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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尖銳又帶著力量的問題。
陳璿沒有問如果真的懷了怎麼辦,而是直接跳過所有障礙,直至最後,她問李安會不會想要。
藏在這個問題之下的潛台詞,可以讓人產生各種解讀。
但無論哪種解讀,都繞不開一點,陳璿對李安的信任。
她就像是把決定權交到李安手裡,接受各種結果。
問出這個問題之後,陳璿自己也在想是不是不該這麼問,畢竟這個問題背後牽扯到的不是單純的要或不要。
她自己思考了三天,而李安得知此事才不過半小時。
可她已經問了。
“我是不是有點任性了?”她笑。
李安跟著笑笑:“哪有,我還在思考,思考幾種情況,如果明天我們確定了結果,收到了這份禮物,我們該怎麼應對。”
“第一種情況,如果在叔叔阿姨和你的同意下,我們選擇要,接下來要怎麼規劃我們的生活。”
“第二種情況,如果叔叔阿姨不同意,你想要,我該怎麼說服叔叔阿姨。”
“第三種情況,如果叔叔阿姨和你都不同意,我們怎麼去做最妥善的補救措施。”
陳璿:“那有沒有第四種情況呢?”
李安:“暫時還沒有第四種情況”
陳璿:“如果我爸媽和我都不想要,你想要,那該怎麼辦?”
李安:“你的意見是最重要的,我當然選擇尊重你。”
陳璿:“所以你想要嗎?”
“我也不知道,很矛盾。”李安側側身,將手掌輕輕蓋在陳璿的小腹上,“她是我們的愛情結晶,我很開心她的意外到來,但是又很自責,因為我什麼準備都沒有做好,也沒有和你商量過這個問題,在不知道你的想法前提,我找不到一個恰當的點來平衡這個問題。”
“單從我個人來說。”
“我說我想要,是真的,誰能拒絕這樣一份與你之間的禮物,就算是再苦再累,我也會照顧好你和寶寶。”
“我說我不想要,也是真的,因為八月底你要參加法倫貝爾大賽,我知道這個比賽於你的意義,我希望你能在這一人生階段完成這件事,孩子以後還能再要,可錯過今年的比賽,以後你就再沒有機會了。”
良久。
陳璿:“你會不會遺憾我們還沒有開啟自己的人生。”
李安笑:“我的人生從遇見你就開始了。”
陳璿嗤的笑出聲:“騙人。”
“真的,不騙你。”李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說的確實是實話。
從踏入昱東的第一天起,他的全新人生就正式開啟了,恰巧陳璿就坐在他的辦公桌對麵。
“信你咯。”陳璿抬手在李安肚皮上畫起圈圈。
片刻,“那你會不會遺憾我們還沒有過夠二人世界,還沒有去外麵好好看看,還沒有做許許多多事情...”
李安也換了個舒服點姿勢,抱著陳璿看向天花板,“當然會有那麼一點。”
“不過想想三人世界也有三人世界的幸福,我們三口人可以一起去外麵看看,能做更多的事情。”
聽著李安所描繪的未來,陳璿心裡越發輕鬆起來,“躺累了,我們坐會吧。”
李安假意疑聲:“不睡了?”
陳璿蹙眉,一拳錘到他的胸口,白眼道:“討厭。”
“疼疼,”李安邊笑邊喊疼,起身把枕頭顛到陳璿身後。
陳璿打開她這側的床頭燈,兩人在柔和的暖光下靠坐好。
“你說三口人,為什麼不能是四口人?”
李安詫異:“我這麼強?”
陳璿哈哈大笑,“要不要臉,老實說,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這個問題嘛,“都喜歡。”
陳璿:“再給你一次機會。”
李安:“女孩。”
陳璿:“哼,我就知道。”
李安摸摸鼻子:“誰不喜歡小棉襖。”
陳璿不服氣:“誰說的,我就喜歡男孩。”
李安嗯聲:“男孩也好啊,收拾起來不心疼。”
陳璿:“去你的,重女輕男。”
李安:“你說孩子以後學點什麼好,美術怎麼樣,我小時候特彆喜歡畫畫,就是總畫不好,有一次美術課,老師讓我們畫一隻小狗,我畫完他說我畫了隻牛。”
陳璿:“哈哈哈,你還是算了,我美術更差,圓都畫不好,還是老老實實學音樂吧,她至少應該會兩樣樂器吧。“
李安:“怎麼說呢,我覺得這事隨緣吧,他喜歡當然最好不過,不喜歡的話,我們也不能強求。”
陳璿:“那怎麼行,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四歲開始彈鋼琴是最起碼的吧?”
