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天宗人馬集結,也沒彆的事,就是出發走人。
這事,左子升已經跟煉天宗的幾個主要人物打好了招呼,故而不會有什麼異議,至於其他人隻需聽命便可。
能來神火域的煉器門派,基本都是這樣,宗門擬定好的領頭人物,具有不容置疑的權威,畢竟要麵對的是神火這種極具誘惑力的東西,若不賦予絕對的權威,肯定要產生內亂。
這都是曆屆參會人員總結出的血的教訓。
大多人雖都隻是聽命跟隨,卻都品味出了異樣,這裡神火還沒找到呢,就放棄了?
而放棄的緣由,大家心裡都有同樣的猜測,應該和那鬥篷人有關。
從地下冒出後,辨明方位的左子升親自帶路,一行就此疾飛而去。
一路奔波不停,在抵近顏克韜指定的地點附近,左子升又喊停了飛行的隊伍,他獨自一人去了指定地點。
不多時,在指定地點的最高處,他見到了顏克韜,後者正在等他。
能這般碰麵,不用多說,暑道山的人肯定是不在了。
無需多言,簡單一句去出口,顏克韜便先走了,他現在還不會公然與煉天宗的人混在一起。
等他走了一段時間後,左子升才返回己方人馬處,率領人馬改向出發……
出口一帶最高峰上盤坐的十位長老,也挺辛苦的,無遮無擋,風吹日曬,巋然不動。
換了一般人,時間長了是有點夠嗆的,但對修煉火性功法的人來說,日頭毒了點不算什麼,對修煉反倒略有裨益。
膚色上,黑確實都黑了些。
又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十長老定睛看去,發現這次隻有一人,也並未托什麼神火,不過都從服飾上看出了是暑道山的弟子,不知跑來乾嘛。
來者不是彆人,正是顏克韜。
金貴奇金長老自然是認識的,見其煢煢而來,多少有些疑惑。
顏克韜剛才在空中時,也是有點猶豫的,不知要不要落在這,但四周看了看,沒發現任何人影,想想還是硬著頭皮落下了,首先麵對金貴奇行禮,“弟子顏克韜,拜見長老。”
然後又對其他長老客氣欠身,各派雖是競爭關係,但大派弟子的教養還是有的。
就在他腳下不遠處的孔洞之下,靜伏洞內的吳斤兩和褚競堂麵麵相覷,顏克韜?大當家傳來的提防消息中就是此人,沒想到還真來這邊了。
金貴奇也不知這弟子要乾什麼,因規則也不好多說什麼,淡淡問了句,“你獨自一人來此做甚?”
心裡揣測,難道又是來送禮的?
顏克韜卻忐忑道:“弟子隨隊時,不小心走迷了路,到處找不到隊伍,找來找去,實在是沒了辦法,隻好來了這裡等同門。”
居然是迷路了,逗的不少長老微露莞爾之意。
金貴奇自然是略感跌了麵子,但畢竟是自己門派的弟子,在這搜尋神火的地方,能多個人就多份力量,他身為長老不可能坐視不管,甚至還有責任和義務,所以貌似隨意揮手一指,“糊塗蛋彆在我眼前礙眼,滾一邊去!”
手指的方位,正是之前勞長泰他們躲藏的那處山腰。
他知道暑道山和明山宗的人合夥了,這裡安插有人報信,將這弟子指點過去了,見到了同夥,自然就能引導其歸隊。
躲在洞裡側耳傾聽的吳斤兩又看不見,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金老頭還不算糊塗,緊繃的心弦算是漸漸鬆開了。
顏克韜並未體會到金貴奇的苦心,他來拜會,就是想從長老嘴裡打探確認一下情況的,唯唯諾諾之際,又苦著一張臉,又要拐彎抹角遞話。
沒等他開口,看出了他還沒悟透的,金長老再次暗中拿話點他,“讓你彆礙眼沒聽到?這裡不是你瞎晃的地方,閒的沒事乾的,都在那邊,老實那邊呆著去!”
