和治病都沒錢。
“那我們家沒錢了？”
池有糧悵然，“一點也沒了？”
“爺爺想用錢做什麼？”
“種地啊！”
池棠略微驚訝這個答案。
池有糧見她表情以為自己露餡了，趕緊找補，“你看，我們廠子沒了，總得想辦法吃飯是不是。”
“廠子沒了沒關係，隻要能種地就行。”
“餓不死的。”
說起種地，池有糧眼裡就有光，似乎恨不得現在就去大乾一場。
“小棠，家裡還有多少錢，夠爺爺買塊地不？”
“不多，五畝就行。”
五畝？
池棠微驚，這山匪怕不是以為這是唐朝的地。
現代的地，五畝可能養活好幾個人呢。
而且他這一把年紀，一個人種五畝，真敢說。
“爺爺，首先這地呢，都是國家的，不能買賣。”
池建國的記憶裡，很少種地。
因此池有糧沒有提取多少關於土地的信息，這會聽她說土地不能買賣，頓時著了急。
“不能買，那怎麼辦？老百姓都怎麼種地？”
池棠看他是真的想種地，耐心解釋。“雖然不能買，但可以租。”
“如果爺爺想種地，可以找一個村子，買下村子的房子，把戶口遷到村子，你就能分到土地。”
池有糧問，“分土地，那地就是我的了？”
“不是，土地都是國家的，隻是分給你的地，隻要你活著就隨便種。”
池有糧消化著信息。
這和隋朝的授田製很像啊，大唐初年也是用的這種方式。
雖然土地不能繼承，但他活著就能隨便種，這和自己的好像也沒區彆。
畢竟，他在這也沒有兒子。
“那收稅嗎？收多少？”
唐初，百姓授田，每丁納粟2斛或稻3斛。
算下來，差不多一百稅二，稅率特彆低。
可惜到了他生活的時代，唐朝末年，戰亂紛爭，他親眼看著稅率從三十稅一漲到十稅五，十稅九。
不僅如此，有的地方官，還征來年稅。
提前把第二年，第三年的稅一起征了，百姓哪有活路。
很多人就是這樣被餓死，他也是這樣被迫當落草的。
他不求這個時代能三十稅一，哪怕二十稅一也是極好的日子了。
看著池有糧殷切的目光，池棠回答，“農業用地不征稅，不僅不征還有補貼。”
其實有的地方會象征性收一些稅，但相比政府的補貼和產出，確實比古代好很多倍。
“什麼？不收稅？還補貼？”
池有糧高興得差點從床上掉下來，“小棠，你說的是真的？種地真的不用交稅，朝廷還發錢？”
池棠回答，“沒錯，這些政策大家都知道，爺爺不記得了？”
“咳，我不是有那個什麼忘症嘛。”
幸好有這個借口。
“山寨爺爺”對種地這麼熱情，池棠心裡已經有了安排。
“爺爺，你真的想種地，那我幫你去村裡買個民房。”
戶口暫時不遷。
“反正都是租地，現在很多地方的地都沒人種，你隨便就能租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