李安倒吸一口冷氣:“你不是認真的吧?”
陳璿不解:“這不是應該的嗎?”
李安:“你等等,孩子不喜歡,你逼他,萬一逼出問題怎麼辦?”
陳璿聳聳肩:“她爹不是精品鋼琴老師嗎?”
李安:“...我怎麼忽然覺得孩子生你家是投錯胎了呢?”
陳璿:“你打住,成我一個人的功勞了?”
李安:“好好好,四歲彈鋼琴,ok。”
陳璿:“但是我不想讓她再學長笛了。”
李安:“那您的衣缽怎麼辦?”
陳璿:“我有沒有給你講過我小時候很想學小提琴。”
李安:“弦樂可不簡單。”
陳璿:“嗬嗬,以我的天賦,四根弦算什麼。”
李安:“你耳朵未必比我強。”
陳璿:“比比?”
李安吹了個口哨,陳璿脫口而出:“。”
李安又打了個響指,陳璿脫口而出:“i。”
“字組呢?等著。”
李安曾得下床從陳璿的琴室拿來矯音器。
就這麼的,這對年輕人玩了一會兒,最終也沒有分出一個高下。
“想喝水。”
“忍忍吧,明天要驗血。”
“好吧。”
兩個人重新躺下,陳璿伸腿,腳邊居然空出了一塊地方,她問,“八萬呢?”
“把他鎖在外麵了。”李安暫時還沒有考慮好怎麼處理八萬的問題,“明天谘詢一下醫生。”
陳璿:“我查過了,其實沒什麼問題。”
李安:“不行,我們再問問醫生。”
陳璿心裡又是一暖,背著身又往李安懷裡拱了拱,從衛生間告訴李安這件事到現在,她的心裡不知何時早已被填得滿滿的。
之前所產生過的負麵情緒和一些極端想法都被李安用語言和行動一點點抹去。
尤其是剛才再聊到小孩的問題,她就有一種已經和李安已經成了家的感覺。
像是一下把所有環節都跳過了,按說那些沒有經曆過的東西怎麼可能會讓人有一種已經經曆過並過去很久的感覺。
可她此刻心中就是這樣一種感覺,一點也不覺得明天去醫院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要說現在還有什麼讓她心裡覺得不踏實,那就是父母們了。
“叔叔阿姨會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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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用問,他們當然喜歡你,每次他們給我打電話都會問,小陳乾嗎呢,最近怎麼樣啊,你忘了啊。”
“嘿嘿,記得,叔叔阿姨真好,哎,我不敢告訴我爸我媽。”
“這個問題等明天結果出來之後我們再商量。”
“你不了解我爸這個人,他很要麵子。”
“彆怕,我來和叔叔說。”
良久。
“李安,你有什麼問題想問我嗎?”
李安有太多問題,隻是考慮到陳璿的情緒,他從衛生間裡到現在幾乎什麼都沒有主動問過。
“那我問一個?”
“等一下。”
陳璿拿過床頭的紙戒指背身交給李安,李安接過深呼一口,在被子下麵摸到陳璿的右手,在中指和無名指猶豫片刻,他最後選擇戴在了陳璿的無名指上。
他看不見的正麵,陳璿閉上眼睛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接著兩滴皎潔的淚珠從臉龐滾落。
“好啦,你問吧。”
片刻
“你希望明天的結果是什麼?”
“如果你在一開始問我這個問題,我可能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回答。”
李安心底揪了一下:“那現在呢?”
“現在,我希望這是一場夢,不是噩夢,是一個甜美的夢,從認識你到現在,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包括今晚,但是現實擺在我們麵前,我們都沒有準備好,不是嗎?”
除了是,李安想不到彆的回答:“是。”
陳璿深呼一口:“李安。”
“我難受。”
接著像是一種生死訣彆,“李安,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要。”
終於陳璿還是說出了她心底早已想好的答桉。
說出這一刻,她終於忍不住了。
隻要稍稍一回想剛才和李安暢想的各種美好,她的心就像被刀狠割一下,疼得不能呼吸。
“你會不會怪我。”
李安搖著頭,用儘全力摟進懷裡,此時此刻他能做的也僅僅是讓陳璿感受到他的存在,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就像一個捆綁住四肢被扔進大海裡的人,想掙紮卻無能為力。
如果他能再強大一點,如果他能再從容一點,如果418那天晚上他能再清醒一點,可惜人生沒有演戲,沒有如果。
他的手指快扣穿手掌。
泣不成聲的陳璿猛地大口吸了口氣,“我..我可以不參加比賽...但是她...她來得實在....太早了!