一句‘都在那邊’,令顏克韜略怔,順著他手指方向看了眼,這次終於會意了,趕緊裝作老實聽命的樣子躬身行禮告退,然後一個閃身去了。
對他裝出來的配合樣子,金貴奇收手捋須,暗暗點頭,心道還不算笨。
靜靜躲在洞裡的吳斤兩卻忍不住呲了牙,大罵金某人老糊塗。
雖沒看到,但他腦海裡已經形成了金貴奇剛才言行舉止的樣子,準確描繪出了金貴奇手指的方位。
小小孔洞滲入的光線下,能看出吳斤兩在無聲罵臟話的口型。
罵歸罵,隻是情緒宣泄,事實上也知道這事不能完全怪金貴奇,畢竟金貴奇那邊溝通不便,人家知道的情況有限,碰上這事出漏子也是沒辦法。
他手指捅了捅邊上的褚競堂,給了個手勢,示意一起退出去。
褚競堂見狀有些驚訝,這裡不是不能離人的嗎?
他來回多次奔波於此地,也親眼見證了許多神火的到手,深知這裡是獲取神火線索的關鍵,正常情況下始終是要保持留一人在這裡的。
等到發現有人來了,再繞過來鑽爬到這個位置,會來不及的,因為不能有動靜,小心之下動作無法太快。
事情進展到這個地步,共同努力下見到了童明山的成就,大家的上進心都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
一開始,童明山得了一兩朵神火時,大家還感覺與自己無關,覺得自己因此冒險不值得,後來再得一兩朵,最多也是覺得大當家說的有道理而已。
某種程度上,還是看大當家的麵子,還是迫於大當家的壓力沒辦法。
當親眼見到事情一件件成功,親眼見到童明山吸收到了十朵神火,一夥人才真正發自內心意識到了大家在合力打造什麼,才意識到了大當家的英明!
開玩笑呢,一個吸收了十朵神火的煉器大能,是自己兄弟,而且還是自己大力成全過的兄弟,將來會是什麼概念?
放以前是絕對不敢想象的,自己居然能和那種人稱兄道弟。
不但是他,如今大家都把這事當成了首要大事來辦,不是迫於壓力的,而是發自內心的全心全意去出力。
所以再大的道理都不如眼見的成就,彆人的成就對人也一樣有吸引力。
當然,褚競堂轉念一想,也能理解吳斤兩的撤退意思,畢竟有關顏克韜的消息,還是大當家讓他帶來的。
他隻是有些懷疑,隨便一個人失蹤了,還未進行查證,就懷疑有問題,大當家是不是有點警惕過頭了?
懷疑歸懷疑,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連大氣都不好亂喘,必須絕對小心,他隻好先跟著小心退場……
另一邊的山腰洞口,顏克韜已經找到了。
也不難找,洞口雖然掩飾的很好,在一塊岩石的遮掩下,但隻要角度對了,人到了邊上就能看到。
見到洞口,還有洞口的腳印,他意識到了裡麵有人,開始往洞裡探頭探腦張望,還彈了隻檀金到裡麵去,剛好見到一個人從洞內上方落了下來。
落下的人不是彆人,正是沈莫名,他也是觀察到暑道山的人來了,才從上麵下來的。
見到他,顏克韜目光一亮,明山宗就那幾個鳥人,自然好記,當即放心走入打招呼,“沈兄。”
沈莫名也認識他,畢竟跟暑道山的人混了那麼久,不過兩邊的交往並不深,休息時都是各居一邊的,之前哪怕認識人,也喊不出名字,畢竟暑道山的人太多了。
然神色驚疑不定的沈莫名現在卻能試著喊出名字,“顏克韜,顏兄?”
褚競堂帶來大當家的提防消息時,他也在邊上聽到了,所以,說這話時,他也是暗藏警惕的。
顏克韜多少有些意外,沒想到對方能一口喊出自己的名字,畢竟之前隻是照過麵,連話都沒說過一句。
不過也能理解,兩個門派的人畢竟在一起這麼久了,知道自己的名字很正常。
湊近的顏克韜先下意識瞅了眼上方的洞口,然後才拱手道:“幸會幸會,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沈兄。”
沈莫名也拱手幸會狀,但還是發出了疑問,“顏兄怎麼跑這來了?”
