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庭，看著很近，實則離我們還遠呢，萬卷府在下麵。”
姚萬裡提了一句。
齊默這才注意到，在兩人的腳下，還有一處極其氣派的書院。
這書院同樣是齊默所見的數一數二的氣派仙門，但因為那遠處的天庭實在太過於引人注目，便會讓人下意識忽略了腳下這世間少有的氣派書院。
姚萬裡再度介紹道：“此前那些仙門代表前去礦洞招收弟子之時，你應該便已有所了解，天下修士所修路數雖各不相同，但萬變不離其宗，總逃不脫儒釋道三教。而我萬卷府，所修便是儒教，也是三教之中，唯一一個能將門戶立在天庭腳下的。”
“如你，雖是劍修，但氣息之中，卻有著道門的影子。”
言至此，姚萬裡那一向平和的語氣之中，也少見地出現了些許自豪的意味。
三教分立，名義上不分上下，互相掣肘，但儒教能將門戶立於天庭腳下，單憑這一點，便可見天庭對這三教的態度如何。
姚萬裡所言不假。
大九州仙門之中有句老話——天下萬般法，七分歸道統。
斷劍山雖是劍修仙門，但若是追根溯源，卻也同樣是有幾分道門的影子。
大九州雖是如此，但在仙界卻並非是這般，事實上，仙界之下，那萬千小世界，每一界的情況都有所不同，或道門大興，或佛門獨占鼇頭，亦或是儒家一家獨大……
隻是在大九州，是以道門為首而已。
至此時，齊默終於忍不住問道：“姚先生既然知道我學的是道家，修的是劍修，為何還……”
“這並不是問題。”
姚萬裡道：“管他儒釋道，大道三千，總歸是殊途同歸的。”
海納百川。
這是齊默從姚先生身上感覺到的。
他並不排斥齊默這個殺氣騰騰的劍修，甚至，哪怕齊默真是個道門修士，姚萬裡也不會排斥，隻要齊默點頭，他便會領著齊默入門。
齊默也不知道，這是因為大天尊的授意，還是楊萬裡心中真的是這麼想的。
但總歸，姚萬裡並不會讓人生厭，聽他說話，哪怕是講那些枯燥無味的道理，也總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在齊默眼裡，他比之那礦場統領向應天和監工劉護之流，要好了百倍不止。
姚萬裡又道：“我萬卷府中有專門開設的劍學，你既是劍修，便可以此學堂為主。當然了，學劍歸學劍，平日的功課不得落下。”
“書院，還學劍？”
齊默不解。
姚萬裡道：“你覺得，我們這些書生，都是隻喜歡講道理的？”
齊默尷尬一笑。
他還真是那麼想的。
雖說下界的那些文修也有不少學劍的，但他們還遠遠達不到劍修的水準，更不會專門去學劍。
之所以佩劍，極大一部分原因是，劍乃君子之器，學劍，便是學君子之道。
姚萬裡道：“單說那君子六藝，便是要求我輩文人須得文武雙全，劍術雖不在六藝之中，但卻是君子之器，說到底，學劍隻是個手段而已。”
“當然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也正如你所言，我們是研究學問的，喜歡講道理，可大多數時候，其實是沒什麼講道理的機會的，持劍在手，才能有機會把心裡的道理講出來。”
齊默若有所思。
片刻後，又用打趣的語氣笑問道：“姚先生的意思是，閣下若是聽不得道理，學生也略懂些拳腳？”
姚萬裡聞言，灑脫一笑，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了萬卷府內。
單是齊默所見，在這府中大院之中閒散的，便有不下千數，時不時有人跟姚萬裡打招呼，姚萬裡也是笑著點頭致意。
這地方，倒是比齊默想象的氣氛要好很多，本來還以為，此處該都是些抱著書卷低頭研究的書呆子。
現在看來，這萬卷府中，可是個頂個的風流才子。
氛圍倒是不比斷劍山差。
領著齊默到了住處，姚萬裡安置好齊默之後，便繼續介紹道：“在我萬卷府中，每日都有一門課業，每日所講各不相同，授課地點就在方才我們來時那大院之上的主殿，那課業你若有興趣便去聽聽，若無興趣不去亦可，課業所講，在你住處書房的書卷之中都有記載，你可自行查閱。”
“當然了，我萬卷府每年都會進行一場考試，你若考不過的話，我可幫不了你。”
齊默就知道，天底下沒那麼好的事。
不去上課當然可以，隻要能通過那場考試，哪怕是天天在這屋子裡睡大覺，也不成問題。
但若是通不過，那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姚先生不是說，咱們萬卷府還設有劍學？”
姚萬裡繼續說道：“正要與你說的就是這個，除了大院那每日的課業之外，萬卷府內各個學塾之中還各自有坐館先生，你若有想學的，可自行前去，若有不解，他們也樂得為你解答。”
“原來如此。”
齊默點頭，抱拳行禮。
對這沒有半點讀書人作態的行禮方式，姚萬裡倒是也並不排斥，隻是微笑點頭。
“我還需去找祭酒和大先生複命，你可隨意在萬卷府中閒逛，隻是，得仙之前，最好還是不要輕易走出府門，其中緣由，你應該知道。”
道彆之後，姚萬裡便趕去了萬卷府偏殿。
稍微整理了行裝之後，姚萬裡放緩步調，一步一履走上偏殿台階，行至門外，行禮道：“祭酒，大先生，學生回來了。”
“萬裡，進來吧。”
門打開。
姚萬裡踏入偏殿大門。
萬卷府之中，祭酒處理事務之處並不設在主殿，而是在這平日裡少有人來往的偏殿，一來是圖個清淨，二來則是擺明地位。
祭酒與大先生雖是這萬卷府的掌權者，但權勢再高，終究高不過學問和道理。
那主殿，是傳道授業的地方。
在道理麵前，他們二位，總歸是要將自己放低一等。
殿上，一白發老者滿懷期許地看著姚萬裡，問道：“萬裡，那人可帶回來了？”
“回大先生，人已帶到，剛剛安置到了住處。”
大先生長歎一聲，站起身來，走到姚萬裡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與他打過照麵，你說，他如何呢？”
姚萬裡搖頭，但卻並不是否認的意思，隻道：“現在來看倒是還算不錯，不過，日久見人心，學生也隻是才初見他一次，所以也不好說。”
大先生點了點頭，又道：“本來，我與大天尊說，打算將這後生親自收入門下，列於你之後一位，卻被大天尊否了。如此也好，也正好借此看看，這個出身道門分支，卻又被佛門所青睞的劍修，到底有沒有資格承我等大道。”
“你既回來了，便先去一趟天庭吧，大天尊和祭酒都在等你。”
“學生告退。”
姚萬裡拜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