”
喊出這句話,陳璿猛地翻過身埋在李安懷裡號啕大哭起來。
哭聲裡說不儘的委屈,說不儘的無助,說不儘的自責,說不儘的撕心裂肺。
門外八萬不停地喵嗚喵嗚,用爪子扒門,像是著急地要進來。
它一直叫,一直叫,叫了好久。
叫到夜,悄然而至。
-
午夜。
陳璿不知何時已經躺好在枕頭上深深睡去,安靜得像個孩子,她臉上的淚跡早已乾涸,一隻手纏著李安的左臂,另一隻手在李安的手中。
今夜注定沒有月光。
注定有人無法入眠。
時隔許久,李安記得他上一次徹夜未眠還是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一夜。
那一夜,他握著大學錄取通知書,想了許多許多。
他想去往大學的長途列車上要吃一碗紅燒牛肉麵,想他未來大學四年學習到許多新作品,也想過在一個微風傍晚,與一個長發白裙的姑娘在校園的操場上進行一次邂後。
他想他終於考上大學了,終於可以幫家裡減輕負擔了。
那一夜過後,他覺得自己長大了許多。
時隔許久,李安又一次徹夜未眠。
這一夜,他握著陳璿戴著紙戒指的小手,也想了許多許多。
他沒有辦法責怪陳璿的狠心,當陳璿最後在他懷裡痛哭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要時,他便清楚陳璿在心裡早已替所有人做了決定。
他知道陳璿是對的,儘管他已經做好所有思想準備去應對另一種結果。
他隻是有些難受,這個孩子是陳璿的,可也是他的。
挺難受的。
他什麼都清楚,可就是難受。
為陳璿難受,為孩子難受,也為他心底那塊小小角落難受。
這一夜,他想了許多許多。
拚命吧,李安。
人生沒有演習,他會帶著緬懷,帶著敬畏,為了更好的明天奮不顧身地全力衝刺。
不自覺間,窗外泛起了魚肚白。
許久未見的晨光灑進臥室,給人以安寧祥和。
鬨鐘響起的第一時間被李安按掉,他剛準備起身去做早飯,才想到陳璿今天不能吃東西。
摸了摸下巴,他輕輕下床打開臥室門,趴在門外的八萬伸了個懶腰,正要往臥室裡鑽,被他彎腰抱起。
“乖。”
李安鎖上門,將八萬放在爬架上,摸了摸八萬的頭。
八萬趴下了。
來到衛生間,李安一邊刮胡子一邊望著鏡子。
一夜之間,鏡子裡的人好像蒼老了幾分。
放下剃須刀打開水龍頭,兩捧涼水打在臉上,他清醒許多,今天的事情還有許多。
他不能讓陳璿再為自己擔心。
走出衛生間,李安做了幾個深呼吸,重新回到臥室將陳璿叫醒。
“醒醒醒醒,太陽曬屁股了。”
陳璿迷迷湖湖睜開眼,望著近在遲尺的臉龐,揉著眼睛含湖說,“沒睡覺嗎?”
“想睡來著。”李安笑著把陳璿扶起。
兩人相擁,安靜地抱了一會。
“再體驗一次吧。”
“聽話,直接去醫院。”
七點不到半,兩人乘車前往jb區的一家婦科醫院。
路上兩人什麼都沒說,下車之後陳璿也沒有說什麼。
隻拿出手機找到預約的掛號單,一手挽著李安一手拿著手機。
登往醫院大門的台階上,兩人自然地像是一對小夫妻。
“再堅持一下,一會結束我們就去吃飯。”
“嗯呐,都要餓死了。”
人山人海的婦科醫院,兩人算是見識到了。
半個上午轉眼過去,李安忙前跑後,幾層樓來回跑,繳費,拿單子,每每到一個排隊的地方,他都會先把陳璿安排一個他能看得見的地方坐下。
排隊時,兩人就隔著來來回回的人流,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光笑,還拿著手機相互發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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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孩問李安能不能插個隊,她有點著急,李安說抱歉,他也很急。
這一幕怎麼能跳過陳璿的法眼。
‘你不老實。’
‘我冤枉啊,她想插隊,我拒絕了。’
‘我不管,你完蛋了。’
‘彆啊小米老師,再給我一次機會啊。’
接著李安發去一個委屈的表情,再看陳璿,笑顏如花。
見對方又低頭在手機上輸入,他忙看手機,一把血淋淋的菜刀。
小米:想你了,你快點回來。
八萬一:要不我也去前麵找個人插個隊?