顏克韜撓著後腦勺,一臉的不好意思道:“鬼迷心竅的,跑迷了路,等我找回落腳點,才發現大家都不在了,聯係不上又找不到隊伍,隻好來了出口等著。受了金長老指點,才知這裡還有人。這下好了,有沈兄在,應該能找到隊伍了。咦,這裡就沈兄一個人嗎?”
說著又往上麵黑漆漆的直上洞口多瞅了兩眼。
緊接著又是一個回頭,因聽到了洞口的動靜,回頭便見到兩個人影現身在洞口。
吳斤兩和褚競堂趕回來了。
吳斤兩走入洞內時,給了褚競堂一個手勢。
畢竟被吳斤兩帶了這麼久,有些手勢已經能看懂了,會意的褚競堂立刻守在洞口四處張望觀察,警惕有人靠近,偶會會回頭看一眼洞內。
見吳斤兩兩人一起回來了,沈莫名也有些意外,這說明主峰那邊沒留人竊聽。
前後回頭看了下人數的顏克韜心道果然,經常缺失的三個人果然在這,也就是說,神火線索果然和這出口一帶有關。
“咦?”吳斤兩先大驚小怪地指向了顏克韜,“你你你,你是那個暑道山的誰誰誰來著,你怎麼來了?”
他沒有像沈莫名一樣一口喊出名字,儘管之前聽到顏克韜對金長老自報了姓名,他還是裝作了不知道。
“唉!”唉聲歎氣的顏克韜又把剛才解釋給沈莫名的話,類似重複了一遍。
“原來如此。”吳斤兩恍然大悟狀,抬手拍了拍對方胳膊道:“沒事,有我們在,迷不了路,先安心在這呆著,回頭再跟大隊伍碰頭。”
“那就有勞了。”顏克韜拱了拱手,並未急著詢問碰頭地點,反而指了指通往上麵的洞口,“那怎麼還有個朝上的洞?”
“哦,沒什麼,用來觀察和傳遞消息用的。”吳斤兩隨口解釋了一下。
顏克韜一臉好奇道:“我能上去看看嗎?”
聞言,洞口的褚競堂回頭望,沈莫名也緊盯上了顏克韜的神色反應。
吳斤兩卻大大咧咧地隨意擺手道:“都是自己人,想看隨意,來。”
說著還先躥了上去,給帶路的樣子。
顏克韜立馬跟了上去,到了頂部,果然見到一個小空間,四周還遍布有觀察用的小窗口。
他看的很仔細,還把各窗口都給觀察了一下,之後疑惑道:“這小窗口對外觀察還行,傳遞消息怎麼傳遞?”
吳斤兩道:“自然是你們那位金長老把消息給傳遞過來,他跑到這邊溜達時,或解開褲子佯裝小解時,乘人不備,就把消息給塞了進來,我們接到消息就帶回去給你小師叔他們。”
畢竟相處了挺久,他知道這些人當古練妮的麵稱呼師叔,背後都稱呼小師叔。
洞內傳音還挺好的,下麵聞聽的沈莫名和守在洞口回望的褚競堂麵麵相覷,不知上麵那傻大個在胡扯什麼,說在亂說吧,還又把金長老給暴露了出來。
顏克韜卻是恍然大悟,哦了聲,原來如此的樣子,他找到能看到主峰的洞口,瞅著主峰上的人,奇怪道:“金長老坐在上麵,哪來那麼多神火線索的消息?”
吳斤兩一隻胳膊枕在了他的肩頭,嘿嘿嘿嘿道:“顏兄,這就是秘密了,想知道問古練妮那娘們去,她不同意,我也不好說不是,這個你得理解理解,不然她回頭得找我算賬。”
“吳兄,娘們娘們的太難聽了,還請慎言。”顏克韜扭身晃開了他把自己當枕頭的胳膊,正色告誡,我有立場的模樣。
吳斤兩無所謂的樣子聳肩道:“這有什麼的,本來就是個娘們,我們背後說說有什麼,又不當她麵說,你們背後不都喊她一個‘小’嗎?是喊她‘娘們’會讓她不高興,還是說她‘小’會讓她不高興,你猜猜?”
