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儒生？
這話聽來，帳中人都覺得有些好笑。
他修儒教才多久，那點淺薄道行，也敢自稱一介儒生？
說到底，這都隻是借口罷了，隻是齊默不願入天庭為官而隨口瞎編的理由而已。
無論是齊默自己日後要做的事，還是萬卷府希望他做的事，都不允許他有太多的身份，有天庭的官方背景，雖然會有很多方便，但同樣也會有極大的限製。
大天尊長歎道：“這既然是你的決定，本座便也不強求了，說到底，前頭的路該怎麼走，還是得你自己決定。”
可惜了，這樣的苗子，終究不能真正歸入自己麾下。
“大天尊。”
齊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又問道：“我現在的軍功若是換成資源的話，可否養得起一個一流仙門？”
大天尊笑道：“養個一流仙門？你若斬了幾頭太乙境修羅，倒是可以想想。”
齊默尷尬的撓了撓頭。
齊默的軍功，放在軍陣之中的確是數一數二的，可若要憑此軍功弄出個一流仙門來，卻仍是差了不少。
不過，至少也可讓眼下的嶽鬆書院再上一個台階了。
此戰得勝之後，齊默便有了重返萬卷府的資格，他的任務已經完成，至於嶽鬆書院日後的路，自有萬卷府的先生來主持。
當然了，若是齊默有心繼續執掌嶽鬆書院的話，也是無妨的。
大天尊又吩咐道：“給本座弄一處靜室，本座這便神魂出竅，去探探那修羅族老巢的深淺，順便也悄悄，那傷了東華的，究竟是不是太陰。”
“謝醇，齊默，你二人隨我一同。”
齊默略顯詫異。
他並未急著跟大天尊離開中軍大帳，而是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姚萬裡。
見姚萬裡應允，他這才快步跟了出去。
謝醇隨手布下數道陣法，也未進入那營帳之中，隻在營帳之外護法。
齊默則是跟了進去。
兩人對坐，大天尊道：“你分出一縷神元來交給本座，今日，讓你看看大羅之上的手段。”
大羅之上！
齊默此前便知道，大天尊雖是大羅金仙修為，卻是比這世間出現過的絕大多數大羅金仙都要強悍數倍，甚至如三教掌教那樣的大人物，在其手中都難撐得過三招。
說是大羅之上，倒也不為過。
況且，人皇宮中的諸位大佬早就與齊默說過，如他們這樣的人，大羅，僅僅隻是個而已。
他們日後的路，還長得很！
想到此處，齊默不由得有些興奮，那真正屹立於三界的力量，誰不想真切的見識一番呢。
哪怕隻是觀戰，都能有不小的收獲。
齊默分出一縷神元，大天尊將其握在手中，那一縷神元隻是被其微微一觸碰，齊默便隻覺，那神元似乎已經在大天尊的身上生了根，仿佛不屬於自己一般。
但，他卻可以透過這一縷神元看到許多東西，那是他往日借著至聖乾坤功都無法完全看透的道韻。
這是來自大天尊的視野。
齊默甚至還未反應過來，便隻覺身邊景物迅速變換，他這一縷神元就這麼附著在大天尊的神魂之上，瞬間飛出萬裡距離。
萬裡之內的所有風吹草動，每一個活物，齊默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這並非大天尊的主動探查，而是在達到了那般天人合一的境界之後，哪怕沒有刻意探查，依舊能清晰感知到這方天地的一草一木。
很快，齊默便見到了一座座的修羅族城寨。
這城寨與人族的城池有些相似，隻是簡陋了許多，唯一與人族城池不同的是，每一座城寨的正中央，都有一個巨大的修羅場，在那裡，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廝殺。
站到最後的那頭修羅，方才有真正活在這世上的資格。
成群結隊的弱小修羅正拖著一道道殘軀，往各自住處走去，這些殘軀之中，有戰死在修羅場之中的修羅族幼崽，也有死在戰場之上的人族和修羅族屍首。
這一幕，看得齊默很是不適。
以人為食，同類相食，難以想象，這是一個靈智極高的種族能做出來的事。
大天尊道：“修羅族生而如此，當年人族還未崛起之時，修羅族便最喜以人族和同族為食，哪怕是過了這麼久，這一點也依舊沒有改變。”
“這也是為何天帝掌權之前，幾乎每一代人皇都要屠滅修羅。”
“無關對錯，以人為食是修羅族的本性，所以他們屠戮人族，不想淪為異族口中之食，也是我人族的本性，所以修羅必須死。”
齊默沉默不語。
事實上，隻憑這一縷神元，他也無法開口說話。
“看來我們被發現了。”
大天尊停下身形。
緊接著，齊默便隻覺，一股強悍到難以想象的神念掃過自己所在之地。
借著大天尊的神念，齊默能清楚的感覺到，那縷襲來的神念之中摻雜的每一絲異樣，那股神念很是怪異，像是數十道神魂的結合體一般。
每一縷氣息都格格不入，但卻又怪異無比的結合在了一起。
地麵上，是一座極其龐大，卻又極其簡陋的建築，建築之中也沒有幾頭修羅。
那並非城寨，而更像是一座簡陋至極的宮殿，或者說是一座巨大的土坯房更加合適。
建築之外，兩道目光透過重重陰氣，與大天尊對視著。
正是太陰與修羅王！
“我倒是誰，膽敢以神魂刺探我修羅族腹地，原來是九陽大人，竟還帶了條小蟲子同往？”
那仿佛數十道聲音雜糅在一起的難聽聲音灌入齊默神元之中，聽得齊默心裡發毛。
至此時，他方才看清了那一縷神念的主人。
她看似光鮮的肉身之下，實則皮下的骨肉早已腐朽不堪，完全隻靠著神魂在強行聚攏著這副殘軀，使其不會繼續腐爛或是崩潰。
而她的神魂，則似乎要更加淒慘一些，那是由無數道殘魂拚湊在一起，方才勉強湊成的一道完整神魂，而這無數殘魂之中為首的，正是一道屬於先天大神的殘魂！
也便是那個叛神——太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