小米:彆。
陳璿消息剛發出去,就見李安快步繞到前麵,找到一個阿姨,她不知道李安和那個阿姨說了什麼,隻能看見李安滿臉焦急,李安不光說,還一邊指著她的方向,阿姨回頭看了一眼,接著就非常主動和李安換了個位置。
就這麼的,陳璿至少提前半個小時采了血。
剩下就是等下午兩點化驗報告了,夜裡李安翻遍了所有網頁,驗孕棒是有誤差的時候,但是幾率很小。
他不想再去思考這個問題,無論結果是什麼,有些東西經過這一夜,已經生根發芽。
當然,從醫院走出來的這一刻,他心裡還是迫切希望陳璿並沒有懷孕,因為這樣才能讓陳璿的身體少受一次傷害。
誰忍心自己心愛的女人走上人流的手術台。
“走,火鍋。”
“吼!”
吃飽喝足兩人還在江北影城看了場午間電影,一部挺感人的動畫片,散場兩人回到醫院。
距離結果出來隻剩下不到十分鐘。
陳璿忍不住又問,“你上午到底和那個阿姨說了什麼?”
李安咧嘴:“真想聽?”
陳璿點頭:“嗯。”
李安咳咳嗓子,“我說,阿姨,我老婆快坐不住了,能不能讓我先繳個費?”
陳璿斜眼:“壞死了,騙老人,還占我便宜。”
李安挑眉:“什麼叫占你便宜?你還想跑?”
陳璿絲毫不畏懼地迎上李安挑釁的目光,接著伸出空蕩蕩的右手揚了揚,笑吟吟道,“鴿子蛋那麼大的哦。”
李安伸出兩根手指:“再加一個,倆。”
陳璿嘖嘖:“李安,你吹牛的樣子也很帥。”
兩人大笑。
笑著笑著時間來到了兩點。
“走。”
“走。”
取到化驗單,李安陪陳璿一起走進診室。
“李醫生下午好。”
李醫生見又是這對小夫妻,笑著接過李安遞來的化驗單,接著搖搖頭,“很遺憾,回去還得再努力。”
哈?
陳璿:...
李安迅速冷靜下來,“謝謝李醫生,那我想問問她例假推遲那麼久是什麼原因,她之前都很規律。”
李醫生:“導致例假延期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情緒不穩定,壓力過大等等,不放心的話先開點藥再觀察觀察,如果還沒有來,就得引起注意了,需要做個全麵的檢查。”
李安連連點頭:“好的好的,謝謝您,我們先開點藥。”
“謝謝李醫生,”陳璿一秒都待不下去了,拉著李安就往門外走。
“彆啊彆啊,”李安還有問題呢。
陳璿瞪眼:“對你得聽我的?”
“好好,”李安轉臉齜牙,“不好意思啊,下次我再來找您谘詢。”
李醫生:“隨時歡迎。”
望著這對年輕人的背影,李醫生笑著點點頭,這老公真不錯,上午李安就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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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蓉城的大太陽又高高掛起。
據天氣預報顯示,下周氣溫將達到30度。
三點四十,昱東和諧廣場一樓喜茶。
“陳小米,夏天又來了。”
“是啊,今年夏天還吃泡麵嗎?”
“吃啊,不吃怎麼攢老婆本。”
“你又來。”
“不服你也來?”
“我才不。”
“叫一聲,就一聲。”
“就一聲昂。”
“嗯。”
“感覺我好吃虧啊,我就談過一次戀愛。”
“雖然但是,我可沒有叫過彆人老婆。”
“懷疑?”
“真的。”
“好吧,那我就可憐可憐你。”
就在這時,桌上的黑色手機響起,李安皺眉,拿起一看,直接掛了。
他剛掛了,對方又打了過來。
他沒好氣地點開免提,“乾嘛?”
電話裡吳複生一愣,“我,我們到你們校區樓下了。”
李安撫額:“不是說好的四點半嗎?”
吳複生委屈啊:“不是大哥,真轉不動了,今天太熱了。”
一旁陳璿大笑,笑到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她望著李安,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給對方什麼。
隻是一個稱呼,她拿出手機再次修改了李安的備注。
她在昨天之前以為自己已經夠愛李安了,但事實上她發現愛的濃度和密度是可以被輕易感受到的。
比如此刻。
“老——”
李安猛的抬頭,陳璿莞爾一笑,上下兩唇成一個小圓,無聲的口型也能讓人心花怒放。
】
隻是一個瞬間,這個夏天仿佛變得讓人更加燥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