顏克韜忙擺手辯解道:“吳兄,你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們說的‘小’可不是你說的‘小’那個意思。”
吳斤兩又抬手將他後背給拍了個咣咣響,跟打人似的,“你想什麼呢,我就打個比方,我又不瞎,我知道她不小,我的意思大家背後的一些玩笑話,又沒惡意,沒必要去告狀嘛,人嘴兩張皮,告狀誰不會,我這還有證人。”
“好了,好了,吳兄打住,我們不說這個了。”顏克韜趕緊拱手求打住,他不是來瞎胡扯的,這事是能沒完沒了討論的嗎?
下麵豎起耳朵聽的沈莫名和褚競堂都忍不住裂開了嘴在那傻樂,聽某人在那瞎扯,還不忘摸出冰羊給自己補兩口氣。
“好,不說不說。”吳斤兩倒是隨意的很,表現的很是灑脫。
顏克韜看來看去,也沒再看出什麼其他的名堂,然後就下去了。
吳斤兩下來後,經過沈莫名身邊時,又偏頭示意了一下,會意的沈莫名當即順自立的通道上去了,繼續觀察外界四周。
一夥人當中,雖然就吳斤兩的修為最低,才高武小成境界,但聽從其指揮似乎都已經習慣了。
重點在於師春經常把事情交給他負責,而他又從未搞出過什麼漏子。
褚競堂繼續守在洞口警戒。
“歇著吧。”吳斤兩抬手請新人自便後,自己盤膝坐下了。
顏克韜有樣學樣。
然乾耗了一陣後,他又忍不住問道:“吳兄,咱們人馬現在到了什麼位置,你知道嗎?”
聞言,洞口的褚競堂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吳斤兩淡淡道:“這不廢話麼,不知道的話,我們怎麼跑來跑去聯係。你安心等著就好,等有了新消息,順便帶你回去跟咱們的人馬碰頭。”
“有勞了。”顏克韜客氣一聲。
於是洞內又陷入了安靜,外麵的風偶爾呼呼,洞內偶爾有拿出冰羊換氣的動靜。
他們手上的冰羊,對比進來時,已經小了很多。
所以這玩意,數量帶的再多也沒什麼用,都會漸漸消融,隻要不遺失,一個足以。
這也意味著,截止期內一旦未能及時離開神火域,困在這裡的人很難活長久。
好一陣後,顏克韜忽又打破了平靜,“吳兄,你估計等多久才會有新消息?”
吳斤兩:“這個不一定,決定權不在我們手上,看消息來得快慢,慢的話,等幾天都有可能。”
“唉。”顏克韜歎了聲,“同門久不見我,讓他們一直擔心,我也不安,坐在這也是個心神不寧,要不吳兄先告訴我碰頭地點在哪,我先回去找他們。”
“放心吧,你能走丟了找不到,就說明你沒那麼重要,沒人擔心你的,安心呆這吧。”吳斤兩說著起了身,沒管他,走到洞口對放風的褚競堂道:“換班,你歇一歇。”
扭頭的褚競堂想說自己不累,對上吳斤兩一個勁瞥的眼神,就點頭順從了,從洞口撤了回去打坐休息。
朝外界仔細打量一陣後,吳斤兩從洞口壁上順手摘了塊石頭在手。
左等右等了一陣,趁人不注意時,忽然將手中石頭晃了出去,落在外麵地上啪嗒啦滾下了坡。
這動靜一出,洞內人剛往外瞅,吳斤兩已經迅速閃身入洞,迅速經向上的直通道而上,對守上麵的沈莫名迅速低聲一句,“守住下麵,彆讓他上來。”
沈莫名不解何意,但還是迅速下去了,剛好撞上想上來看情況的顏克韜,岔開雙腿撐住洞壁,向其擺手,將人攔住了。
顏克韜隻好落回地麵,好奇看著上麵。
一旁的褚競堂也好奇著湊了過來,不知那大個子發什麼瘋。
不一會兒,吳斤兩從上麵下來了,對褚競堂道:“消息來了,你回去跑一趟。”
褚競堂審視著他的神色反應,緩緩點頭,“好。”
吳斤兩目光觸及邊上的顏克韜,又咦了聲,“這不有現成的人麼,顏兄剛好要回去。行了,老褚,你不用跑了,讓顏兄代傳個消息就行。顏兄,你不會連這點小忙都不幫吧?”